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宛乔不知不觉几根烟又进肚,她突然想起来宁平说过的话。
她眉头不自觉皱起来,奇怪道:“性格?性格吗?”
她咔咔两下把烟给灭了,即刻动身前往咖啡厅。
“欢迎光临,你好,看一下喝点什么哦。”
赵宛乔冲进去看见店员不是宁平,问道:“宁平呢?我找宁平。”
店员紧张了一下说道:“宁平是兼职,这几天都不在。”
“那她什么时候会在?”
“大概周末吧,她平时要上课,周末的排班会多一点。”
赵宛乔失落地走出咖啡厅,她和宁平甚至还没加过联系方式,难道只能找机会来这里蹲宁平?
“叮咚!”
“叮咚!”
两道消息的声音响起,不同的人准时准点发来消息。
一条比较稀松平常,秦丁邀请她一起吃个午饭,她其实不太想搭理。
另一条就比较重磅炸弹了。
“赵宛乔!不好了!有人跟总部举报你跟供应商暗中勾结,吃回扣!总部说现在要调查你!”
她心里那叫一个叽里呱啦此起彼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办公室里,总部廉政处的人搜刮着赵宛乔的桌面,嘴里还喊着:“来都让一让了,属于赵宛乔的东西我们都要一并收走!”
等赵宛乔跑到自己桌面的时候,只剩空荡荡的白色桌面在跟她招手,大声呐喊道:“你好!再见!”
她揉了揉太阳穴,问道:“不用工作,工资照发?”
人事朝她笑着点点头:“嗯哼。”
赵宛乔松了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道:“行吧,我得去吃午饭了。”
她转头答应了秦丁的午饭邀请。
人事好奇地问道:“你居然不炸毛?”
“哈哈,我现在走温柔那路线。”
饭桌上,看着一道道摆上靓丽的菜式,赵宛乔直言不讳道:“找我出来吃饭什么事?”
秦丁转桌子的手一顿,接着平复道:“没事就不能一起吃吃饭?”
狐疑的眼神立起,赵宛乔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没见过喜欢和前任一起吃饭的人。”
但紧接着她又补了一句:“卖你个面子好了。”
如果第一句话秦丁听了觉得正常,这就是赵宛乔会说出来的话,那么第二句就是海啸,台风,剧烈凶猛,绵里藏针,随时准备万箭齐发把他打成筛子。
赵宛乔嚼了一口放在面前的小炒牛肉,说道:“我本来不打算和你一起吃饭的,但是发生了一件事情,我就突然之间有空了。”
他问道:“公司调查你?”
“你怎么知道?”
秦丁反应过来多嘴,尝试着分析绕开话题说:“一般都是这样的,一直都忙的人突然闲下来只能是被调查了。”
她点点头,觉得这个想法倒是在理,她问道:“那你觉得我会因为什么被调查?”
秦丁吸取经验教训,讨巧道:“这你们内部的事情,我就不太方便知道了。”
“内部?同行之间存在真正的内部?”
“喂,别搞我了吧,这都签了保密协议的事情,谁敢乱说。”
赵宛乔低头发现,面前全是自己爱吃的菜,她缩着眼皮瞄了一眼秦丁的碗,空空如也,她沉声道:“赶紧吃,就你废话多。”
赵宛乔心情实在是不好,本想找个理由吃完饭就溜走,秦丁却主动发出邀请说:“下午有一个作家来这边开新书会,我刚好有两张票,要一起去吗?”
她看着桌子面板上的票,当年匆忙时间又不自由的他们,曾经无数次地放弃了一次又一次去看两个人都喜欢的作家的机会。
现在选择又摆在面前,人早已经走得离当初的追求太远。
她轻启薄唇问道:“谁的签售会?”
秦丁不带犹豫地回答:“晋美。”
是那个她当年疯狂迷恋的作者,她曾经梦想自己有钱,挣好多好多好多的钱,可以无数次去到作家的城市,和作家见面,合影留念。
现在作家主动进入了她的世界,对她而言近在咫尺。
赵宛乔很久都没有关心晋美的状态了,竟然从秦丁的嘴里得到晋美的消息,她感慨万千。
“好啊,走吧。”
和多年来预期的激动不同,她的回复平稳和淡化,好像去不去都可以似的。
秦丁眼底闪过一丝明亮,开心地买了单和赵宛乔齐肩并进离开。
葱绿草坪包裹一座圆形的礼堂,触尖而上,当空屹立。
工作人员穿着红色小马甲在外面维持秩序:“来,已经有票的朋友们右边排队,没有的左边窗口购票哦!”
秦丁边往前走边回头对着赵宛乔说:“之前没时间没钱的时候,她很少办签售会,现在没想到都开来高茗了。”
她捧着手慢慢往前道:“所以是不是攒着的一股劲儿到最后特别傻?”
“什么意思?”
