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意的是什么？”谢洹迟疑地询问。
她盯着那个人也有段时间了。
在里世界，居民的基础生活保障都由诺亚提供。即使所有人都不工作，诺亚也可以保证他们的基本生活维持正常。
所以就有那么一部分人，他们从不工作，专注吃着诺亚给予的救助金。
在《第二世界》出来前，这些无所事事的人会为了给生活增点趣味而去骚扰其他认真工作的人。但在《第二世界》出来后，他们就沉迷在那无所不能的世界了。
所以谢洹父亲说的话也不完全错误。因为这些人的确就是社会的寄生虫，而《第二世界》就是寄存他们的笼牢。
《第二世界》因为他们变得乌烟瘴气，不再适合正常人游玩。
谢洹盯着的人就是其中的典型。
他每天都会在固定时间出门，但不是为了工作，而是赶去网吧。然后他会在那里待上一天，直到月亮出来后才从网吧返回家中。
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非常自律了。
这种自律也方便了谢洹。不过就是观察了两天，她就已经掌握下雨的时机与范围，精准打击，避免误伤。
用天气站私人报复是里世界最默契的秘密，包括诺亚也是默许的。诺亚唯一调控的就是人类工作人员工作的时间，避免某个或某些人长期受到天气的迫害。
所以当对方一直面对暴雨时，他就应该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得罪人了。
对于谢洹幼稚的报复性行动，任梓乐只回了简单几个字：“你做的对他有影响吗？”
“……没有。”谢洹不甘心地承认了。
这也是她在天气站不仅没有消气，反而越待越恼火的原因之一。
里世界没有法律，或者说没有一套真正成体系的被人类知晓的法律。当里世界的居民违反里世界规定时，会有机器人出来对他进行处罚。
这里的所有人都相信主脑的公平公正，因为只有它完全中立，不偏不倚，熟知律法，判定准确。
但如果只是伤害了一个游戏里的虚拟人物，即使是主脑也不会判他接受处罚。但如果谢洹真的伤害了他，那么接受处罚的只会是谢洹她自己了。
所以谢洹也只能用天气站恶心他。
但天气这个东西，有些人在意，有些人无所谓。
不幸的是，这个人就是第二种。
他对路上发生的事情都毫不在意。就算一直被暴雨袭击，他也只是在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甩甩水，根本就没耽误他任何行程。
有时候渴了，他甚至会仰头直接喝雨水，弄得谢洹专门为他提供特殊服务一般。
任梓乐不着痕迹地吞咽了一下。
这怨气，一股又一股地冒出来，就像割了又涨韭菜，怎么吃都吃不完。
任梓乐觉得拿下谢洹是她来到里世界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迎上任梓乐“温柔”注视她的目光，谢洹停下了自己的抱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谢洹也明白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做了无用功。不仅没有让对方接受应有的惩罚，反而让自己吃了一顿子闷气。
她看着任梓乐，这个她此刻最信任的人：“好吧，算你说的都对。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一旁的狗腿们恨得咬牙切齿。
他们辛辛苦苦那么多年，还不如这个女人的一个笑。万一大小姐以后真的抛弃他们了，他们哪还能找到这么大方的冤大头。
大丰收啊。
任梓乐感受着从两边不断冒出的怨气，惬意地眯起眼：“当然是从他最得意的地方击败他。”
作为一个两点一线、行程枯燥乏味的普通人，他唯一可以得意的地方也就只剩下《第二世界》了。
谢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可是我让人在游戏里追杀他，堵着他骂，一点用也没有。”
从她雇佣的人交上来的追踪报告看，除了最开始他激动地砸烂了网吧的键盘后，之后他都表现得很平静。
狗腿们露出欣喜的面容，复宠的希望就在眼前。
“追杀有什么用？他只需要重新注册一个账户就又是一条好汉。”萧渚祃冷不丁地出声。
虽然不满意萧渚祃的态度，但大小姐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那我该做什么？”
“他不是喜欢骗别人的钱吗？”任梓乐晃了晃手指，歪着头轻笑，“那就让他也尝试一下被骗钱的感觉。”
谢洹的眼睛猛然亮得可怕。
从未想过的角度，前所未有的想法！
如果不是谢洹的理智还在，她现在就要进入游戏和那个人一拼高下。
可激动之后，谢洹又失落了下来：“可是我不知道他其他的账号叫什么。诺亚保护每一个居民的**，我查不了。”
在里世界中，诺亚的确表现得就像全体人类的老妈子，勤勤恳恳喂养小人、给小人擦屁股。
所以里世界的人都信任它也是理所当然。
看着谢洹低落的样子，狗腿们也只能怒视提出破主意的任梓乐。
他们之前那样快快乐乐地给人捣乱的日子多好，这人非要插上一脚，这下好了吧，都把他们的金主弄难过了。
要知道，大小姐可不好哄。
“我可以查。”萧渚祃的话虽然少，但每一句都足够吸引大家的注意。
“你？”狗腿们第一时间表示质疑。
这两个新来的工作人员，穿着普普通通，材质都是最基础的，没有使用现在最流行的科技材料，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能量的人。
“给我一台电脑，我给你们找出来。”面对质疑，萧渚祃选择打破它。
这个要求并不难，甚至谢洹那群狗腿里就有一个人带了电脑。
里世界的电脑大小和表世界差不多，但非常轻薄，提在手上也没什么重量，运行速度更是快了表世界不知道多少。
在场的人几乎都要看不清萧渚祃的手，只能看见残影遍布整个键盘，直到他打开了一个网站。
所有人都簇拥在萧渚祃身后。
在萧渚祃的显示屏上，一边是一个男人在电脑光影下狰狞的脸，一边是论坛上不断发表的诈骗感言。
“就是他！”谢洹激动得几乎破音。
在任梓乐平静的目光下，谢洹终于冷静下来：“我雇佣的人告诉我，他就长这个模样。。
“还是这个论坛，这个昵称，他可真是一点都没变。”
人是被找到了，但谢洹的心情却更加低落。
没有更改的头像和昵称就意味她珍视的那个女孩在这个人眼中不值一提，他甚至不会为了这一条生命的流逝而忏悔。
他只会为他的成功沾沾自喜。
这比谢洹发现她白做工几个月还要令她恼火。
“我要让他付出代价。”谢洹冷冷地说。
任梓乐摸了摸下巴，正巧遇上萧渚祃向上望来的眼神。
[里世界的人可真单纯。]
[他们很好骗。]
两人的眼神交错片刻便又移开，重新装模作样地看着电脑屏幕。
不知道自己正被监视的人已经炫耀完自己的功绩，离开匿名论坛，转而打开正常的网页。
他再次在各个平台发布各类兼职的消息。
“你快阻止他啊！”谢洹急得拍桌。
“没用。”萧渚祃手都没动，“我可以暂时屏蔽他的话，但我做不到一直屏蔽他的话，除非我可以破解这里的网络。”
这句话一出，谢洹也没了话说。
这里的网络可是直接与诺亚相连，破解它相当于和诺亚宣战。没有人，也不会有人那么做的。
“那怎么办？”谢洹不甘心地看着陆续有人回复了他，“就这么放任他害人？”
谢洹真的是里世界里少数把《第二世界》的NPC当人的人了。
“那怎么可能？”不知不觉间，电脑前的位置已经换了人，任梓乐慢悠悠地敲下几个字，“我不是说了吗，要在他最得意的地方击败他。”
“你们招人吗？”
［我们招打字员兼职，千字20，一天一结，时间自由，在家可做。］
对话框内，几个字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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