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住,马上..."洛宸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话说到一半卡在了喉咙里。
副驾驶座上的人已经昏迷过去,沉重的银盔在刚才的颠簸中滚落在地,露出一头散乱如泼墨的长发。鲜血正从他左肩的箭伤和腰腹间几处深可见骨的刀口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高级的真皮座椅,暗红的色泽触目惊心。
洛宸找到一处相对隐蔽、半塌的废弃土屋,把车小心翼翼地停在背风处。他打开车内的顶灯,橘黄色的光线照亮了狭小的空间,也照亮了伤员惨白的脸和刺目的伤口。
看着眼前昏迷的古代将军,再回想刚才那地狱般的战场和诡异的紫色电光,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唯一合理的念头猛地击中洛宸——穿越?!
他心脏狂跳,几乎是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亮起,依旧没有一格信号。他颤抖着手指点开前置摄像头,屏幕上映出一张年轻帅气但此刻写满震惊和疲惫的脸。
浓密的眉毛因为紧张而紧蹙,眼睛因为缺乏睡眠和惊吓布满红血丝,头发也乱糟糟的。
“呼……”洛宸盯着屏幕,长长地、极其夸张地吁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甚至扯出一个劫后余生般的、带着点傻气的笑容,“还好还好……万幸万幸……还是这张帅得惊天地泣鬼神、迷倒万千少年少女的脸!”
短暂的自我安慰后,周围陌生的环境让洛宸回归到现实。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处理眼前最紧迫的问题:救人。
他找出急救箱,庆幸自己出发前补充了非常齐全的急救用品。小心地剪开将领身上早已被血浸透、凝结成硬块的战袍,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灯光下。洛宸的手微微发抖。肩头的箭伤很深,周围肌肉呈现出不祥的黑紫色。更严重的是腹部三道深浅不一的刀伤,最深处几乎能看到肌肉组织的纹理,边缘外翻,还在缓慢渗血。
"得先止血..."洛宸低声自语,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他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球,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周围的血污和可能的异物。当冰凉的酒精触碰到翻卷的皮肉时,昏迷中的人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闷哼,眉头痛苦地拧紧。
"忍一忍,"洛宸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动作更加谨慎,"伤口必须消毒,不然会感染。"
他专注地清理着最严重的腹部伤口,正准备撒上止血粉进行包扎,手腕突然被一只冰冷、却如同铁钳般的手死死握住!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洛宸惊得浑身一僵,猛地抬头。
白袍将领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瞳孔紧缩如针尖,里面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浓烈的警惕和毫不掩饰的、濒死野兽般的杀意,直直钉在洛宸脸上。
空气瞬间凝固。洛宸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汗味混杂的气息。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稍有异动,对方即使重伤,也能瞬间拧断他的脖子。
洛宸屏住呼吸,强迫自己镇定,慢慢举起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绷带和止血粉,尽量让声音平稳清晰:"我在帮你处理伤口。你需要止血。"
对方那双冰冷的、充满审视和杀意的眼睛,在洛宸脸上、手上的绷带、打开的急救箱之间来回扫视。时间仿佛被拉长。洛宸注意到他指节上布满了长期握持兵器形成的厚厚老茧,指甲缝里还嵌着难以洗净的、干涸发黑的血迹。
几秒钟后,那铁钳般的手终于缓缓松开了力道,但眼中的警惕并未完全散去。将领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水..."
洛宸赶紧拿来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小心地递过去。对方接过水瓶时,指尖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彻底暴露了他此刻极度的虚弱。他仰头急促地吞咽,水流顺着线条冷硬的下颌流下,滑过凸起的喉结,在染血的锁骨处短暂汇聚成一道细流,最后消失在同样被血浸透的衣领里。你伤的太重了,这里空间太狭窄,不太方便处理你的伤口,而且你需要更好的休息,去后面的床上,可以么?白衣将军看了一下洛宸,又扫了一下周边的环境,艰难地点了下头。
洛宸便把他搀扶到房车后面铺上了软垫和床单被褥的床上,迅速完成最后的包扎,用绷带仔细地固定好。给他换了一身他自己的干净宽大的衣物。最后"洛宸拿出二粒进口消炎药,摊在手心,"还有这个,是药,能防止伤口里面化脓感染。"
将领的目光落在那些白色的小药片上,带着深深的疑虑。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却突然剧烈地呛咳起来,身体痛苦地蜷缩,紧接着"哇"地一声,一大口暗红色的鲜血猛地喷溅在座椅和洛宸的衣袖上。
"糟了!内伤..."洛宸心头一沉。他立刻将胶囊里的药粉倒出来,混入一小杯蜂蜜水里,搅拌均匀,再次递过去,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恳求:"喝下去,这个必须喝,求你了!"
这次,将领没有拒绝。他深深地看了洛宸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然后接过杯子,皱着眉将混着药粉的甜腻液体一饮而尽。喝完后,他似乎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眼睫无力地垂下,头一歪,再次陷入深度昏迷。做完这一切,他才像虚脱般瘫坐在驾驶座上,后背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车外,一轮冷月已经悄然升到中天,清冷的光辉洒满这片陌生的荒原。洛宸锁好车门,将驾驶座放平。他盯着车顶那片巨大的全景天窗,思绪乱如麻。
消失的国道、浴血的战场、全军覆没的军队、重伤的古代将军、诡异的紫色电光……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他只在小说影视里见过的词——穿越。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但副驾驶座上浓烈的血腥味、真皮座椅上那大片暗红的污渍、空气中挥之不去的铁锈味,都在无比真实地提醒他:这不是梦。
"所以……我真的是穿越了?"他轻声自语,带着难以置信的茫然。他转过身,走到房车后面,借着月光看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月光勾勒出对方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失去血色的薄唇。即使在昏迷中,那英挺的眉头依然微微蹙着,仿佛连梦魇里都不得安宁,仍在与无形的敌人厮杀。
洛宸轻轻叹了口气,从储物柜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毯,小心地盖在伤员身上,尽量避开伤口。就在掖好毯角的时候,他注意到对方紧握成拳的右手。指缝间,似乎露出半截非金非木的材质。
他犹豫了一下,极其小心地、尽量不触碰对方身体地,轻轻掰开那冰冷的手指。
半块虎符落入他掌心。令牌造型古朴,边缘有断裂的痕迹,显然原本是完整的一块。借着清冷的月光,他勉强辨认出令牌上深刻的一个古体字:
"楚"。
"楚国?"洛宸皱眉,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青铜纹路,"哪个朝代的楚国?春秋?战国?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车外,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悠长而凄厉的狼嚎,划破了夜的寂静。洛宸一个激灵,立刻起身再次检查了一遍所有的车门锁,确认都牢牢锁死。他躺回放平的座椅,一阵排山倒海般的疲惫感瞬间将他吞噬。
在失去意识陷入昏睡前的最后一刻,他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天亮了,必须想办法搞清楚,自己究竟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而身边这个身份不明的重伤“楚”将,恐怕是唯一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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