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三声间隔时间、敲击力度完全一致的敲门声。
门内的讨论声骤然停止，警惕地看着门外。
“您好，”机械的电子音平稳响起，“请您缴纳今年的物业费。”
“这里催缴物业费的也是机器人啊。”任梓礼总算有了点身处里世界的实感。
之前看到的人也好，景也好，一点都没有科技感。如果不是电梯的经历太过鲜明，他还当自己在影视城呢。
但开口说话的，也只有任梓礼一个人。
“有什么不对吗？”看着周围肃穆的气氛，任梓礼也终于意识到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任梓乐眯起眼。
机器人，居然也能有情绪？
如果不是她探查到外面的确没有活人的气息，她也想不到带着那么浓郁杀气的会是一个机器人。
这种带着烂鱼死虾的腥臭味，一看就是诺亚人工培育出来的低端货。
萧渚祃也感应到不对。
他作为邪神的使者，得到神明的恩赐，也有感应恶意和善意的能力。只不过他无法将这些情绪化作自己的能量而已。
曾经他靠着这个能力收拢了众多忠心的合作伙伴，现在他也能感知到外面来者不善。
“里世界没有物业费。”白茉警惕地看着房门，“这里的一切，都是免费的。”
权利与义务是对等的。
在这个被人工智能掌控的世界，人类的未来被它们掌控，人类的生活也被它们负责。
房子是分配的，从来都不存在物业费这种只存在于表世界的说法。
所以，在他们进入里世界不久，诺亚就已经盯上他们了。
“那它是好的，还是坏的？”任梓礼纠结地挠挠头。
要说它是善意的，就不会假借收物业费的方式靠近。要说它是恶意的，却又暴露出那么显眼的一个失误。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门外依旧不疾不徐的敲门声。
颇有节律感的声音在此刻渐渐与心跳同拍，一下，一下，又一下。
突然，门外的敲门声停止了，任梓礼的心跳也猛然骤停。
“呼气。”任梓乐提醒道。
任梓礼下意识地跟着任梓乐的提示做，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憋气憋得快把自己闷晕过去。
好阴险的机器人。
“门口只有一个，但外面有十几个机器人正在朝这个方向包围。”萧渚祃打开电脑，小小地借用一下诺亚的探头。
“分开走。”白茉和任梓乐同时开口。
她们对视一眼，明白大家都想到了一块。
十几个机器人，如果都一起跑只会是一锅端的结局。□□之躯很难对抗永不知疲倦的机器，只有分开来才有更大的希望。
所以提出这个建议的人会是任梓乐和白茉。
诺亚的目标是白茉，同时它也知道任梓乐的存在。所以这一群人中，最危险的就是她们两个人。
如果由她们引开机器人，剩下的人才有可能保全。
但这不可能被剩下的三个人同意。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任萧是反应最激动的那一个。
萧渚祃也委屈地看着任梓乐。
作为神的使徒，为神明赴死才是他应该做的。
任梓乐并不感动。
不要用人类的思维揣度邪神，所以这种自我牺牲的精神在邪神的眼中只是耗材的无意义损耗而已。
神明都是结果论者。
所以，即使很多时候邪神都知道自己来到世上的任务是被击败或者被封印，祂们也从未拒绝过降临。
只要能维持世界的平衡。
现在也是一样的，更何况，她一个人行动还更方便：“那我先出去试探一下。”
“不行，我怎么可能让你先去冒险，再怎么说也该是妈妈先。”白茉想也没想地拒绝。
“那就同时行动。阿姨和叔叔一组，我和乐乐一组，礼哥单独一个人。我们中央区间。”
见局面僵持不下，萧渚祃主动站出来提出一个新办法。
“可以。”任萧第一个附和。
白茉想了想，也同意了。
少数服从多数，这里已经有三票了，任梓乐和任梓礼没有话语权。
于是，唯一有异议的任梓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做准备。
有人考虑考虑他吗？人生地不熟的，就放他一个人在外面流浪？其实他跟哪个组都没关系的，带带他吧。
然而任梓礼的心声并没有被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听见。
房间里能拆出来当武器的都已经被拆卸出来，所有人站在离房门不远的地方，等待破门而入的那一刻。
门外的敲门声已经停了一段时间，猫眼被堵住，他们也看不见机器人在做什么。
萧渚祃像是想起什么，突然拿出一块铁片贴在门后。
“这是什么？”任萧勉强分出眼神看了一眼。
“可以暂时紊乱电流的芯片，但目前只能做到影响附近两米范围内的单体机器。”萧渚祃解释道。
因为功能比较鸡肋，属于公司仍在试验中的未完成品，他特意带到里世界来找找新思路，所以萧渚祃一时也没想起它。
虽然不知道外面有多少机器人，但运气好的话，这个小东西还能帮他们逆转时局。
