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窃宝(五)

窃宝(五)

人已来请,不好拒绝。

苏却和宋停被带到蓝袍男子面前,自然也没漏掉他们的小尾巴“木头人”。

蓝袍男子看到跟在他们身后的护院兵后,嘴角一提,笑道:“怎么,你们是太守的客人?”

护院兵一见他,也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宋停站在赌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子:“你开的是赌场,做的是开门生意,来者便是客。我们一没赖账二没闹事,不过是瞧着新鲜,进来开开眼界。断没有强留客人,为难我们的道理吧?”

“是吗?”男子敛了几分笑意,眼睛一眯,“我这赌场迎来送往,规矩倒也简单。来的,要么是散财寻乐的真神仙,要么是搏命求财的亡命徒。可你两手空空,四处乱瞟,并不是来花钱的,也不是来赚钱的。那么,我倒真想问问,你来干什么?”

他并未从椅子上站起来,依旧是慵懒地斜倚在扶手上,手支着脑袋,看似漫不经心,却透着精明算计。

苏却上前一步,挡开半个宋停,抱拳拱手,声音平静:“不巧,今天出来的时间久了,我们还要回太守府,多谢盛情相邀,我们明日再来拜访,先告辞。”

闻言,蓝袍男子饶有兴致地盯着苏却看了很久。

他笑道:“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心中,定有所求。”

接着,他随意地抬起手,身后的护卫就将一张纸递过去,放在他的两指之间。

他夹着那张纸,按在赌桌上,推向苏却。

“明天,我在这里,候您大驾。”

说罢,他把玩着拇指上那枚大扳指,不再看二人,起身准备离开。

片刻后,他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行过身边时抛下一句:“对了,正巧,太守府的小少爷在我这儿玩得尽兴,多饮了几杯。你们既然要回府,便顺路将他一同带回吧,也省得我的人再跑一趟。”

苏却拿起那张纸,上面只写了四个大字:

诡闻当铺

她将字条捏在手心,道:“走。”

宋停回头瞪了一眼“木头人”,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听见没!带上你家的少爷!走!”

锦衣华服的少爷刚刚狠赢了一局,正是春风得意。

此刻,他左手搂着一个姑娘,右手拿着酒杯,在赌桌不远处满面潮红东倒西歪。往来敬酒恭贺的人络绎不绝。所以在他们过去的时候,少爷还眼神迷离地往他们身边撞。

“喝,继续喝!”

跟着太守府少爷一起在赌场的,还有一个老管家模样的人。

见他们过来,尤其是见到“木头人”的号衣时,便似看见了救星,连忙迎了上去开始絮絮叨叨的抱怨。

说少爷怎么怎么说怎么怎么做,讲又讲不听,带又带不走,说自己怎么怎么无能为力。

苏却听得心烦,一个掌刃劈过去,“木头人”顺势扛上肩,宋停一掌捂住管家的嘴,叫他带路,干净利落。

他们并没有走一开始来赌场的那条密道。

即便密道之间看起来很相似,但苏却暗暗数了,墙上火把的数量并不一致。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少爷运上陡峭木梯,推开棺材前挡板,打开密道开关后,他们一行总算重见天日。

天色还亮,但也已经夕阳西下。

管家带着他们穿过这座孤坟园子,又经过几个廊道,开了几扇侧门。

再出来,他们已经身处太守府内的后花园了。

不远处就是那晚的楼阁。

将少爷交给管家后,“木头人”转身对苏却道:“你随我来,我带你去找太守。”

没叫宋停。

苏却跟着护院兵进入楼阁,却未往上走。

底层右手边一排珍宝架子后,有一条小走道,尽头是一雅间。

护院兵停下脚步,示意苏却自行进入。

推开门,室内正在焚香,太守并未如昨日那般暴怒,而是独自坐在窗边。

见苏却进来,他抬手示意她坐下,甚至亲手斟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犬子顽劣,屡教不改,多谢寻回,本官在此谢过。”太守开口,语气平和,甚至带着一丝感激。

苏却并未去碰那杯茶,只是依礼略一欠身:“大人言重。并非在下之功,实是巧合。”

她简单说明了当时情况。

太守听着,脸上并无太多意外,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放下茶壶,从袖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锦袋,递给苏却。

“一点心意,务必收下。今日辛苦了,回去好生歇息吧。”他挥了挥手,竟对查案进度只字未提,仿佛昨日那桩惊天动地的失窃案从未发生过。

苏却拿起分量不轻的钱袋,起身告辞。

出了楼阁,宋停立刻迎了上来,满脸好奇。

苏却将钱袋抛给他,宋停接过掂了掂,咋舌道:“嚯,分量不轻!这太守老头倒是大方。不过……这就完了?”

