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盈盈,草木葳蕤。
官驿内院的南墙下,整整齐齐种着一行花树,其叶碧绿似茗,花形纯净饱满,色如烈焰娇艳欲滴;每一朵儿都足足有碗口大,层层叠叠簇拥在枝蔓间,大小疏密排列有致。
实在是一道亮眼的景致。
楚二娘一早走出厢房,远远便瞧见了那排茶花树,欢喜的不得了。
厢房内的大姑娘正端坐在小轩窗前对镜梳妆。
楚二娘捧着一竹匣新采的茶花笑眯眯地进了屋:“大姑娘瞧瞧,今日茶花正盛。”
华婉宁偏头看了一眼面前红艳艳的茶花,神色却不大惊喜。
楚二娘提议:“姑娘簪一朵吧。”大姑娘人比花娇,簪一朵红艳艳的茶花也好提提气色。
“奴婢瞧着您神色恹恹,可是昨夜睡得不安稳?”
华婉宁伸手拈起一朵盛放的茶花,仔细端详,语气却是平平:“尚算安稳吧。”
她将手里的茶花递给楚二娘,后者立即将娇艳欲滴的花朵儿插入方才梳好的云髻之间。
楚二娘忍不住赞:“咱们大姑娘果然人比花娇。”
二人一齐看向铜镜,楚二娘为自家大姑娘的姿容品貌感到骄傲,华婉宁却凝视着镜中的自己,铅粉弄妆,玉面簪花,折得瑶华付与谁?
从前的她断然不会思忖这些,可今日不知为何,竟生出这些奇怪的念头?
屋外传来杜坚的声音:“禀告大姑娘,人马已经集合完毕。”
华婉宁从镜子里收回目光,楚二娘扶着她缓缓起身。
华婉宁:“事不宜迟,咱们今日便动身回豫章郡。”
杜坚:“是,大姑娘。”
华婉宁:“我昨日让你打探的事可有进展?”
杜坚微微一顿:“大姑娘勿怪,小得昨日去打探消息,可这眉州郡官署上下嘴都颇严,如今只知两万蜀军已调往西南,抵御南靖叛军,至于战况如何,尚不知晓。”
楚二娘不明所以,轻声问道:“大姑娘好端端的怎么打听军情?”咱们不是要回豫章郡吗?与蜀军何干?
华婉宁摇摇头:“没什么,这一路战事频频,咱们一定要打起精神,小心防范。”
杜坚闻言赞同的点点头。
早膳毕,华家一行人马便利落动身。
官驿外头早有驿丞与几名小吏恭恭敬敬等候在侧。
此处位于城内闹中取静的路段,宽街大巷,人流稀少,远处有家茶亭,稀稀疏疏坐着几位客人,吃糕品茗,乃蜀地人最喜之事。
只见七八个带刀家丁衣着统一,井然有序地抬着箱子出了门,车夫将马车牵到门口。
衣着讲究的女仆正小心翼翼搀扶着一位妙龄少女出门。
纵然那女子戴着帽围容颜难辨,可单凭那身量衣着,也晓得是位富贵美人儿。
女子一双蜀锦绣成的翘头履拾阶而下,一袭紫霞云雾凤栖裙,裙摆层层叠叠,行如流水般灵动。
裙摆处点缀着圆润盈亮的珍珠,颗颗夺目,在莹莹日光中折射出璀璨光华。
肩若削成、腰若素约,尤其乌发钗头那朵娇艳欲滴的茶花,更衬得此女宛若仙子下凡,通身贵气,无以复加。
不远处一道灼热的视线紧紧跟随婉约的倩影。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马车上。
原来,这才是她。
高门嫡女,贵不可攀。
桑青野捏着手中微凉的茶盏,心口五味杂陈。
怨不得,怨不得。
凡尘万万里,人海徒茫茫,有幸相识,此生足矣。
他再次抬眸,目送那辆气派的马车消失在道路尽头,心事已了,桑青野付了茶钱准备离开。
可一旁的茶客们却喋喋不休:“瞧见没,不知是哪家的女眷,这么大阵仗?”
茶客乙:“我听说是江南的大户人家,不知来眉州做甚,在官驿住了个把月了。”
茶客丙:“江南?我瞧着可不是一般人家,莫不是···江南华家?”
茶客甲:“早点就听说过,那华家嫡女是钦定的太子妃,想来如今太子年岁正合,怎么还听不见大婚的消息啊?”
茶客已:“唉,咱们这是眉州郡又不是圣都长安,太子大婚咱们从哪知道去?”
茶客甲不以为然:“你傻呀,那可是东宫太子,未来的皇帝,他若是成婚,必然举国上下欢腾庆贺。”
茶客丙:“唉,如今世道不太平,咱们眉州一日不如一日,要是能搬去长安就好了。”
众人哄笑一声,做什么美梦呢?
“那可是富贵迷人眼的长安!”
桑青野听着耳边闲散的笑声,面无表情带上草帽,华家?东宫?太子妃?
原来如此。
眉州城西有个集市,是蜀中最大的牛马交易场所。
桑青野从前来过几次,在这里有个相熟的牛马贩子,此人姓妥,人称妥大郎。
桑青野找到他,表明自己要购买二十匹劲马。
桑青野:“毛色不重要,耐力需持久。”
妥大郎一边嚼着饼一边轻笑:“好说好说,我这里什么样的马都有,只要价格合适······”
桑青野打量着他身后的马舍:“如今什么价?”
妥大郎伸手比了个数,桑青野顿时蹙眉冷言:“你当我头一回做买卖?”
