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真是别有用心之人,那本王便折了他的退路,让他心中,眼中,只有本王。他若是好的……”兰渊客看着安穗,如渊黑瞳里染上偏执的温柔,“那是祖宗显灵,赐给本王的礼物。”
兰渊客的回答穿透风雪,也穿透了安穗的身体,他知道兰渊客对自己有情,只是从未亲耳听过。没想到今天能从兰渊客嘴里,听到这般不容置疑、不允破坏的维护和占有。
一品公气得手指微颤,又听兰渊客说。
“入了本王府门,是福是祸,都由本王自己担着。”
“不过这些都是本王内府之事,不劳苏大人操心。”
兰渊客的声音平稳如山岳,掌心向上,当着小皇帝和一品公的面,又将安穗的手拢到掌心,为他暖手。
“苏大人这般爱管同僚府中事,不若领了辞官挂牌,专心去做罢。”
一品公苏大人,是助兰渊客成事的功臣之一,也是朝廷上不可缺少的中坚力量。但这位大人伸手管到兰渊客身上,兰渊客便不留情面,连根斩断。这帮功臣助力他,也攀附他,在他眼中,他们与蝼蚁只有听话和忤逆的区别,恰恰不好,他尸山血海野蛮生长许多年,最不喜欢别人管他的事情。
苏大人被气了个倒仰,估计这个年是过不好了,安穗从皇宫出来,还陷在兰渊客的话中,兰渊客不多话,他们便沉默着回了王府。
安穗抚着自己的长发,心中思绪千万,宫中发生的事情,想必用不了几个时辰就会传遍整个上京,到时候流言蜚语肯定像雪花片一样落到他身上。
兰渊客盯着安穗看了半晌,突然从背后把人圈到怀中。
腰间的铁手太过炙热,安穗动作顿了顿,握住兰渊客的手,“王爷……”
“安穗,你想要什么本王都可以给你。唯有一点。”兰渊客声音沉闷,仿佛含着极大的痛苦,“别离开我。”
——别像我的父母,兄弟,伙伴一样……离开我。
“王爷在宫中那般气势汹汹,我还以为王爷胸有成竹……”安穗轻笑,突然冷下声音,“王爷,你觉得我留在王府,是在……贪图你的东西?”
兰渊客未应答,只是抱紧了些许。
这比不回答还气人。
安穗撕不下身上的牛皮糖,但把门打开,叫来管家和刘娘子,“去,把府库打开,我要全部搬空。”
“这……”管家和刘娘子愣了,小公子这是闹哪一出啊?
“呵,有人说我留在王府是贪慕虚荣,图王爷的财权呢。”安穗笑得人畜无害,“我要坐实这个传言呀。”
兰渊客:“……”
“王爷……“管家没招了,对上安穗身后的深邃双眼,兰渊客点了点头,管家和刘娘子躬身,“这就去安排。”
至于搬到哪儿去?谁知道,先搬出来再说吧!
安穗打算把兰渊客气死,“王爷,这点钱财可不够。”
“嗯。”兰渊客没有任何反应,“不走,才有更多。”
所以,留下来,永远都不要离开他。
安穗又一次感觉自己在对猪弹琴,关上门,与兰渊客面对面,审视片刻,狠狠用额头撞击对面男人的额头。
兰渊客生生挨下这一击,额头瞬间变红,依然未放手。
“王爷,你缘何觉得我是那种人?”安穗真的生气,好像一片真心喂了狗。
“你突然出现,突然闯进我这里。”兰渊客垂下眼眸,指向安穗的心房,“我这里……平生从未有过悸动……但我却看不透你。”
“我为了达到我的目的,牺牲了许多人,好的人,坏的人,善良的人,不善良的人……我一身杀孽,民间都说我以后必定不得好死,我这种人,死后会下十八层地狱。”兰渊客一字一句,说得缓慢,“没有人愿意,待在我这样的人身边。”
许是回想到过去,兰渊客黝黑的眸子逐渐猩红如血。
兰渊客谈及过去总是寥寥几个字,但安穗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了解他,原著的兰渊客,和现在这个兰渊客直接重合,勾起安穗心底深深的心疼,那点子气愤早就烟消云散。
他脱下内衫和袜子,用力吻上兰渊客,在以唇封缄的最后一刻,他说,“王爷,**苦短,莫要辜负我。”
兰渊客这次来势汹汹,安穗咬在兰渊客肩膀,“若不是……谁会答应你这样做……”
凶狠蛮力,没有一点情趣。
兰渊客一下抓住重点,“若不是什么?”
“若……若不是、心悦你……”安穗移开视线。
“可是说真的?”兰渊客其实并不信,但他还是轻轻问道,只想求一个安心的答案。
哪怕这个答案是假的,但只要有这点甜蜜,他就可以有理由把人留在身边。
兰渊客心理状态极其不健康,安穗一眼便看出这个男人还是没有相信,不过没关系,他们还有很久很久的时间,有很多很多时间去陪他,去爱他。
安穗蜷缩脚趾,呼吸加重,“王爷,还要我如何表忠心?”
