“实习考核不通过,很抱歉,你无法入职我们公司。”
“活下去,娘的好女儿,定要以保全自身为重!”
夜色浓稠,刺骨的寒风透过窗棂钻进屋子里,沈棠欢在窗下破败的土炕上瑟缩着,她皲裂红肿的手指仅仅抓握着单薄的棉被,额发间冒出粒粒汗珠。
睡梦中她喃喃道,“不要,不要走,娘!”
一阵惊呼过后,她猛地费力睁开眼坐起身来,脑海中两世的记忆交织在一处,犹使她做了场酣畅淋漓的噩梦。
定是最近直播压力太大,才会无端又回忆起这些事。
沈棠欢这样安慰自己。
前世她无父无母养在福利院,毕业后摸爬滚打进外贸公司做了实习生,天天担心能不能过考核。
人遇上难事总是会找点报偿式的乐子,看了个小说一时口嗨,说要是穿书了就不用过这么苦的日子了。
没想到实习结束刚拿到转正offer,竟然绑定了穿书系统。
“宿主,您已通过考核,恭喜您获得穿书机会。”
没给她后悔的机会,她稀里糊涂穿了书,有了前世渴望的生身母亲和无忧无虑富庶的生活,还不等她母慈女孝过上温馨日子,紧接着原主母亲就因卷入贪赃案被抄家砍头。
母亲用尽关系和金银来保下她,却独留她一人留在人世,在风中凌乱。
命运仿佛总是喜欢捉弄她,每次都会在她最幸福的时候夺走她的一切。
她却拿命运毫无办法。
【现有货品数量12/50,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为明日直播做好准备。】
“知道了,催债呢!”沈棠欢咬牙切齿的愤愤道。
【现在时间:亥时一刻。】
沈棠欢透过破窗纸窥见高悬夜空的圆月,又到了十五,心叹:我这条命可比苦瓜还苦,比酸梅精还酸啊!
摸过来粗布衣裳简单地套在身上,她爬下冰冷的炕头,点亮一根残蜡泄下昏黄的光芒。
桌案上放着许多奇形怪状的袖珍铁器,做工很是精致但未着色显得朴素。
沈棠欢抬手从一旁笸箩里捡出七八羽翠色、湛色的雀毛,然后又从旁边拿过来几根状似发钗的袖珍铁器。
她花了些银钱在集市上买了不少翠鸟养在笼子里,时常捡起它们代谢脱落的毛发,待其洗净了晾干就可粘在铁器上做仿点翠的饰品。
白日直播,夜里做工,便是她的一天,也算得上悠闲自在。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忽然笼中的雀儿恍若受了惊,拼了命似的撞击笼子,她当即察觉出不对劲。
恰此时,一记沉重的撞击声,木门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下,却被沈棠欢很容易捕捉到了。
伴随着窗纸被肆虐的寒风刮得哗啦啦,那犹如鬼泣的声音,沈棠欢呼吸一滞。
她抄起身旁敛鸟粪的铁锨护在身前,鼓足勇气伸手拉开门,却见一只血淋淋的手伸向门前!
“啊!有鬼啊!退退退!”沈棠欢抬高手臂就拿铁锨胡乱的往那人身上拍,跟拍黄瓜似的用尽力气,却见对方并没什么反应,隐约间只听见几声闷哼。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稍稍松了一口气,眼珠一转,“难不成是人?”
沈棠欢取了烛台过来,那血乎乎的场景实在是将她吓了一大跳,她屏气凝神紧张地凑上去,手心早已沁出一层汗来。
烛光被寒风吹得摇晃,映出那张沾满了冬雪的脸颊,长长的睫毛被冰冻住根根分明,又见他鼻尖冻得透出粉色,深邃的眼眶下眼睛虚掩着,只见乌青的黑眼圈。
模样倒是不令人生厌,眉眼如画反倒有些俊俏的味道。
这寒风彻骨,这人若呆在外面一夜,便是不死也得残了。
也就是碰上我这么善心的人,不然你小命都得没了。
沈棠欢先是将这冻僵的人拉进屋子里来,随后燃起炭炉。
伴着煤渣在火焰中噗呲作响的声音,她从屋檐下柴堆那里取来根不细的麻绳,仔仔细细将人手脚捆了个严严实实。
睫毛上的冰霜化作了水,“雪人”睁开了眼反倒朝着她笑,沈棠欢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笑什么?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大雪天会在这儿。”
“我是谁?不知。”他眼眸中是疑惑的神色,仿佛很认真的思考自己的身份,但又绞尽脑汁却依旧想不出。
“好吧。”沈棠欢并无意去难为他,换了个话题又问,“身上的血怎么回事?被人追杀还是怎么弄得?”
