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小何喉头动了动，似要开口，却被亦嘉凌厉的眼神逼了回去。小黄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笔记本边缘，似在盘算着什么。小斌则垂头盯着地面，额角青筋隐现。
他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众人，语气愈发凝重，指尖重重叩击桌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在座的都是股东，谁都不愿看着鳗鱼挨饿，更盼着早日回本。因此，筹措流动资金的重担，必须落在我们肩上！”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似要将所有不甘与决绝灌入众人耳中：“我估算过，出鳗前还需六十吨饲料，约需六七十万元。我再去筹措二十万，你们每人各筹五万，五人共计二十五万，加上我的资金，总共四十五万。留十万作为鳗场日常开支，剩余三十五万，我们与饲料公司协商：付一半现款，赊欠一半，出鳗后结清！若饲料公司同意，我们便可渡过难关；若不同意——”他忽地顿住，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就商定以鳗鱼抵款，收回余额！诸位觉得此方案可行吗？”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凝固。小何眉头紧锁，喉结滚动，欲言又止；小斌捏紧了拳头，指节发白；小黄则垂头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亦嘉看在眼里，心中冷笑：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合伙人”，此刻却像被剥光了壳的蜗牛，怯懦与算计尽数显露。他强压下胸中翻涌的焦躁，目光灼灼盯向刘子龙——这厮最讲义气，此刻却故作镇定，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这虽非上策，却是当下最实际的出路。”刘子龙终是开口，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他忽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似早料到众人心思：“贷款无望，王书记那边更别指望！他们总想多刮一层油水，如今政策收紧，谁也不敢顶风作案。能动用的办法，总比干等强！”他忽地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你们可别忘了，上次联系海马公司，小韩老板那副嘴脸——‘风险太高，恕难通融’！最后还是小刘、小黄二人以拼酒换回的‘人情货’，小韩才松口。如今，他断不会再冒险！”
“饲料公司会答应‘付半赊半’吗？”小何终是按捺不住，声音带着颤意。他瞥向窗外波光粼粼的鳗池，仿佛看见无数鳗鱼在饥饿中挣扎翻腾。那场景，像极了他们此刻的处境。
“或许可以试试大昌盛饲料公司。”刘子龙忽地倾身向前，目光如炬，声音压得极低，似怕惊动了什么：“听闻他们的饲料品质优于海马，且公司规模大，更有赊销空间。”
小斌沉吟片刻，终是长叹一声，声音沉缓如坠铅：“贷款遥遥无期，王书记的承诺不过是空谈。多方尝试，总比坐以待毙强。鳗鱼若饿死，我们连最后的筹码都没了。”
亦嘉静静听着，思绪万千，谁都不愿看着自己倾注的心血化为泡影！他忽地起身，背手踱步至窗前，目光凝向鳗池。夕阳将水面染成血色，鳗鱼们簇拥着游动，仿佛一片起伏的乌云。他忽地转身，声音如铁：“那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我与子龙去大昌盛，你们各自筹措资金。总不能让鳗鱼饿着，断了我们活路！”
众人面面相觑，终是默默点头。窗外，秋风掠过池水，卷起细碎涟漪，似在低语着未知的结局。
“小黄，你怎么看？”亦嘉见小黄沉默不语，蹙眉问道。小黄刚欲开口，光头猛然推门闯入，火急火燎地嚷道：“门外来了好几个人，嚷着要找老大算账，快去看看！”
“找我算账？怎么回事？我们得罪谁了？”亦嘉满脸困惑，眉头拧得更紧。
小黄霍然起身，快步往外走。亦嘉向小刘、小何使了个眼色，二人紧随其后。门外，吴总正与一群人激烈争执，面红耳赤，唾沫横飞。小黄疾步上前，问明缘由，原来是附近农民听说鳗场更换老板、变更法人，特意前来讨债或确认欠款。
这些人衣着朴素，有的穿着带补丁的粗布衫，有的只着褪色单衣，有的披着旧袿衣，虽疲惫却精神抖擞，一看便是朴实的庄稼人。
亦嘉心头暗惊：这些老实巴交的乡亲，竟也被拖欠钱财？前任老板实在黑心，人家打工赚点血汗钱，三五百、五六百的，不过几百元，早该结清，何苦拖欠！刘子龙挤进人群，接过几张欠条细看：有机砖款、煤炭款、青苗赔偿款、人工工资、酒楼餐费、汽油款……大多为机砖款与工资，金额虽小，欠条却密密麻麻。一张煤炭欠条金额最大，竟达一万八千余元，粗略一算，总债约有两三万元。
“怎会这样？这么多债主！”小何压低声音对刘子龙道，“像是有备而来，否则怎会一窝蜂涌来？昨天刚变更法人，今天消息就传开，必有蹊跷。”刘子龙忽地眯起眼，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咬文嚼字道：“别慌，且看他们如何唱戏——这出‘讨债大戏’，怕是有人精心编排的剧本！”
小黄脖颈青筋暴起，涨红了脸，厉声吼道：“都别吵！有事找吴总，一个个说，莫要喧哗！鳗场账目清楚，一分钱都不会少你们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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