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映白坐起来，拿出扫帚处理了碎在地上的残渣，内心不禁泛起了毛毛的不适感。
这玻璃碎得真是时候。如果不是破碎声让他惊醒过来，还不知道要在梦中遇见什么瘆人的事儿。乔映白想到了结尾处那个东西的动作，和别有深意的话。
尽管不想面对，但从触感来看，那确实是一个吻。
乔映白有些恶寒。
在梦里被一只鬼非礼，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能发生在他身上。他赶忙收拾完碎渣，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当温热的水流缓缓滑过全身，毛孔得以舒张，他才有一种还活在人间的感觉。今天白天，被老板呵斥了一顿，晚上赶去参加莫名其妙的追悼会，又遇见会动的遗像，就连躺在沙发上眯一会儿，也能被魇住。
乔映白站在花洒之下，眯着眼睛回想：难道真是他眼花了，看错了那遗像不成？
又想到这件事，身上的水流都有变冷的趋势。
乔映白又把水温调高了一点。
很奇怪，如果真是他看花眼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程椹这个人，为什么脑子里会有他成年之后的样子。看照片上他的憔悴程度，八成是死前不久的，也就是最近几天。
还有刚才的梦也很奇怪，那东西在梦中说得好像他们从前认识似的，而且这剧情走向，颇有点恐怖片的风格。接下来就是查出真相，其实他和恶鬼从前情深意重，后来被迫分离，再上演一出经典的虐剧。
啊呸。
乔映白甩了甩头发，怀疑自己脑子里有水，才想到这些剧情。
思及此，周围上涨的温度和熟悉的环境给他带来了不少安全感，他放松了不少。
但小李空手机号仍然是个问题，晚上那时眼前的景象那么真实，真到他想彻底说服自己都是个问题。
乔映白思索了一会儿，又想到，公司是一个可以入手的方向。
他关掉水流，走出浴室，空调带来的干燥冷气袭卷了全身。
从殡仪馆跑出，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乔映白躺在床上，关掉灯，有疲惫在，他很快就进入了梦境。
*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赶去了公司。
彼时，邹一名正在喝着豆浆，见他进来，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被豆浆呛了一下，他咳了两声：“卧槽，第一次见你来这么早。”
乔映白顶着两个显眼的黑眼圈，随意点了点头，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邹一名又说：“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黑眼圈这么大，没睡好？”
“......做噩梦了。”乔映白坐在工位上，看着桌子上的资料，一只手撑住邹一名靠得越来越近的脸：“怎么了，没见过黑眼圈啊，这么好奇。”
邹一名“唔唔”两声，退了回去：“没见过，你以前都是睡足了才会来的，突然醒这么早，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没坏主意，有坏事情，你要不要听听？”乔映白突然正经起来。
“嗷我要听，你快说！”邹一名睁着大眼睛，里面都是好奇和激动。
乔映白气笑了：“我倒霉你这么开心？”
“别废话，快说！”
乔映白收了笑，无奈又犹豫地说出几个字：“我昨天好像撞鬼了。”
邹一名：“？”
“老哥，我确实很想听故事，也乐意帮你解决故事，但是你不用编谎话骗我吧？”说着还上手了，一只手摸上乔映白的额头试试温度，正儿八经地说：“你是真的乔映白么，还是乔映白遇见的那只鬼，已经把他吃了？”
乔映白扯下他的手，扔回去：“别闹，我说真的。”
“哦。”邹一名无聊地听：“你继续说，然后呢？”
“好像......只有我能看得见他，别人都看不见，他朝着我笑，说我把他忘了......昨天睡觉梦里都是他。”
乔映白没追悼会的事情，把它掩饰过去了。
“哪个ta?”邹一名摸着下巴，“男的女的？”
乔映白说：“男的。”
邹一名恍然大悟，当即破案：“是你单身三十年单身出幻觉了吧！臆造出来一个深爱的鬼，连死了也要缠着你，眼中只有你一个人，多么感人至深的故事！”
“别怕，今天哥哥就带你去酒吧，凭我们乔映白这条件，还怕找不到人？一定能化解你的饥渴！”
乔映白面无表情给了他一个痛击：“闭嘴吧，不会说话的丑八怪。”
邹一名痛呼一声，反击道：“知道了，死没良心的王八蛋！”
揉了两下胸，邹一名又说：“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话，我二十八年来都是坚定的无神论唯物主义者，你现在说有鬼就有鬼了？也不给人家一个缓冲的时间。”
乔映白自闭似的瘫在办公椅上，听着邹一名继续说：“这东西吧，我确实不相信，但我觉得你也不至于说谎话来骗我，可能是幻觉呢，还是你这两天太累了，看错了也说不定。”
“如果你要是一直觉得挺膈应的，就去看看吧。”
乔映白闻言：“看什么？”
“......看神婆。”邹一名脸色认真地说。
“——什么巫婆神婆的？”
一道不加掩饰的声音从两个人的后方传来，邹一名耸了下肩，才仰着头向后看。
曹老板倒置的严肃脸骤然出现在他面前。
邹一名一惊，刚想要坐老实，无奈用力过大，办公椅反而向后倒过去。眼见要倒在猝不及防的曹老板身上了，乔映白如神兵天降般，把椅子扶住了。
曹老板扶着眼镜：“邹一名，你想谋杀啊。”
邹一名正过身来，其实有点想笑，但憋住了：“没有，老板，我正和乔映白一起规划如何为我们公司高效工作，争取利用好每一个时间。”
曹老板从鼻子中哼出一声，不经意翻了个白眼：“你不请神婆来诅咒我公司倒闭就算好了。”
邹一名摸了摸后脑勺：“啊不会的，除了您也没人肯要我了。”
乔映白见准时机，站起来，把邹一名坐着的椅子推回办公桌：“老板，我有件事想问你。”
曹老板见他说话，正经了点：“进我办公室说吧。”
曹老板办公室不小。他进来以后，坐在椅子上，眯着眯眯眼问：“有什么事？”
“我想问下，您认不认识一位姓程的人，最近刚过世，和我差不多大，胃癌去世的。”
他说的信息很全面，只要曹老板和程家有关系，那就肯定听说过。
但很可惜，曹老板只是扶了下眼镜：“程？”
“我不认识，和你差不多大，那算是英年早逝啊。”
乔映白有些失望，接着又问：“那我们公司中持股的人有没有姓程的？”
当初，乔映白一毕业就被曹老板招到了手底下工作，曹老板指点了他很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很不错，有话说话，也没顾忌过什么。
但此刻，曹老板脸上也是茫然：“小乔，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啊，你得罪这个姓程的人家了？”
还是没有。
乔映白皱了皱眉，隐下失望，勉强一笑。
“没什么，就是一些私事。”
曹老板又看了他两眼，没再多问：“那好吧，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开口，我想我还是能帮上点忙的。”
乔映白点了点头，退出去了。
出来后，邹一名好奇问他：“你找曹老板干什么，不会又给他讲了一遍你昨天遇鬼的事儿吧？”
乔映白瞥了他一眼，岔开话题：“......你有没有认识的人？”
“什么人？”邹一名疑惑道。
“神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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