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栩感觉到后背火辣辣的疼，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她咬紧了牙关，竭力忍受着剧痛，刚才一路狂奔已经耗费了很多力气，被打后更是雪上加霜。她弯着腰，手死死撑在膝盖上，努力不让自己倒下。
寸头男被制服后，洛倾文立刻跑来扶住洛栩，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双眼微闭，嘴巴紧抿着，额间不停地往外冒汗。
王经理见状慌慌忙忙的想过来搭把手，被洛倾文挡下。
“别碰她！”
洛倾文着急地带着洛栩走去停车的地方，走了几步她停下来，回头冷冷地对王经理说。
“刚才发生的事别传出工地，这个贱男人等我回来再处理。”
王经理吓得大气不敢出，急忙应下。
洛倾文很快把洛栩扶到车后座上，小心翼翼地让她趴下。
从工地到医院的距离不过十五分钟，她的心跳比车速还快，手紧紧抓着方向盘，手心却止不住地出汗。
挂急诊后，做了一系列检查，确认没伤到骨头后，洛倾文才稍稍放心下来。
吃了止疼药，洛栩的脸色终于不再那么苍白。
领完医生开的药，洛倾文回到临时病床旁，一边用冰袋帮洛栩冰敷一边听医生说注意事项。
“一般冰敷十五到二十分钟就行，结束后把水迹擦干再涂药。”
“三到四小时冰敷一次，如果患者感到比较难受，间隔可以缩短一些。虽然检查没有伤到骨头，但是七天后情况要是还没有好转，再来医院复查。”
“这段时间伤口不能碰水，被钢筋打到后背不是小事，家属一定要重视。”
医生面无表情地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随后撕下来，交给洛倾文。
“这是费用，待会去一楼交钱。”
洛倾文伸手接过，嘴角扯出一抹笑，“谢谢医生。”
医生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洛栩背后的红痕有十几厘米，两指宽。洛倾文眼睛盯着她的伤口，手上冰敷的动作很轻，面色却十分阴沉。
洛栩很怕疼，虽然洛倾文动作已经很轻柔了，但冰袋碰到伤口时，她还是会忍不住闷哼几声。
“很痛吗？”洛倾文轻声问她。
“...刚才是有点痛，现在还好啦。”故作轻松的语气。
说完，洛栩闭上嘴巴，手紧紧握成拳，尽量让自己不再发出声音。
洛倾文感受到她身体在紧绷，便用空着的手去握她的手。
“等会给你擦药可能会更痛，你先忍一忍，身体放松一点。”
洛栩轻嗯了一声，深呼吸几下，试图让身体放松下来。
冰敷得差不多了，洛倾文放下冰袋，拿起旁边的棉签蘸了一些药水，轻轻涂在伤口上。洛栩感觉到一阵刺痛，不免倒吸冷气，发出嘶声。
洛倾文看她这么难受，想着说点什么转移她的注意力。
“那个男的，你想怎么处理？”
洛栩思考了一会，缓缓道，“他哪只手动的我，就废了哪只手。”
“我还以为你会心软。”洛倾文轻笑一声，她心里当然知道这不可能，只是想打趣一下。
“你觉得我现在很像圣母吗？”洛栩反问道。
“不像，比以前更狠。”
“废他一只手已经很便宜他了。如果……”
说到一半，洛栩感到后背的刺痛，喊了一声。
“轻一点啊。”
洛倾文俯身靠近她后背，对着她的伤口吹气。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洛栩感受到她的动作，低头把脸埋进手臂里，闷闷地回答。
“好多了……还没擦好吗？”
洛倾文又拿起棉签继续擦拭，“还有一点，快擦完了。”
一阵沉默。
药水上好后，洛倾文继续轻轻吹着伤口，想让药水干得快一点。
“你……你别吹了，我趴着一会就干了。”
“嗯，那我先去交费。”
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洛倾文便离开去一楼了。
听到她走远的脚步声，洛栩才缓缓抬起头，脸颊上还泛着不知名的红晕。
她刚才没说完的下半句话是——
如果受伤的是洛倾文，她会要了那个男人的命。
想到系统给她传输的画面，她还心有余悸。直到现在她还在懊悔为什么去卫生间忘记带手机了，刚才从卫生间出来系统就给了警报。情急之下已经来不及回去拿手机，但是工地她又不熟悉，拐错了几个弯才找到洛倾文。
她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洛倾文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那个男人会把钢筋捅进她的身体，鲜血淋漓，最终她倒在血泊里。
幸好及时赶到了，如果没能救下她……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几分钟后，药水已经干了，她把衣摆往下拉，坐起身来。
兴许排队交费的人多，洛倾文迟迟没回来，洛栩百无聊赖，直接收好东西，想去找她。
走到门口，正好碰到洛倾文回来。
“交完了？”
“嗯。”
“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可以回去了。”
“好。”
洛倾文特别乖巧的回话，让洛栩感觉心里怪怪的。
虽然上了药，伤口处还是传来灼热感，不碰它的话倒是感受不到太多疼痛。
上了车，洛栩避免后背被碰到，还是趴在后座上。
洛倾文只把她送到公寓楼下，打算先去处理那个男人。
“晚上想吃什么？我带回来。”
“都可以，你定吧，我没什么胃口。”
洛倾文点点头，目送洛栩上楼后才开动车。
回到公寓，洛栩马上去洗了把脸，折腾了一下午，身上都是汗味，还受了伤，她又累又困。