“嗯,他什么都没说。”苏却道。

“这样的话,只看我们这边的线索,玉麒麟一定就在赌城或者当铺里。那人说七天不赎就是死当,所以给你们破案的期限就是七天,简单明了。”

苏却思忖了一会儿,道:“仅是这样,会不会太过简单。”

宋停不以为然,驳道:“纸人那边我觉得也不难啊。让城主自己放弃,本就是最好的做法。地点一共只有两处,不是新娘家,就是城主府,我不相信十个人十天全都会耗费在真假新娘的身上,只要有人想到去城主府深查,总能发现端倪……”

苏却沉默了一瞬,道:“可如果不是赵文安恰好来抢亲,我并没有足够的时间破局。”

“不会,”宋停道,“你还有我。”

然后他挠了挠头,自嘲笑道:“这话听起来还挺别扭的。嘿嘿嘿。对了,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还记不记得纸人最后一个晚上,你那天晚上说我可惜,什么可惜?”

苏却侧头,抬眼看了看与她并肩而行的宋停,又转头看路。

她冷漠道:“忘了。”

“哇你这人,这也能忘?苏大捕头,你知不知道就为这两个字,我那晚翻来覆去琢磨了多久都没睡着,之后我又一直想问你可是你不记得,你知道我憋多久吗……”

……

待苏却与宋停回到客栈时,天色刚擦黑。

护院兵站回到门口,等他们进去,就又关上了大门。

客栈大堂内其余几人都已在场,或坐或立,气氛有些沉闷,似乎都在等他们回来。

任世楚清了清嗓子,道:“好了,现在人已到齐。当务之急,是决定下一步。大家是各自为战,生死各安天命;还是暂弃猜疑,合作共渡难关?今日所见所获,你们可自行抉择,或分享,或保留。”

堂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沉默了很久,没有一个人开口。

任世楚笑了一下,道:“任某明白了。毕竟事关身家性命,不敢相信他人,亦是常情。那么……”

他话音未落,只听“啪”地一声。

桌旁的唐柳一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锦袋,随手扔在了桌面上。

那锦袋的布料纹样,皆与苏却从太守处得来的一般无二。

“喂,”她扬了扬下巴,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声音干脆,“你们手里,是不是也都是这玩意儿?”

说着,她拉开袋口的束绳,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咚。

是银锭。

仅一枚。

唐柳一继续道:“那太守什么都没跟我说,请我喝了一杯茶以后,就给了我这个,让我走。”

“我我我也是。”严丰廷本来还一脸担忧,闻言后,眼神亮了几分,也拿出了钱袋碎步跑至桌边,跟唐柳一的银锭放在一起。

“那……”王纪福也掏出了钱袋,道,“我也一样。”

人群中,只有谢天戎的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就在这时,掌柜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他手中并未拿着以前那般的命筹字条。

他目光扫过桌上那枚孤零零的银锭,声音平缓:“诸位,今日命筹,已通过他法送达各位手中。我是来告知,明日菜市口,将会有些许趣事发生。还望诸位……莫要错过。”

语毕,不等众人反应,他的身影再次消失。

姜云姮也掏出了这个钱袋:“掌柜如此说,那命筹便是银锭了。我也是,只有一个。”

谢天戎却在这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目光哀求地看向他们,声音发颤:“哥哥姐姐,求求你们……帮帮我,我……我不想死!”

他眼神惊惶,痛哭流涕。

唐柳一哼了一声:“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话?对你有利你就保留,知道自己遭祸了,就来求我们救你,把我们都当傻子吗?”

谢天戎这般行径,在众人看来,难免有自私投机之嫌。

任世楚眉头紧锁,并未立刻回应。

姜云姮侧过脸,默然不语。

唯有王纪福,面露不忍之色。

他走到谢天戎身边,拍了拍颤抖的肩膀把他扶起来,叹了口气,温声安慰道:“小谢,别急,别急……总会有办法的……”

他抬起头,看向其他几人,语气带着恳求,“诸位,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能不能,想想办法,看看是否有什么生路可走?”

姜云姮转过头,轻声问道:“福叔,你为何如此帮他?”

“他……”王纪福语带哽咽,“他与我家中儿子一般年纪,一般个子,我看着他,就总想起我那孩子。他已经好些年没回过家了……小谢他还是个孩子,他又做错了什么……”

任世楚也叹气,劝道:“事已至此,小谢,你只能用两年寿命先换一个护命符防身,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别的忙。至于别的,掌柜既然特别说了,菜市口大家都别忘了去。都早点休息吧。”

苏却刚回房,宋停就关上了门,凑她身边小声道:“你,怎么看?”

苏却摇头。

事物有迹可循,人心晦暗难测。

然后,她拿出她鼓囊囊的钱袋,拉开,倒在桌子上。

宋停惊呼:“我的天爷,苏却,你在这要发大财了!”

静静躺在桌子上的。

是十二个黄澄澄的。

金元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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