“还是得看搞技术的人。”任萧欣赏地点了点头，嫌弃地看着自己没用的儿子。
任梓礼再次躺枪，无辜地看着他的老父亲：他的专业不是在您的指导下选择的吗？
任萧选择假装看不见。
没过多久，门外真的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萧渚祃将门打开出一道缝隙，探出身去。
一个和人等高的机器人倒在地面之上，属于眼睛的位置跳动着意味不明的数字。它的右手已经转变为电锯的雏形，左手是被掰下来的房间门把手。
如果他们动作再慢一点，这个机器人真就破门而入了。按照它们的战斗力，他们或许真就只能逃出一部分人。
任梓礼突然也有了绝处逢生的庆幸感。
姓萧的，偶尔也是有用的。
任梓乐确定机器人已经处于紊乱的状态不能动弹，抬起它的脚，将它拖入了房间内。
周围的邻居听到动静，好奇地探出头来。不过当他们出现时，只能看见机器人转变为电锯的那只手了。
“维修机器人也坏掉了？”里世界的人从来没听说过谋杀，所以他们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最近诺亚老是出错，是该去更新一下了。”其他人也开始吐露自己的抱怨。
“我们也没想到叫了一个维修机器人，居然还是坏掉的。”任萧灵机一动，对着凑热闹的邻居说道，“一会主脑肯定会再叫新的维修机器人来。我们临时有事，等它们来了你就说不用修了，已经被我们自己修好了。”
“自己能修好的小毛病主脑最多只会派一个维修机器人过来的。”邻居虽然总想着纠正任萧的错误，但还是将这件事包揽下来，“你放心，话肯定给你传到。我可是蝉联五年的最佳好邻居奖得主，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您真是热心的好邻居。”任萧满脸感激地握着他的手，“那就麻烦您了。”
“小事一件，没问题……”热情邻居的话还没说完，再睁眼一看，五个人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任萧拉着白茉往右边走了，萧渚祃带着任梓乐往左边走，只剩下任梓礼呆愣在原地。
左边也有人走了，右边也有人走了，那他走哪里？
任梓礼走到栏杆处向下看，倒是没有遮掩物，可以直达地面。但他总不能直接跳下去吧？虽然也就三楼，但没必要的风险就不需要冒了。
“你不认识路？”邻居还记得这个有些呆呆傻傻的孩子，“往那边走，沿着楼梯下去就行。楼梯，你认识吗？”
“认识。”虽然这位热情的阿姨说话有些奇怪，但有人帮自己做了选择，任梓礼还是开心地听从了。
看着任梓礼的背影，邻居摇了摇头：“也难为白茉把这个孩子带大了。”
他们家那么可怜，邻居乐于助人的火焰也越发高昂。
也没让她在门口等多久，十几个机器人就从楼栋前的地面直接升到三楼内来。
说实话，除了节日庆典的时候，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机器人同时出现。
为首的机器人已经十分接近人类的模样了。他打开本就破损的房门，看也没看地跨过晕倒的同伴，在不大的房间内扫视一圈：“没人。”
围观的邻居终于反应过来她的任务：“对，没人。他们还让我带句话，说他们自己已经弄好了。”
为首的机器人脸都黑了下来。
虽然机器人脸黑是一个奇怪的形容，但在现场的人已经想不到比它还要再合适的词语了。
它们没再说话，用着人类无法识别的电流交换信息，时不时点下头，电子眼内不断闪烁着密码般的红光。
突然之间，它们转身，整齐地向着楼梯的方向下去。
应该是归队了吧。
邻居心想。
但等回到家里，她看着已经到达使用极限的家电，试探着拨打通讯：“喂，是维修部吗？我家里有东西坏了，你们来帮我看一下。”
维修部升级服务怎么就没通知他们，她也想被一群帅气的机器人环绕啊。
*
任梓乐和萧渚祃在里世界的第五层。
在人类最早开发里世界的时候，总共建了五层。后来诺亚又往下挖了一层，形成了现在这个总计六层的庞大建筑。
B1层主要是能源开发与利用，里面的工作人员基本都是机器人，主要负责方向就是去各地寻找能源、保管储存能源、提高能源的利用率。
1－4层都是人类活动的区域。
其中1层都是与基础设施建设有关的部门，包括抚养院和生殖中心都在那里。
2层以商业为主，3－4层则是居民的住处。
而5层，是天气站。
也就是萧渚祃的目的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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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自毁修为的第二三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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