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自知没说话,只是加快了速度。笔尖在纸上快速划过,留下一道道歪斜的线条,他的眼睛却盯着纸,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陈默之前说过,做空江氏的IP来自城南的写字楼,要是陈默能看到这个写字楼的样子,会不会明白他在找他?
他心里一动,趁着小李转身去训斥其他病人的功夫,笔尖慢慢往下移,在纸的右下角,偷偷画了一个小小的写字楼——没有窗户,只有一个简单的长方形,下面画了一道横线,代表地面,线条画得很轻,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画完后,悄悄抬起头,目光扫过活动室里的病人——大多数人都低着头,机械地画着直线,只有对面的一个病人,偶尔会抬起头,往他这边看一眼。那个病人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病号服洗得发黄,袖口磨破了个洞,露出一点皮肤,他总是低着头,很少说话,江自知以前没注意过他。
这次,那个病人又抬起头,正好和江自知的目光对上。江自知心里一紧,赶紧低下头,假装继续画直线。可他能感觉到,那个病人的目光还停在他身上,停在他画的那张纸上。过了几秒,那个病人才慢慢低下头,继续画直线,只是手里的铅笔,好像顿了一下。
江自知的心跳得有点快,他不知道那个病人有没有看到他画的写字楼,也不知道那个病人是不是和他一样,藏着什么秘密。他握紧了铅笔,继续在纸上画着直线,可注意力却一直放在对面的病人身上,等着他再抬头。
可直到训练结束,那个病人都没再抬头,只是一直低着头,慢慢画着直线,像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纸上。
中午吃饭的时候,食堂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馊味。今天的主食是馒头,硬得能硌掉牙,菜是煮得发烂的冬瓜,汤里几乎没有油星,漂着几片发黄的菜叶。江自知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刚咬了一口馒头,就感觉有人在他对面坐下了。
他抬起头,心里一愣——是那个五十多岁的病人。
那个病人把餐盘放在桌子上,馒头放在盘子里,没动,只是看着江自知,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江自知的心跳得快了点,他放下馒头,刚想开口,那个病人却先说话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你是不是在找陈默?”
江自知猛地睁大了眼睛,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地上。他看着那个病人,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那个病人往四周看了一眼,确认护工没注意这边,才继续说:“我以前和陈默在一个病房,住了半个月。他跟我说过,他是因为不想做假账,被老板送进来的。”他顿了顿,拿起馒头,假装咬了一口,声音更低了,“他被转到三楼的重症病房了,那里管得特别严,护工比楼下多一倍,不准其他人靠近,连放风都只能在重症病房的小院子里。”
“重症病房?”江自知心里一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点——至少知道陈默在哪里了。他赶紧问:“那有没有办法能见到他?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说。”
那个病人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很难。重症病房的护工看得特别紧,平时根本不让外人进去。不过……”他话锋一转,眼神亮了一点,“每周五下午三点,重症病房的病人会被护工带到活动室晒太阳,晒半个小时,那时候可以见到他,就是不能说话,护工看得严。”
江自知的心里瞬间燃起了希望——每周五下午,还有三天,就能见到陈默了。他看着那个病人,心里满是感激:“谢谢你,大叔。要是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帮你。”
那个病人笑了笑,笑容很淡,却带着一丝真诚:“不用谢。在这里,能帮一把是一把。”他拿起馒头,咬了一口,慢慢嚼着,没再说话。
下午放风的时候,江自知故意落在队伍最后面。护工小张在前面吹着哨子,催促病人快走,没人注意到他。他趁着小张转身的功夫,飞快地绕到活动室后面,那里有一棵老槐树,树干粗糙,布满了裂纹,树叶已经开始发黄,在风里轻轻摇晃。
江自知走到槐树下,伸手摸向树干上的洞——那个洞在离地半米的地方,洞口被藤蔓遮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的指尖伸进洞里,触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是他之前藏在这里的药——用布条裹着,放在树洞深处,还没受潮。
他小心翼翼地把药拿出来,打开布条,里面的药片还好好的,白色的、黄色的、蓝色的,一共二十多粒,每一粒都硬邦邦的。他松了口气,又把药裹好,放回树洞深处,用藤蔓遮住洞口——只要这些药还在,他就能保持清醒,就能等到周五,见到陈默。
晚上,病房里的灯准时熄灭。灯泡的钨丝闪了几下,才彻底暗下来,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月光,落在水泥地上,像一道浅浅的银线。江自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周五见到陈默的场景——他要怎么跟陈默说?怎么让陈默知道他还拿着那张纸条?怎么让陈默放心,他会想办法拿到账本?
就在这时,邻床的老周突然翻了个身,嘴里喃喃地说了句什么,声音很轻,江自知没听清。他刚想侧过头问问老周怎么了,就听见老周又说了一遍,这次声音清楚了点,带着一丝恐惧:“狮子要来了……狮子要来了……”
江自知皱起了眉。这几天晚上,老周总是说“狮子要来了”,有时候还会翻来覆去,额头上冒冷汗。“狮子”是什么?是护工?还是医院里的什么人?他想了想,还是没明白,只能轻轻拍了拍老周的肩膀,小声说:“老周,别怕,没事的。”
老周没反应,只是继续喃喃地说“狮子要来了”,慢慢又睡熟了。
江自知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霉斑,月光把霉斑照得像一张模糊的人脸。他闭上眼睛,开始想象自己见到陈默的场景——周五下午,活动室里,陈默坐在椅子上晒太阳,他假装路过,在陈默面前画直线,把画着写字楼的纸放在陈默能看到的地方,陈默看到后,会轻轻点一下头,告诉他自己没事,账本还在……
他又想起自己出去后的场景——拿到账本,找到警察,证明自己没病,也证明江氏被做空是人为的。父亲和母亲会向他道歉,小林会开车来接他,回到江氏集团,他的办公室还是老样子,桌上放着他最喜欢的蓝笔,小林递过来一份报表,上面写着“做空账户已查明,幕后黑手已被抓获”。
想着想着,江自知慢慢睡着了。梦里,他真的回到了江氏集团,办公室的阳光很暖,小林笑着跟他说:“老板,你终于回来了,公司里的人都等着你呢。”
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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