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设在距离Marchon CBD 不过3公里的世贸中心广场。
华灯初上,高耸的建筑群与不断变幻的LED屏,向车内折射着层层叠叠的光线,如滑落的丝一般流转。
车子驶入了地下停车场时,光线暗了一下。
周靳深微一侧目,侧脸的轮廓愈加深邃立体,他看向林知予,忽然出声:“有件事情我需要提醒你一下,因为一些原因,爷爷并不知道这半年来,你住进医院受伤失忆的事。”
林知予脑子里还在回放刚才帮他系领带的一幕,听到周靳深突然开口对她说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微微蹙眉,十分不解,“可是我在医院里待了六个多月,这么长的时间,爷爷都没有发现吗?”
周靳深神色自若,嗓音微沉:“他平时比较忙。”
车子停好,周靳深先一步打开车门,并没有要继续解释下去的意思,让林知予想追问又不知道问什么好。
对于在商业财经和娱乐板块拥有绝对热度的周家而言,与Marchon集团接班人有关的一切风吹草动都会撼动股价,影响市场。
集团少奶奶在大众面前消失的半年之久,如果不是M集团公关与法务的通力协作,怀孕、生子、不合、家暴、出轨甚至离婚,任何一个字眼与他们扯上关系,都会像蝴蝶效应一样,产生不可预计的损失。
林知予虽然可以理解周靳深从不对外回应她坠楼昏迷的事情,但他连自己的亲爷爷都瞒着,这种行为...怎么形容呢?
一个不问,一个也不说,好像在周靳深这里,真的可以让纸包得住火。
电梯门打开,穿着工整统一的侍应生热情地行了个礼,为他们引路。
周靳深忽然伸手揽过她,将她瘦弱的身子圈在臂弯里,修长的大手虚放在腰间,动作娴熟又自然。
突然离周靳深这么近,走路时林知予的脸颊还时不时会碰到他的胸膛,如同浸了雪水的木质香调漫入她的鼻腔,凛冽又清凉。
但她的脸颊和耳根却烫的厉害,背脊也不由自主挺得笔直,生怕周靳深的手指会突然覆在她的腰上。
婚礼来自于两个家族,新郎是国内知名航运集团董事长之子,新娘来自俄罗斯知名财团家族。
宴会厅几乎被当日空运的乌干达红玫瑰填满,鎏金色的弧形穹顶悬挂着酒红色的帷幔,美轮美奂的银色光柱流转在爱神Eros雕像喷泉上,将场内的装饰映照得流光溢彩。
长桌一排排延伸至婚礼的主舞台,缠绕着藤蔓与鲜花的楼梯上,交响乐团正在现场演奏,衣香鬓影的宾客们在不断闪烁的镁光灯下,陆续入场。
虽然这场婚礼的定位是小型家宴,但到场的宾客皆是世界各地的政商界名流。周靳深和林知予的位子在新郎一侧,距离主舞台很近,周崇铂在新郎父亲右侧。
林知予在周靳深的指使下远远看去。
周崇铂穿着黑色西装,工整的白衬衫搭配红色领结,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分毫不似寻常老人的模样。
如果在不知道他身份的前提下,林知予更愿意相信对面的男士是一位浸在诗书词话里的儒雅教授。
周崇铂正与友人碰杯,目光看到周靳深和林知予所在的方向时,隔空与他们点了下头。
周崇铂的气场太过强大,林知予不由自主地站着了身子,等她毕恭毕敬地向周崇铂报以笑容,再看身旁的周靳深,他气定神闲地落座在位子上,并没有要上前打招呼的意思,林知予也只好作罢,乖乖随着他坐下来。
伴着纯净的钢琴声,新娘穿着婚纱从会场大门缓缓走来,长长的拖尾上点缀着一颗颗完美切割的钻石,在盛大的婚礼交响乐中,新郎新娘迎来彼此的神圣时刻。
仪式结束,他们向出席婚礼的宾客们鞠躬致谢。
在新娘含泪用并不标准的中文向新郎说‘我愿意’的时刻,林知予忍不住偷偷擦了一下眼泪。
餐后的鸡尾酒会上,周崇铂与几位友人结束了寒暄。
在林知予跟在周靳深身后来到周崇铂面前时,他分毫没有想象中那般不苟言笑,反而一眼就看到了林知予,温和地对她微笑着,关切道:“听靳深说,前段时间你住在波士顿调养身体,这段时间怎么样?”