安穗本意是生气,但此情此景,有几分嗔怪的意思。
“是我错了。”
兰渊客还未换下今日宫服,蟒纹长袍,华贵天成,此刻前襟衣袍被揉乱,墨发四散,眉间散落的发丝里若隐若现一双猩红的眸子,像是被魇住了似的,是地狱爬出来的煞神。
安穗小小叹了口气,攀住兰渊客的胳膊,“相公……疼一疼穗穗……”
“……”兰渊客面色极为痛苦,闭上眼,片刻又睁开,眼中血腥之气未退,一想到过去,一想到未来,一想到安穗会离开他,他就难以自控。
安穗描摹这人的深沉而冷冽的眉眼,“相公,我们去榻上吧。”
“好。”兰渊客大踏步走到床上,挥手打落床幔,四层墨绿绣花金镶边的帘缦层层叠叠落下。
屋外突然传来清脆,悠远的钟鸣声,钟鸣声摇摇晃晃,平静又古朴,随着夜风送入京都千万户。
钟鸣九下,标志着新一年的到来。
而就在一声声钟鸣里,兰渊客深深拥着安穗孱弱的肩膀,闷哼过后,安穗已经没了力气,红着脸把自己卷进被窝,在被窝里踹了兰渊客一脚。
一向爱干净的摄政王大人只用手帕擦干净手后,也钻进去,两个人在冬夜里互相取暖。
年关过后,百废待兴,暂停了许多时日的大景朝又重新恢复运转。
鱼儿自从住进王府,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安静静做一个小透明。
兰渊默倒是时常上门找兰渊客喝酒,每次他上门,都明里暗里打听鱼儿的事情,他只是忧心小姑娘,但兰渊客默许之下,安穗还是让两个人保持不逾矩,多见了几次面。
安穗旁敲侧击问过鱼儿的意思,鱼儿只是给他摆了一个红彤彤的小脸。
安穗不明白这个时代小丫头的想法,只能顺其自然,不过看两个腼腆又内秀的小年轻眉来眼去,倒是比看戏还有意思。
兰渊默和鱼儿越来越亲密,春分时节,兰渊默和喜婆婆踩着一池春光来摄政王府提了亲。
鱼儿已无长辈,整个提亲,备亲的过程便交给了安穗和兰渊客。
当然,安穗是主动揽活,兰渊客是被动壮丁。
不过鱼儿小丫头安静娴雅,天真纯善,久处之下兰渊客也愿意给这个小丫头一份脸面。
王府有了兰渊客的授意,摇身一变,变成鱼儿的娘家,管家和刘娘子足足备了十八抬嫁妆,规制已经堪比郡主出嫁。
兰渊默下聘更是带了九箱金银绸缎,六幅翡翠珠宝头面,还有三盒奇珍异宝,以及四个铺面的地契。
鱼儿已经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但安穗怎么想都觉得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成亲生子真的很犯法,又留了鱼儿两年,让鱼儿跟着刘娘子多学学管家之道,也让他再给鱼儿攒攒嫁妆。
两年后接亲当天,红布铺街,珠屑遍地,已长新芽的树枝绑着长长的红绸缎,飘摇千万里,穿着凤冠霞帔的鱼儿抓着安穗的手哭成一个小泪人。
安穗也忍不住眼眶含泪,穿着昂贵衣衫哭成小哭包。
兰渊客和兰渊默兄弟俩默默等他们哭完,一个拉人进府,一个骑马接新妇。
万里红妆的震撼场景,被京都的百姓津津乐道了许多天,任凭安阳侯府的安小君如何咒骂鱼儿和安穗,也阻止不了鱼儿从一个没有父母的小可怜,变成旌阳王王妃的事实。
摄政王不喜安阳侯府,那些捧兰渊客的人自然也会踩一脚安阳侯府,再加上安穗收拢了一批小乞丐,让他们出去说一说安阳侯府的八卦。
民间就逐渐传开安阳侯当年下妻扶妾的肮脏事,安阳侯名声越来越差,安阳侯府的公子小姐也不再是京都富贵人家的结亲对象。
兰渊客更是连装都不想装,直接让皇帝革除了安阳侯府大公子安致远的功名,并把安小君下嫁给司户通史文大人的次子。
安阳侯府不是想和司户通史结亲么,那就嫁吧。
鱼儿越过越好,面色红润,神态康健,后来还生了一对龙凤胎。
而三十多年来,摄政王府始终只有一个安穗,安穗充分利用自己现代人的身份,经营王府店铺,和兰渊客一起处理政务,顺便洗白洗白兰渊客的糟糕形象,渐渐地,京都百姓都知道摄政王府有一个心怀大义,学识渊博的男侧妃。
男侧妃虽然是男人,却心有大善,摄政王虽然严苛吓人,却严谨廉政,两个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大好人。
当然,因兰渊客的身份,他们不是没遇到危险,也不是没遇到为难,但两个人始终相互扶持,相互理解,牵着手一起跨过各种困难。
安穗就这么舒舒服服,快快乐乐地过了一辈子。
鱼儿生得两个小倒霉蛋,都是风风火火的性格,半点都没遗传鱼儿温柔的性子,哥哥想当大将军,妹妹也打算跟着学武,不仅能和哥哥一起打仗,还能顺便抢一个心仪的夫君。
俩小孩这么有宏愿,四个大人一合计,干脆哥哥继承兰渊默的府邸,妹妹继承摄政王府。
反正兰渊客和安穗也不会有孩子,这样资源合理分配,完美无缺。
后面小辈们如何成长,已经躺进合葬棺的兰渊客和安穗是不知道了,两个人临死手牵着手,像之前约定的那样睡同一个棺材,安穗胸前还挂着兰渊客送他的玉佩。
穗穗,岁岁平安。
大景朝存在三百余年,关于摄政王和男侧妃的故事,慢慢被掩埋在历史长河中。
我这个ios终于有小蓝江了,[求求你了]下一章去新的世界玩www 每个小世界都不长,没有复杂剧情,世界是围绕穗穗转的[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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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摄政王独宠孤苦小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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