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11、

我们班的历史老师是一个很有趣的小老头。当我看着他那一头快百完了的头发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他却拿着戒尺站在讲台上,掏出胳肢窝里夹着的历史课本,笑着看着我们。

“我叫李牛,今年三十三岁。”

“夺少?这老师挺幽默的。”旁边有人揶揄。

“他脸上的褶子比我爷爷都多,还能扯着脸皮说自己三十岁?”前排一个胖胖的男生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

“没有人注意到他叫李牛吗?哈哈哈哈哈。”前排那个胖胖的男生的同桌笑得拍了拍桌子,他笑得肚子疼,整个人缩成一团发抖。

我也笑了。

因为不知道哪位天才冲李牛高喊了一句:“牛爷爷来了。”

“噗——真他妈的要笑死了。”肖笑喝了口水差点要喷出去,强行咽下去之后一直在打嗝儿,她岔气了。

这位牛爷爷瘦得皮包骨头,胳膊上的筋根根分明,脸上一点肉都没有,脸上的褶子笑起来的时候更加明显,加上他的肤色暗黄,整张脸看起来堪比黄土高原的表面。他的个子不矮但是驼背驼得很厉害,脖子前倾,真有点像农家耕地的老黄牛。

现在教历史的压力都这么大吗?

把三十多岁活脱脱一个青年人折磨成这般样子,我拍了拍课桌上超厚的历史课本,替它说了声:罪过罪过。

“等等、他就是李牛?”

肖笑想到了什么,愣了一下,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对啊,他自己说的。”我笑。

“这他妈是历史特级教师,全校历史学科总负责人,李牛本牛?”

“啊... ...特级教师?那他应该会很严吧... ...”

“特级教师”这四个字听着就让人头疼

“非也非也,这是个活宝。”肖笑否定了我的猜测。

“啊?”我惊。

他这样子跟活宝这两个字不沾边吧。我抿着嘴,五官挤到了一起,摆出正襟危坐的样子,抬头看着台上的“活宝”拿着戒尺挠了挠背。

原来那不是戒尺,是抓痒痒神器。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见身旁的肖笑对什么事情都了如指掌,我很好奇所以问。

“我是实验初中部升上来的,之前班上的同学会好奇将来的老师是什么样的,初三那会儿天天在班里聊,听多了就都知道了。”

原来,他们那时候就确定自己一定能上实验,而我,直到开学那天才知道实验的大门朝哪边。初中的时候去市里玩,在公交车上看别的初中生穿西装校服,谈天聊地,我躲在挡板后,像只黑暗中的老鼠,偷窥别人有光的世界。

那时候想衣服和甜品都无所谓,我羡慕的是他们的眼界和机会,我希望将来周围的同学是一群上进且有理想的人。

这种无能为力的扭曲心理被实验的风抚平了。

在怀北,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能拿到毕业证顺利毕业就是学生时代最后的目标了。周围的同学中会有人逃课、辱骂殴打老师、离家出走,上一秒还趴在课桌上睡大觉的男生,下一秒就能跟校外的学生打得头破血流,然后被救护车抬走。

能不出意外正常的上每一节课,在怀北没有任何一个班级能做到。

跟怀北相比,实验是天堂。

台上李牛正在讲古代史,他能从一个小切口不断深入,从而由点到面,构建出大的历史框架。他这人讲课不死板,说话的调调像是在说书,他不介意自己的褶子越来越深,脸上常挂着笑。

这节课轻松的不像是高中课,该讲的知识一点没落,还拓展了很多历史史观和历史理解,他教我们学历史要史料结合,要有人文情怀,要培养自己的历史思维。

四十分钟一眨眼就过去了,结束时扔意犹未尽。

下课的时候整个人靠在椅子上,全身放松,静静地感受着窗外的风,看绿植的叶子被风吹的簌簌而动,回想着老师刚才讲过的野史趣闻。

好想时间过得再慢一点。

可惜,三分钟铃是无情的。

下节课上数学。

要命。

我们的数学老师叫李芸芸,是一位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新老师。我们班的任课老师大部分都是女老师,而且有好几个名字是ABB式的,有班主任复婷婷、数学老师李芸芸、英语老师邓晓晓。虽然语文老师叫赵蕾,但我们都叫她赵蕾蕾。