他依旧摇头:“不知。”
沈棠欢见他这般模样怕不是真失忆了,心里起了旁的希冀,她生来孤煞,若是有个人能时常陪在她身边,或是与她聊天便好了,她想要把人留下。
也缺个能帮她干活的人,好叭,这才是她的真实想法。
她撒谎不打草稿,面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道,“记得是我救了你。”
“嗯。”他规规矩矩地应道。
沈棠欢继续道,“你我是夫妻。”
“嗯……?”他先是毫无防备的应着,忽而反应过来俊眉微蹙望向她。
沈棠欢自演自说,“可恶的山贼截了你的轿子,我路见不平,英勇无畏深入营寨把你从中救了出来,自此你就情根深种非我不嫁,我便勉为其难应了,故而咱们是夫妻。”
沈棠欢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想早已被男人看透。
男人嘴角微不可觉地勾起一丝弧度,当真是有意思,原本是我未曾失忆自导自演,没想到你也趁人之危胡言乱语,可谓是一对冤家。
也是巧合,他遭人追杀至此地,不想竟意外被她所救。
前些日子京中盛行一件新鲜事物,名曰:直播。
裴鹤兮虽不知亦不懂其究竟为何意,但却在那一方小小明镜之上,窥见自己所创价值连城的翠云幽梦灵羽映月钗被女子拿在手上售卖,竟只值99文。
初闻难免生怨恨她剽窃,又一细想只觉惊叹,何故如此价廉,他常常想如何方能降本增效却始终不得其法,为此他生出许多好奇来。
这女子如何能仿得近乎一般无二,却能把价格控制的如此之低。
还令他所惊叹的的是,这女子竟还时常托旁人送许多银钱来他府上,于他虽近乎毫厘却觉不同,可见并非是什么坏心思的人。
今日他又得她相救,更是好奇她究竟是如何一个人。
至于这些东西,他可不会合盘相告。
“那为何要将吾捆在此处?”裴鹤兮故意设套,偏要看看她作何解释。
毫不知情的沈棠欢自然不知他的心思,被他问得一下犯了难,含糊其辞,“因为,因为你我尚未成亲,不可同堂而居。”
裴鹤兮乔装恍然大悟的模样,含笑追问,“饶是如此,娘子可择定何时成亲才好?”
这人怎么还顺杆子往上爬啊,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她灵光一闪顺势道,“这……待我攒够了钱,便来娶你过门,我不是那言而无信之人。对了,我可以为你松绑,但你要同我一起做工。”
“做工?”裴鹤兮剑眉一皱,他生来锦衣玉食,是个闲散世子,最多不过是自个鼓捣些趣事,从没有被人相挟去做工过。
沈棠欢幸甚之至,方才为了这系统任务愁着难做呢,如今多了一个人就省了她一分力气。
她先是一步上前为其松绑,为他顺带弹落肩头的残雪,心情甚是晴朗。
“不错,学着我的做法,把这翠羽与铁钗相契,随后便能做出这么一根簪子。”她说话间手上动作不断演示给他看。
真是班门弄斧,还要他来做长工,天底下没这样的事。
裴鹤兮凤眸微眯,冷笑一声:“不做。”
方才那一片祥和的气氛,此刻瞬间烟消云散,沈棠欢试探地问了声,“为何不肯,你可是记起了什么?”
“你想我记起什么?难不成娘子方才的话都是哄我的?”裴鹤兮故意上前,他周身的寒气笼罩在对方头上,嗓音嘶哑间带着几声咳嗽,质问中携着几分诱惑的意味。
沈棠欢抬头黑漆漆的眼眸凝视着他,指尖看似不经意的重重戳在对方渗血的胳膊上,她弯弯唇角眉尾上挑,“自然不是哄你的,可是满意了?若是不想做工也成,不过是要忍饥挨饿,这寒冷的冬日连煤炭都烧不起。”
“自然这最重要的是,我没什么善心去养些没用的男人。”她语气虽软,却胜似尖刀,仿佛下一刻就能把他丢出门外去。
裴鹤兮被这副貌似呲牙示威的模样有些唬住,一时半刻他没办法与暗卫联络,而京中要害他的人随时可能发现他的踪迹,如今最好藏身的办法就是躲在这深山老林中,伺机而动。
寒冬腊月,山中猛禽正是饥肠辘辘之时,他若是被赶出去怕是当夜便会尸骨无存。
思虑再三,最终还是他服了软,疼痛使得他倒吸一口冷气,“余甚是愚笨,恐是娘子教不会我。”
“不怕,我自然会将你教会。”沈棠欢翻脸比翻书快,顷刻松开了手指反而笑脸盈盈道,“郎君想吃些什么。”
此女子当真是雷厉风行,他竟一时摸不透她,顺势小心应道,“葱油拌面罢。”
“好,我也吃这个,郎君快去做吧,灶台在那边。”沈棠欢还很是热心的指了指灶台的方向,眉眼含笑地催促着他。
“……不会。”裴鹤兮脸露难色,他当真是不会,这些活计平日里都是府上厨娘做的,他哪里做得会这些。
沈棠欢犹如泄了气的气球般重重叹息,“你是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到底是如何长这么大的?难不成失忆把生存必备技能也都忘了?”
“这算是必备技能吗?”裴鹤兮蹙眉认真思索着,寻常他不过是学些或是琴棋书画,或是礼乐射御书数君子六艺诸类的,偏就是个金枝玉贵的公子哥。
沈棠欢她听得只想吐血,心道:苍天啊大地啊,我这是从哪请来的一尊大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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