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喜欢吗

余千岁懒洋洋地找到村长:“老爷子,麻烦问下现在几点了?”顺便还张望了一下道:“咱家怎么也没个钟啥的啊?您平时都咋看时间的?”

村长站在门厅的两盏灯笼的光线下,那灯笼为了今天的宴会特地换成了喜庆的红色,还是下午由司虹帮忙换上的。红色的光线下村长那张脸被衬得更加阴诡,阴影在沟壑纵横的脸上爬行着。他扯起嘴角笑了笑道:“农村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几十年都这样的,不用看时间就知道该做什么事。”

“那您觉得,我们现在该做啥了?”余千岁顺着道。

“你们啊……”村长抬头看了看天,道:“是时候该睡下了。”粗嘎的嗓音像乌鸦的鸣叫,又像恶魔的低语。

玩家们忙完了杂七杂八的事情,此刻也聚拢了过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却总觉得他说的不是该睡了,而像是“时候该死了”。

“不,你说的不对。”余千岁笑道,“今天开了席呢,怎么也该是个高兴的日子,老爷子,咱们再喝点儿?”

其他人见他反驳重点npc,都紧张得屏住呼吸,本能地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出意料的,村长对于他的反驳显得非常生气,身处枯瘦的手牢牢抓住他的胳膊,阴气森森地道:“席散了就不能再喝了,你们到了该睡的时候了!”

余千岁看了一眼他鸡爪一样的手,却毫不退缩,牢牢盯住他的双眼,强调道:“不,我们应该再喝点。”语气轻松,却一字一顿,仿佛一把锤子一下一下地把每个字眼往人脑袋里敲。

村长顿了顿,竟然真的松开了手,点头道:“好吧,那就喝点吧。”说罢他一边走进厨房拿酒,一边念叨着:“这么多年咯,也是没什么人陪老头子喝酒了。”

这一幕惊呆了玩家们,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村长转了性还是……他被余千岁说服了?只有徐建国惊异地看着余千岁,经历过一个副本并且对里界有了一定认识的他突然意识到,这个高挑的男人似乎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新人。说起来,余千岁确实从没说过自己是新人,而他一直以来的态度也的确不是一个刚进入副本的新人能有的。

那么陈槐呢?徐建国想着,他也出奇的镇定,难道自己这么好运,又遇到了两个隐藏的淡定大佬?只是现在还不是纠结于队友的时候,他知道余千岁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余千岁接过村长递来的酒瓶,里面的液体暗黄浑浊,都说酒越放越醇,但这瓶明显不是。他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拿出一瓶酒,崭新的酒瓶看起来就比村长这瓶不明液体能入口太多。而正是这个行为,让徐建国确定了这个人一定不是新玩家。

玩家们进入副本的时候几乎都身无长物,除了一副躯体一抹灵魂,什么都带不进来,这瓶酒显然不是余千岁从现实中带来的,更重要的是,上面有着里界出品的商城标识。

这是系统商城的产物。能够开启系统商城的最低也得是徐建国这样通关了新手副本的正式玩家才行。而且大部分的底层玩家是不会消耗玩命获得的积分去购买酒这样的东西的,哪怕这瓶酒或许还有别的作用,更多人还是会把积分花在强化自身或者武器道具上。

所以余千岁不仅是正式玩家,大概率还是个很有钱的高级玩家。想通这点,徐建国松了口气,虽然余千岁的态度总是很犀利,但也能看出来并不是那种拿新人当炮灰的人,大概率是能够跟着他通关的。

村长在余千岁拿出这瓶酒后,一双眼睛就没能从那酒瓶上挪开过,好像那就是天底下最吸引他的东西,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吞咽口水的声音。

余千岁将酒瓶放在堂屋的圆桌上,指使玩家们去厨房拿来了几个碗,倒了一碗,却拿在手里,对村长挑眉道:“想喝?”

村长迫不及待伸出的手顿住了,他的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张了张嘴,似乎要说“想”,或许是作为村长的尊严(?)或许是因为副本的规则,还是没有说出口。

余千岁伸手将他的手按下去,端着酒碗递到他面前,轻笑一声将碗放在桌上,抬了抬下巴:“请吧。”

村长立刻端起碗仰头咕嘟咕嘟地豪饮,甚至有来不及咽下的酒从他的嘴角溢出,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来。喝完后,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喂叹,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喝多了。

余千岁对着一脸懵逼的大家举起了酒瓶,笑道:“东州老窖,酒鬼的最爱。”这是系统商城里的道具,作用为吸引鬼的注意力,见到它的鬼都无法克制豪饮的渴望,并且一杯倒。

众人看着喝大了的村长面面相觑,徐建国犹豫着凑近看了看他,老头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甚至发出了呼噜声。“所以我们就这样放倒了boss?”这看起来很儿戏。

余千岁抛了抛酒瓶,那酒瓶被他抛起在空中翻了个圈,然后稳稳落到桌子上。他懒洋洋地起身准备上楼,同时对玩家们道:“他大概会睡12小时,今晚大家自由活动,但愿你们能有收获。”

这时王洛洛才想到问一句:“陈哥怎么不在?”

