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考完还要再上一周课才放暑假,所以考完第二天各科老师就开始讲卷了。
晚自习的时候,老马一进教室,就把一摞纸拍在讲台上,“这次语文题目有多简单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哪道题我没讲过类似的,语文课代表把答案发下去,你们自己对一下。”
他拍了下手边的材料,江远帆立刻冲上讲台,端起那摞答案,下来分发给各组前排的人。
“这次我不想讲了,”老马又继续说,“明天上午第二节课让苏老师给你们讲一下。”
他这句话突然在班里引起一阵骚动,江远帆脸上原本生无可恋的表情突然炸开了花,咧着张大嘴和被他挡住的前排同学同时发出无声但狰狞的大笑。
苏老师要给他们上课了!
林荫可本来还在犯困,立马精神了。
她刚想激动地和人找共鸣,一转头就看见自己同桌那张被人欠钱八百万的脸。
一下子她的心情就泻下去了。
算了,无人分享。
激动的不止江远帆和林荫可,应该除了钟笙,班里没有人不激动。
这可是苏老师第一次正式给他们上课。
平时只是见到都会觉得赏心悦目的人,如果要给他们上课,根本不敢想祖国的花朵们该有多快乐。
尽管班里大家都克制着脸上的肌肉,不让自己笑得被老马发现,但老马的脸色还是一寸寸沉了下去。
居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明天上午第二节是什么课吗!
最近一直下雨,全校早上的跑操和体育课都取消了,明天上午第二节课就是体育课,老马故意选这个课让青砚来讲题,因为根据他教书几十年的经验,就算体育课是学校规定取消的,学生还是会把这份情绪转移到上课的老师身上。
可是居然没有一个人关心!
老马白着脸来的,黑着脸走了。
直到翌日青砚出现在讲台上,众人似乎还是没反应过来这节课本来是什么。
余辉后仰着小声对林荫可说:“你瞅老马,在那儿装容嬷嬷呢。”
林荫可早就看见了,老马阴着个脸站在教室门口,盯着讲台上正在整理教案的青砚,上课铃响,容嬷嬷瞅了一会儿,才不悦地拂袖而去了。
而今天有些异常的不止老马,钟笙以前语文试卷只对选择题答案,老马讲题的时候他就把老马当成背景音,但今天他刚要拿出别的科目作业,抽到一半却停了下来,又塞了回去。
林荫可注意到,不可思议:“钟笙,你今天不学吗?”
钟笙看了她一眼。
林荫可:“?”
青砚正在讲台上准备材料,底下非常安静,这和别的老师讲卷完全是两个光景,好像每个人都在等待青砚,好奇,探究,这位苏老师讲起课来会是什么样子?
然而青砚只是低着头整理材料,距离上课钟响了快一分钟,青砚才终于抬起头,说:
“很高兴能在这里与诸位见面。”
青砚一开口,瞬间吸引了全班人的注意。
他今天穿了亚麻色西装,浅黄色条纹领带的颜色与西装相配,像上世纪留洋归来的青年,身上有种古老的海风的气息。
“这是我作为老师第一次给你们上课。”
“这堂课会成为我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刻。”青砚说。
“等你们诸位离开这所学校,当我们很难再见到面的时候,我仍然会记得今天我们在这里的相遇。”
他刚停下来,底下掌声雷鸣。
林荫可边鼓掌,边压着声音:“为什么别人说这种话我觉得酸,但是苏老师说这话我觉得这么好听呢?”
余辉在前排听到了,鼓得正起劲,接道:“因为你只看脸。”
林荫可正要扇他,余辉又加了句:“但是我也觉得好听。”
钟笙听到这俩花痴的对话都无语了,但余辉就像脑袋后面长眼睛了似的,“我笙哥肯定刚翻白眼了。”
“……”
待掌声退却,青砚请他们把试卷拿出来。
大家的试卷早已准备好在桌上,底下还有人用试卷遮挡,偷偷拿手机在录像。
看着那个视频里被缩小的青砚,即使隔得这么远,钟笙都不得不承认视频里的那个人外貌和气质在人堆里很难找到第二个。
但他就是很难对青砚有好感,而且从其他人的反应来看,就好像只有他不喜欢青砚,只有他能从青砚身上挑出毛病。
是他的问题吗?
他正在出神时,青砚已经直接开始讲古诗词的部分。
青砚讲课的方式和老马完全是两种风格,老马讲课的时候容易激昂,爱点人回答问题,总认为只要是自己讲过的知识点他们都应该知道,不应该再错,于是只要有人犯错,他就会非常生气,他的情绪会影响上课的气氛,所以他的课没人敢乱动,总是很压抑的。
可是青砚不一样,青砚会给他们分析答案为什么是这样,在那些自由度比较高的题目上,他会给大家讲他的思路。
他理解文字的视角很新奇,是充满好奇的。
他会讲到一半开始思考:为什么是这样的?
他的字也很漂亮,写在黑板上就像文人挥墨写下的名篇。
但尽管他已经很注意用简体字,但还是被下面心细的同学发现了几个繁体。
“青砚老师不会是从港台来的吧?”
有人低声讨论。
“但是他没有台湾腔。”
“而且普通话说得字正腔圆的。”
林荫可也非常想找人讨论,但无奈钟笙由始至终都是那副欠揍的死样子,她恨自己为什么要跟学霸同桌。
下面在悄声说话时,青砚还在讲题,当他的视线往这些同学看过来,瞬间放倒一大片小花痴。
林荫可立即低头记笔记,像下定决心要戒色的小和尚,但她正要下笔,就发现试卷上不知何时已经写满了笔记。
“我成长了。”她忍不住惊叹。
其他同学也都差不多,在犯花痴和强制清心寡欲中间来回窜。
这虽然是青砚第一次评讲卷子,但很有条理,重点和非重点内容拿捏得很准确,一看就是提前做过工作的。
他有自己的思考,而他的思考同时会带动同学们的思维,所以当下课铃声响的时候,大家忽然意识到这节课居然就这么结束了?
青砚刚说完下课,好几个同学拿着卷子冲上了讲台。
林荫可撑着自己的脸蛋,看着讲台上被同学包围的青砚:“我觉得我可以一整天只上语文课。”
钟笙低头看自己的试卷,一个字都没写。
‘我真是油盐不进。’他自己想。
教室里很久没有这么活泛的气氛了,完全没有刚考完期末还在等成绩的紧张,要是老马现在过来肯定能当场气死。
就连隔壁班同学经过他们教室门口,都要停下来观望一下什么事这么开心。
林荫可也跑到讲台上去凑热闹了。
座位上只剩下钟笙一个人。
但他却在这时选择离开教室。
从讲台那里经过时,堵得人都过不去,钟笙尝试从中间找个缝,并低声对最近的那个人说了句:“借过。”
就这么很轻的一声,在嘈杂的人堆里本来很不起眼,但钟笙侧身时,却无意看到讲台上那个人隔着密密麻麻的乌黑发顶向他看了一眼。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