对方嘿嘿一笑,十分好脾气地解释起来:“六哥唉,我哪敢宰您呐,实在是如今的行情不饶人。”
说话间,妥大郎搁下饼子,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马圈低声道:“如今蜀军与南靖军对垒,大战一触即发,城里有钱的人都买马,万一苗头不对了,大伙儿都急着脱身呐。”
桑青野的目光扫过一匹匹精壮的骏马,甚至能够想象它们四蹄翻腾,鬃毛飞扬的场景,只是这价格······
妥大郎:“我劝你还是早些置办了,不止马匹,看家护院的那些家伙事儿也得多备些。”
牛马市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桑青野壮硕的背影夹杂其中,惹得某些目光频频关顾。
妥大郎到底混迹西市多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他点了点桑青野的手背:“六哥,念在你曾照顾我生意的份上,我也劝你一句,如今城里也不太平,你置办完就早些回去。”
桑青野与他对视一眼:“此话何意?”
妥大郎:“我虽不知你是哪家郎君,但瞧你身量体格也知是个练家子,如今蜀军和南靖军的探子都在四处抓壮丁,补充军力呢。”
“你没发现吗?咱眉州城内的乞丐都不见了。”
“依你这副好身板,若是从了军,起码也得当个先锋郎将吧!”妥大郎调侃道。
桑青野不欲同他说笑,他从怀里取出银票,忍痛买了十匹马。
昨日华姑娘还叮嘱了几件事,他买完马,要一件一件去采购。
桑青野对妥大郎说:“这十匹马先寄存在此,待我采买完毕,再来取。”
妥大郎自然乐呵应下。
眉州市集遍布东西南内,若要采买齐全了,不免费些时日,桑青野按照某人的叮嘱,将所有东西采买齐全后,身上的钱财果真也花的差不多了。
他饥肠辘辘,随手在路边寻了家面摊,一口气吃了三碗热汤面。
这家面味道确是不错,**辛香,他正准备吃第四碗时,忽见一队甲胄齐备的士兵也坐在了对面。
士兵:“老板来四碗面。”说话间,满脸络腮胡子的士兵扫了一眼桑青野,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不知在打量什么。
士兵甲:“关大哥,咱们吃完就回营?”
络腮胡子的大兵点点头。
对面的小士兵瞬间面露苦色:“可今日的任务还未完成,回去了如何交代?”
络腮胡子的大兵粗声粗气道:“如何交代?认罚呗!”
小士兵立即惶恐不安:“可,可····”
络腮胡子的大兵见他这般胆怯,面露不悦之色:“少娘们唧唧的,打几军棍死不了人。”
说话间热面上了桌,那几个人便狼吞虎咽起来。
吃到一半,对面的年轻士兵忽然看见了桑青野,眸光一闪。只见他搁下碗低声道:“关大哥,你瞧对面壮汉,如何?”纵然小士兵轻声细语,但耳力极好的桑青野瞬间便察觉到,他在说自己。
他本就体壮,黝黑的肤色配上那双犀利的眸子,一眼看过去,对面的小兵瞬间吓退,低眉敛目不敢做声。
络腮胡子扬却起脸大笑出声:“这位壮士,何方人士呐?有没有志向随我等一同守卫蜀地?”
桑青野这才听出来,他们应是负责征兵的将士,于是低下头:“多谢军爷好意,只是我家中尚有妻儿老小,实在放不下。”
那姓关的大胡子早就见怪不怪了,大手一挥:“唉,谁家里没有妻儿老小,如今战事虽多,可机会也多啊,你若有心出人头地,不如参军,日后若能挣个军功,不正好光宗耀祖?”
这些话,大胡子天天说,简直是驾轻就熟。
他方才一眼就看中桑青野了,一身莽气,体格健硕,太适合打仗了,那话怎么说来着?天生的兵苗子!
“你放心,参军就有钱拿,三餐顿顿有肉,咱们是曹飞将军麾下的前锋军,你若是有心加入,建功立业指日可待。”
桑青野不愿再听,拿起草帽起身告辞:“多谢美意,告辞了。”
语落,他起身就走,可对面的大胡子忽然冷哼一句:“我关黑达从军数十年,还没见过如此狂妄之人。”
桑青野见他一言不合便抄起手边的大刀向自己砍过来,于是急忙侧身躲过。
桑青野今日也带着长剑,可他并没有抽出来,只是套着剑鞘与那人对招。
关黑达见他身手敏捷,立即抽刀再砍,桑青野滑步躲开,挥舞着手中长剑直击关黑达手臂上的悬穴。
一阵酥麻感袭来,关黑达瞬间力竭,手中大刀应声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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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暗恋翻身vs高岭之花下神坛
当今陛下老来得女,对这珠圆玉润的季瑶公主视若珍宝。
千宠万爱终于养到了及笄那年,公主婚事自然成了国之大事。
可放眼朝堂,皇后母族儿郎,个个英俊,才华横溢,可惜长袖善舞过于圆滑,否!
太傅薛家五个儿郎皆饱读诗书,可惜满嘴之乎者也,不解风情,否!
大将军霍家郎君骁勇善战,可惜杀气太重,只怕吓着公主,否!
本届新晋状元郎,才貌双全,品格高洁,可惜寒门,否!
眼见皇帝为公主婚事操碎了心,大太监曹宇提议:
“陛下,听说,那武安侯幺子易知舟,丰神俊朗,性情纯良,又与公主年岁相当······”
陛下沉吟,武安侯?
倒是个人丁兴旺,富裕殷实的好人家。
春日宴,杏花雨落。
元季瑶隔着狭长回廊与易知舟对望。
大太监所言果然不虚:绿发青衫美少年,面若玉盘身玉树。
公主心动,猝不及防。
泼天的富贵荣耀在前,易小侯爷却如天上皎月,清辉碧影,遥不可及。
娇贵公主如何受得了如此驸马?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拽他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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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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