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中。
太后正在训斥宫人，质问为何她吃什么还得让皇后过目。
“莫非哀家现在连自个决定吃什么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底下的宫人不约而同地瑟瑟发抖，但仍不忘抖着嗓子齐刷刷地喊道：“太后恕罪！太后恕罪！”
“殿下，王夫人来了。”
这时突然有位宫人前来禀报太后的弟妹——王夫人前来拜访的消息，无异于是为大家解了围。
太后最为宠爱这位弟妹，喜欢到连皇后都带不了几次的点翠首饰，竟是一盒盒地赏赐给她。
而这位弟妹也确实没有辜负太后的喜爱。
毕竟太后顶着被全天下的人唾骂的后果，用当今皇帝生母的身份，为嫡亲弟弟谋取了多少的好差事和好官位，但弟弟们没有一个感激就算了，还德不配位。大多数最终没被人抓住把柄，就因为他们自己的狂妄自大而死去了。
但弟妹不同，弟妹不仅会念着太后的好，还会想到了太后做了那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于是自掏腰包在长安城内外设摊施粥，并且还会有意无意地透露，施粥这个可以积德的善事，是太后身在宫中仍不忘天下人所倡导的。
至于国内其余各地打着黄白教名义的施粥摊，是否会让太后心安理得地接受无功之禄，最后引火上身？
长安城内的事飞不出去，长安城外的事也飘不进来。
而那些一贯被认为是愚民的百姓，不说家家户户，但说落叶归根后还会埋在一处的亲戚，都有着一块黄布。拿着黄布便能吃饱喝足，没人会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的，也没人会给别人机会——让自己吃不上东西的机会的。
要是想着报官，欸，官府里面也都晾满了黄布，要来一个堂下何人为何状告本官吗？
再加上献给太后的粥，确实是经过精心调配，具有返老还童、永葆青春之功效。
太后每日都让宫人留意自己的白发、皱纹少了多少，青丝、紧致又多了几分，而且能睡到天亮中途不起夜不说，一连骂几十个蠢笨如猪的宫人气都不用喘。
这些变化，就足以让太后越发地疼爱弟妹王夫人了。
因为给自己献上粥的人，正是王夫人啊。
太后看着王夫人是越看越喜欢，并且还发觉她似乎没有每日按时喝神粥的自己好看，就对她更加亲昵了。
太后挥手让所有的宫人都退下，只有几个机灵且嘴巴牢固的宫人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四弟最近可好？”
太后一开口便降尊临卑拉进了王夫人与自己的关系，至于四弟是如何的没用，又是怎么攀关系才跟着远方亲戚王坚打了胜仗立功，现在又是怎样的花天酒地不嫌够还将下三滥的人接进府中甜甜蜜蜜。
王夫人是否有委屈……那何太后又有什么关系？
叫她一声弟妹，已经是看得起她了。再说了，就算她想着讨好自己，为自己献粥，也有被人赶上来为自己献粥。
太后打量着正在思索的王夫人，莫名觉得王夫人似乎有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这种美是最难得的，因为看似不经意之中，实则坠落的发丝，低头的角度，无意露出来的脖颈，微微弯曲的眉头，都是算准了角度，私底下练了成千上万变才能达到这番境地的。
虽说权力是最好的春药，但是当太后白捡了个便宜，重返青春之后，便会开始艳压身边所有的女子，直至最美的只有她一个时，那时所得到的满足感，才能算作太后的专属春药了。
低着头的王夫人自然不知道太后是怎么和自己比起美来的，不过对于太后诡异的表现，卢大人也有和她推演过，总之她不能被太后激怒，但也不能激怒太后。
她先将自己带来的粥交由宫人。只有等宫人试吃过，且过了一段时间没发生什么问题，太后才能赏脸享用这碗粥。
要顺着太后的话说下去，并掉一个萝卜给她，诱惑她的思路跟着自己的话走。
“那什么才算萝卜呢？”当时王夫人很是不解。
卢大人无奈解答：“太后是因为粥让她的身体发生了变化，才会将可以随意进出长安宫的腰牌给了你，为得就是让你好每日给她送粥。那么你只需要告诉她，你想为她祈福，也就是想让她继续永葆青春的意思。可是这需要很多很多人，并且在同一时间聚在同一个地方。这可能会引来官府的过问和阻止，而且这件事如果提前说了，就不能算作惊喜，也就不能令上苍感触良多了。”
此时的王夫人先是列举了夫君王子和妾室你侬我侬的三件事，然后便故作困惑地将卢大人所言的一半如实复述了出来。
“那你为何不提前去官府留个底呢？”太后果真被祈福、青春永驻所吸引，竟真是跟着王夫人抛出来的萝卜走了。
“因为是惊喜啊。”王夫人我见犹怜地看了太后一眼，又迅速低头，细细说道，“要是提前说出来了，就好像无为之治一样，如果刻意为之，那便算不得惊喜了。其实我们本打算暗中为姐姐您祈福的，可这实在是声势浩大，势必会被发现，但是不做的话又对不起姐姐这些天来的庇护和默许……实在是找不到法子了，才斗胆来问问姐姐您是怎么想的。”
王夫人的三个姐姐，喊得那叫一个缠绵悱恻，因为有意在眉眼中加了些媚色，令先前的芙蓉妆被染上了胭脂味。
太后看了那叫一个得意，毕竟比起媚，她怎么也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要不然怎么能怀上龙子，当上太后呢？而王夫人拙劣到好似东施效颦不自量力的小心思，在太后看来，就是滑稽至极了。
对于自己面前出丑的人，太后承认自己又被王夫人讨好到，便笑着问道：“这件事可有人愿意出来担保啊？”
只要有人愿意在东窗事发之后承担所谓的后果，那担多少，是打下大牢还是以意图谋反之罪满门抄斩，不全由太后来定夺？只要有人名，只要弟妹能提供人名，太后不介意再厚一次脸皮，哭天喊地要皇帝看在列祖列宗的份上，再听自己这个母后的苦口婆心一回。
“夫君？”
“这个不行。”
“御史大夫张大人？”
“他的夫人可是赵氏？”太后心中生出一个将宠冠后宫的赵氏姐妹拉下水的法子，如果张闻的妻子是赵氏，那管她是涿郡赵氏、还是天水赵氏。
反正赵氏姐妹是哪个赵氏，张闻的妻子便是哪个赵氏。
王夫人答了一半，“张大人的妻子乃赵氏女，其姨妹也在府上同吃。”
至于同不同住，是否像后宫中的赵氏姐妹那般同床而住，那还全看太后是怎么想的了。
反正她一张嘴，便是将白的说成黑的，其身份又尊贵。想要反驳的人便是在努力，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自讨没趣，说不定小命也丢了。
听到王夫人给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太后满意地点点头，许诺道：“既然这样，那边放手去做吧。若真发生些什么，哀家自会想办法的。”
“多谢姐姐。”王夫人俯身道谢。
这时的粥已经刚刚好适口了，太后拿起勺子，一口接一口，迫不及待地将这碗粥吃下肚。
在太后不知不觉的时候，粥分明没有加什么令人上瘾无法自拔的玩意，但她的心，却似乎已经对其产生了无法言说的依赖。
着急到，连太后这个最该有的从容不迫都没了。
不过没关系，反正长安宫总归要易主。她与她的儿子，就趁着这最后的一段时间里，在这长安宫中，能潇洒多久，就潇洒多久吧。
被送出长安宫后，王夫人便带着王老太太，假借观乡村美景的名义，往离长安城的宣平门仅一公里的伺水村而去。
有点少，下一次争取多那么一点点点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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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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