李芸芸的□□个人简介是:重度社恐但勇于征服讲台的眼镜仔一枚~

“重度社恐”几个字在她身上时而能看出来,时而被飞出去的黑板擦砸的无影无踪。

后来我们发现,她只有在从教室门口走上讲台的那几步社恐,站到讲台上拿起教案以后,她e得可怕。

前桌小个子的男生每天看到李芸芸那张粉底涂的煞白,还有两根画得又粗又直的眉毛时,都把脸藏在校服褂子里偷笑。

然后他又幸运地被点到去黑板做每日一题。

在李芸芸点了25号之后,他把校服褂子塞进桌洞里,挠了挠头发抓着卷子就往上走,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又退了回来。

“老师,上节课就是我上去写的,您还说我字儿像狗爬的呢。”

李芸芸戴着度数很高的大黑框子眼睛,透过镜片看她的眼睛很小,她呆了两秒说:“那我再点一个。”

男生一副大难不死的样子立马犯欠冲他同桌做了个鬼脸,他同桌白了他一眼,在他往凳子上坐的时候利索地踹了一脚。

他钻到了桌子底下,摔了个四脚朝天,像个没了壳的王八。

这么一想,这位同学脖子贼长,平日里总是伸着头左看右看,脖子灵活得好像能三百六十度打转,确实也是个神人。

我和肖笑两人笑得出了神,没听到李芸芸叫学号。

“那就35号吧。”

“35号没来吗?”

嘴上的笑容还没完全收起来,我愣了一秒,举起了一只手。李芸芸看着我点了点头,示意我上黑板,慌乱中我抓着卷子就上黑板,拿起粉笔先写了个“解”。

这粉笔怎么一写就断。

解题思路在脑子里断断续续地出现,老师就站在讲台下看着我一步一步写,真的大气不敢喘一下,直到把结果带进去确定能推出来之后,我犹犹豫豫地放下了笔。

想把板书写地好看很难,字被放大之后就会变得很奇怪,而且会越写越歪。回到座位上我才发现,自己的解答从黑板的左下角一直翘到了近黑板顶的位置,马上就能“登月”。

“字写的不错,逻辑也很清晰,大家可以照着订正一下自己的答案。”李芸芸盯着黑板看了一会儿,用粉笔描了描我写字迹不清楚地地方,随后说到。

我松了一口气。

“咱们班有数学课代表了吗?”李芸芸问。

前排小个子的男生挪了挪座位,他挺直了腰板,喊了一声:“还没有呢,老师。”

但凡长眼睛得都能看出来他那副样子是想要毛遂自荐一下,他抓着头发,大概是在酝酿说词。班主任只定了班级的一些管理职位,具体科目的课代表都是任课老师定的,数学老师之前没选,班上也就一直没有数学课代表。

“那就先由35号同学担任这学期的数学课代表。”

我: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前排小个子男生连人带椅子往前挪了挪,不服气地回头扫了我一眼,然后烦躁地打开校本作业刷题,写字声贼大。

班上一片躁动声,不少同学在小声嘀咕。他旁边的同学笑着摇了摇头,大声地说出了很多同学再讨论的问题:“老师,她已经是我们班班长了。”

有一部分同学觉得香饽饽都让我一个人占了,他们嘴上说着这不公平,实际上也在质疑如此不起眼的我究竟有没有能力同时担任班长和数学课代表。

我这个人懂得量力而为,更何况我的数学实力鸡立鹤群,所以我说我的数学能力一般,有很多题自己都弄不明白,没有办法帮助到同学们。

这是实话,现在说比以后出了问题硬着头皮解释要更简单一点。

李芸芸说我有不懂的问题可以先问她,考虑到我的日常工作会很多,她让我推荐一名同学与我一起担任数学课代表。

李芸芸看像我的表情是相信的,她眼神告诉我她愿意相信自己的选择也愿意相信我。注意到她的手捏着裙角,我想她可能是怕换人会打击到我。

她不知道的是,我的脸皮能当盾使。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数学课代表的担子最后还是落在了我头上。

班里的人大部分我都记不上名字,也不知道谁才是数学潜力股或者大佬,看着前边几十个后脑勺我苦思无果,歪头了眼肖笑,然后推荐了她。

“你是多少号?”李芸芸不记名字,只记学号。

肖笑猛地把大腿上的软糖塞进桌肚里,目瞪口呆了几秒,不知所措地回了句:“48。”

就这样,两个数学学地要死要活的人当上了数学课代表。

我们两个抱着垂头丧气了一会儿,然后对视一笑:“五班数学要完蛋了。”

此时李芸芸还不知道,她的两个课代表将会成为数学界怎么样的人物,只能用两个字形容。

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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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槐
连载中君山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