她抬头对着他的目光,说道:“劲儿劲儿的样子,什么都要争,结果完全努力错方向,求的得不来,送到面前的却不要。”
秦丁眼神地震,他立刻明白了现在的赵宛乔不是六年前的赵宛乔,她眼角的细纹不是时间的痕迹,而是她选择让痕迹表达时间。
秋天的风不暖,若是轻薄的嘴皮则轻而易举被瞬间脱落,丝毫不留情面。
检票处,工作人员态度和蔼地说道:“两位的票麻烦我看一下。”
他们把票递过去,秦丁接回票,眼神躲避赵宛乔说道:“那封举报信,是我写的。”
他抬脚丢下赵宛乔先行进去。
工作人员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呆愣愣地看着赵宛乔。
赵宛乔眨了几下眼睛,表情也没崩盘,抬脚踩进红地板礼堂。
秦丁用一瞬间的勇换来接下来的怂,他怂得跑进洗手间不敢出来。先是站在小便池旁边硬生生什么都挤不出来,又对着面盆照镜子里的自己回避现实。
“怎么办怎么办,她得气死了吧?”
“我靠,我靠,我靠,我是疯了吗?”他抓耳挠腮抓心挠肝,左抠右抓的维系镇定。
赵宛乔挑了一处长椅坐下,悠然打开手机开始刷短视频。
秦丁左捧一次水右冲一把脸,下定决心面对现实,款款走出洗手间。
隔着一个斜对角赵宛乔就看到了秦丁,她蹭地站起来走过去,说道:“走吧。”
秦丁害怕地问道:“你,你不,”
她把刚才秦丁遗忘在工作人员手里的票到他手里,平静道:“里面快开始了。”
赵宛乔居然不计较?她什么都没说!她没有歇斯底里地宣泄,没有大声质问他为什么那么做,不然的话,她在等待一个爆发的时机?
“她写作二十余年,共出版畅销书籍几十部,她一直创新的写作手法和内容吸引了不少粉丝和读者,让我们欢迎晋美!”
秦丁悻悻地坐到赵宛乔身旁,她微笑着拍手看着台上的晋美,眼底皆是欣赏和崇拜。
“大家好我是作家晋美!”
台下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秦丁全然没在注意作家大大在说什么,他陷入无尽的懊悔自责,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赵宛乔忍不住吐槽他道:“你这一紧张就抖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他咽了口吐沫声音也微颤道:“里面空调开的有点足,有点冷。”
她调笑一声:“哦。”
主持人说道:“我们现在进行抽奖,抽到的观众可以一会儿到后台和晋美老师合影留念。”
晋美对着抽奖箱抽出了一个号码,并且念出了上面的数字,她说道:“A7。”
赵宛乔的座位是A8,她可惜自己的号码和得奖的号码仅仅差了一位,她可惜地喊道:“唉。”
“唉!”
她眼睛亮起来,看着旁边僵尸一样的秦丁问道:“你是不是A7?”
秦丁回神,拉起自己的票,向赵宛乔展示他的号码。
赵宛乔欢呼雀跃起来:“哦哦哦!你是A7!你等一下可以去拍照!”
秦丁把票塞到她手里说道:“你去吧。”
主持人那边高喊着:“A7,A7在吗?”
他向她点点头,她拿着两张票朝主持人摇摇手:“在呢在呢!A7在这儿!”
秦丁认识赵宛乔这么多年,这是他用手指都数得出第几次见赵宛乔心里毫无负担和无计较的笑,且是由内向外的。
他们两个人拿着晋美的书走上台,赵宛乔在前面,她温柔说道:“老师,可以签宛乔与桥吗?”
晋美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想签这个?”
赵宛乔解释道:“我的名字是宛乔,我觉得桥真的很厉害,它承接了两头,无数的人来来往往,从这边来又到那边去,但是很多人的目的都不是桥,是彼岸,但我觉得没有彼岸,只有桥。”
晋美欣慰地笑了:“谢谢你的喜欢,你要什么都签给你。”
赵宛乔抬着书先走下了台,秦丁坐到晋美面前。
晋美问道:“你跟她一起的?”
秦丁问道:“何以见得?”
晋美手里的签名哗哗不停,说道:“职业病,很多人一眼就看得出来根本不是来见我的,都是被逼无奈陪人来见我的。”
秦丁挽救最后一丝场面道:“不是的不是的,您的作品我也看过很多的,写的真的很不错!”
晋美继续轻车熟路地问道:“她逼你看的吧?”
秦丁真的震惊于名作家的洞察力,说道:“您真的很厉害。”
“职业病,职业病,习惯了,你要签什么?”
秦丁倒也是真的不在乎晋美签什么,直接说道:“您看着签吧。”
晋美手起笔落,直接在书上签下了,但是秦丁看着“与桥”两个字,他没搞懂晋美想表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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