洗澡有些麻烦，她脱下衣服用湿毛巾擦擦身体，感到清爽一点后，换了一套睡衣去睡觉。
这次她去的是主卧，主要是这段时间睡客房的床特别不习惯特别难受，导致她睡眠质量急剧下降，晚上经常要辗转反侧许久才能入睡。眼下受了伤，她决定不再为难自己的身体。主卧的床确实舒服，很快就趴着睡着了。
直到洛倾文回来，她都还没苏醒的迹象。
洛倾文进卧室，开了灯，走到床边。
或许是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又或者背上的伤口仍然疼痛，还在睡梦中的人眉头紧锁着。
洛倾文不禁伸手去抚平她的眉，又摇了摇她的肩膀。
“起来了。”
洛栩迷迷糊糊睁开眼，开口时声音还有些哑，“我睡多久了？现在几点？”
“已经七点多了，”顿了顿，洛倾文又说，“正好，你先趴着一会，我帮你药擦了。”
洛栩还在半梦半醒中，嗯嗯了几声，又闭上眼。
等到洛倾文把药和冰袋拿进来，掀开她的睡衣，洛栩的意识才恢复了大半，直到冰袋碰到她的伤口后，彻底清醒了。
“痛痛痛！”止疼药的药效早过了，这次比第一次擦药还痛，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听到她的声音，洛倾文立刻停了手上的动作，
“要不要再吃颗止疼药？”
洛栩叹了口气，她怕疼也怕苦，而且是药三分毒。
“我忍忍吧，药不能多吃。”
洛倾文默不作声，一边给她伤口吹气，一边用冰袋轻轻敷着。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洛栩有点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沉默，主动开口找话聊。
“事情都处理好了？”
“好了。”随后她又轻描淡写的补充一句，“两只手都废了。”
洛栩不免轻笑一声，“下午还说我狠，你不是有过之无不及？”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洛栩疑惑道。
身后的人许久没有回应她，她好奇地回头看一眼，却愣住了。
洛倾文脸上出现的是她从来没露出过的表情，愧疚、难过，好像还有一点心疼？
洛栩转过头，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又觉得必须要说点什么。
“你不用觉得有负担，”又想了会措辞，她用玩笑的语气说，“救你也是救我自己，而且我从小就爱英雌救美，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的。”
“可是，换做是我受伤，你难道能无动于衷吗？那个情况下，我们都希望能够保护对方，你做到了，我没有。”
“不用安慰我，等你伤好后，我就不会内疚了。”
道理都懂，做到却难。
还有谁能比她们更了解彼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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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那年，洛倾文去找季如烟，当时她家门口每天都有来要债的人。那天，有个讨债的急红了眼，直接冲进她家里，抓住季如烟的手臂不放。
“你爸去哪了？快让他把钱还我！”
“我不知道，我没钱！”
“没钱？！你不是他女儿吗，你来替他还好了。”
“放开我！他不是我爸，我没有这样的爸！”
季如烟挣扎着扯开那男人的手，力气却始终比不上他。
洛倾文来时正好碰到这一幕，她反应很快，立即拿起旁边的花瓶砸向那人的后颈。
那男人被砸后，痛得放开了手，双手捂住被砸到的部位。
“滚出去！”
洛倾文把季如烟护在身后，手里紧紧抓住水果刀对着那男人。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愤怒地说，“两个小丫头片子，还敢打我。”
他目露凶光，一步一步走向洛倾文，洛倾文被逼着不断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动手了！”
那男人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威胁，他心里认为这两个女孩不过是待宰的羔羊，没有任何杀伤力。
他仍旧一步步逼近，伸手就想抢过洛倾文手里的刀。
洛倾文立即挥刀往男人的胳膊上划，那男人没想到她真的敢动手，手臂被划出一条血色长痕。
男人感觉到丢了脸面，都顾不上疼痛，气急败坏地要去夺她手上的刀，一番拉扯下来，洛倾文臂膀上也被划了一刀。
在他们拉扯时，季如烟去拿了扫把对准男人的头上狠狠敲了好几下。
那男人被砸晕了。
后续报了警，男人被告上法庭，洛倾文却咽不下这口气，私下找人把男人手上的筋挑断，等他成了半个废人进了监狱，才感到舒心。
虽然这件事受伤更严重的是洛倾文，可她对季如烟仍旧感到十分愧疚，如果她早点到就好了。
再往前想，她早点给她换个地方住，躲开这些人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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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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