“他啊,”余千岁轻笑着摆了摆手,“他死了。”

说完不再搭理惊恐慌乱的玩家们,自己上了楼,他过副本的经验丰富,知道副本里的白天和黑夜有时会有巨大的诧异,趁着村长断片儿的时候,他准备再搜搜这栋小楼。

另一头,当然没死的陈槐用咒术掩盖了气息,偷偷地摸回了祠堂附近。

柳林外的那片池塘在夜色里看起来漆黑幽深,塘里的水一动不动。陈槐点燃符纸,借着那幽幽的光低头看去,白天塘里那些肥硕的鱼此刻都变成了森森白骨,一条条鱼骨架子在水里游动着。难怪村里明明有鱼塘,宴席上却没有鱼肉。看来村民们也知道这鱼不该吃。

陈槐看向祠堂的方向,惊讶地感觉到那里现在空空如也。白天感受到的阴鬼之气荡然无存。他皱着眉走向祠堂,脚刚踏入柳林,一条柳枝迎面向着他抽来。

陈槐立刻闪身躲过,但柳林中的柳树众多且枝繁叶茂,密密麻麻的枝条铺成天罗地网向他袭来,耳边尽是枝条快速移动的沙沙声。

这些柳枝柔软坚韧,灵活得像是人的手指,迅速地从各个方向、各种刁钻的角度试图捆住陈槐的手脚。陈槐一边以灵敏的身法闪避着,一边将已经缠绕在身上的枝条扯开。

但俗话说饿虎架不住群狼,繁密的柳林里的枝条密密匝匝,很容易顾了这头顾不上那头,很快陈槐的手腕便被韧性十足的柳枝绑缚拉扯住。

陈槐左手并起剑指,手腕一翻,一张黑色的符纸夹在指间,符纸上的符箓似乎流动着幽幽的绿光。随着他的动作黑符无火自然,他的手中出现一柄漆黑的长剑。

陈槐转动着手腕,一剑劈开眼前的枝条,长剑锋利无比,剑锋过处似乎连空气都出现了扭曲,被它扫到的柳枝从断口处燃起幽绿的灵火。这灵火仿佛不会熄灭,顺着柳枝点燃了附近的柳树,瞬间将几棵树烧了个干净。

可能也是看出来了陈槐不是个软柿子,那些柳条不再贸然袭击上来,而是在距离他两米远的四周挥舞徘徊着,枝叶摩擦出的沙沙声就像毒蛇吐着信子,听的人头皮发麻。

“你们是什么东西?”陈槐提着长剑,朝着祠堂的方向缓缓迈步。每踏出一步,四周围绕着的柳枝也跟着移动,像是打不过又不甘心。“精怪?鬼怨?”陈槐摇了摇头,“鬼怨不会附着在柳枝上,那就是精怪了?倒是很少没见了。”

青年一双淡漠的杏眼中显出一点兴味盎然,加快了向着祠堂走去的步子。然而越靠近祠堂,柳枝们的动静越大,陈槐竟然从它们身上感受到了焦虑的情绪,甚至有些柳条宁愿被他烧个干净也拼命地试图捆住他。

陈槐挥动着手中的长剑,将四周袭来的柳枝拦了个七七八八,但到底还是有漏网之鱼。越来越疯狂的柳枝以极快的速度袭来,陈槐躲闪间,一条柳枝擦过脸颊,划出一条不算深的伤口,丝丝血液从伤口中渗出,然而此时原本疯狂攻击的柳枝们却猛地向后收缩着退开,陈槐甚至能听到隐隐约约的、痛苦的尖叫声。

抬手抹去脸上渗出的血迹,陈槐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眼中却慢慢都是厌恶,他向着缩动着的柳枝们轻声道:“不喜欢吗?”他将手上的血迹抹在剑锋上,速度陡然提升,手中的黑色长剑燃起幽绿的光芒,像一支利箭一般弹射而出,所过之处所有柳枝都仿佛被抽干了精气一般迅速枯萎,在剑刃的挥出的灵火下被烧成了炭灰。

当他站在祠堂门前时,身后的柳林已经只剩下一片焦土。

陈槐眼前一阵眩晕,手中黑色的长剑杵在地上略略支撑着身体,闭眼缓了缓,他深吸一口气,并起剑指划过剑锋,长剑再次化为黑色的符箓燃烧殆尽。

他轻哂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低垂的眼眸里夹杂着嘲笑和厌恶。静了一会儿,陈槐抬头看向面前破败的祠堂,纸糊的窗户里透着暗淡的光。但此时整个祠堂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再普通不过的一间村屋,在这样的深夜里却远没有白天的阴森之感。

陈槐将手放在破旧的门扉上,确定白天在这里的鬼物们都已经不见,才满是疑惑地推门进去。

那盏晃晃悠悠的油灯依旧没有熄灭的意思,在夜里它的光芒显得更勉强了,陈槐推门的动静都能让它的火苗剧烈晃动起来。

木架上一排排的灵位还保持着他们下午离开时的样子,陈槐环视一圈,左手拇指将无名指扣在掌心,掐诀在眉心轻轻一点,面前的祠堂就像是加上了一层幽绿的滤镜,连带着那盏油灯都变得绿油油。

而在那木架与油灯之间的地上,陈槐看到了一个小男孩,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头埋在膝盖里,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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