林知予不动声色瞥了身边那位‘骗子’一眼,眸子里随即漾出温婉的笑意,像个复读机一样重复着周崇铂的话,带着恭敬道:“是啊爷爷,经过半年多的调理,现在觉得身体素质比以前好多了。”
周崇铂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点头,颇为满意地肯定道:“也好,状态调整到最佳才能备孕。”
林知予一噎,端着酒杯的手差点握不住。
果然无论再有学识和阅历的长辈,最后都逃不过对儿孙‘传宗接代’的期盼。
林知予平复了心情,冷不丁地将觑了眼身边那人。
周靳深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并未理会林知予飘过来的目光,端起酒杯浅酌了一口,一本正经地岔开了周崇铂的话题,语气很是自然,“芝加哥那家科技公司的并购,为什么延后搁置了?”
周崇铂听到周靳深谈起生意,终于没有继续将生儿育女的话题继续下去,推了下眼镜,认真解答道:“Adeline发你的邮件里应该有提及对方几位技术高管的信息...”
然后...林知予就眼睁睁看着周靳深用一句话将周董事长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Marchon集团的事务上。
“ROI分析”“股权”“证监会”等字眼时不时从他们的谈话中冒出来。
在如此惬意的氛围下,周靳深与周老爷子俨然一对工作伙伴般聊着生意,林知予觉得下次失眠时,可以听一段周靳深谈生意的录音,保证她分分钟能倒头就睡。
当他们终于理清工作后,周崇铂端起酒杯与他们碰杯。
“明天一早我要赶飞机,今晚回老宅住,下次回国,可要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周崇铂笑着,拍了拍周靳深的肩膀。
周靳深牵起林知予的手,清冷的面容似笑非笑,不应声也不否认。
温热的掌温包裹着林知予纤细的手掌,与在咖啡厅那会一样,他永远都占着主动权,才刚将她的手握住,手指便自然而然穿过她的指缝,进而十指相扣。
林知予面上不显,耳根子却红得厉害,她暗暗掐了一把周靳深的手背,后槽牙轻咬着。
分别之际,周靳深留下来单独陪周崇铂小酌了一杯,惜字如金的董事长询问过孙子的近况后,十分简短的嘱咐了几句生意上的事情。
周靳深从小了解爷爷的习惯,对这种疏离又牵挂的关系习以为常,简单地表达对其他叔伯的问候后就告别离开。
早二十分钟回到车上的林知予,仰面靠着座椅上昏昏欲睡,隐约感受到周身被一簇熟悉的香气萦绕着,雅致又清新。
再睁开眼,自己身上竟然披着周靳深的西装外套。
“喝醉了?”周靳深的声音传来。
“没有,就是瞌睡了。”对应周靳深简单的问话,林知予也简单的回答,话音刚落,车里又回到了安静的氛围中。
林知予想到刚才临分别时爷爷说的话,手指压在太阳穴上按了按,杏眸在氤氲的暗光下黑白分明。
“你跟爷爷说我在备孕,情况特殊,我也不和你计较。”林知予半阖着眼睛,倚靠在座椅里,像只慵懒的猫咪。
她顿了顿,语气平缓却带着审视,“所以,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生小孩?”
车子一路驶入高架桥上,橘黄色的路灯携着月光坠入车内,勾勒出周靳深侧脸深邃的轮廓,一明一暗间,他的眸闪过幽静晦暗的光影。
“没有。”他的回答没有半分迟疑。
听到他说没有想过生小孩,林知予在暗光下嘴角上扬,这个时间节点,打死她也不会跟周靳深生孩子,还好周靳深也没这个想法。
“生不生由你决定。”
周靳深的声线清冷如夜空的寒月一般,柔和却不带一丝温度。
借着车内的暗色,林知予抬眸看向他。
他的五官的确生得精致,就算不做任何表情,也有种直击人心的蛊惑力。
林知予有几秒的愣神,随即又匆匆收回目光,像是怕被他发现似得。
-
泡了一个漫长的热水澡,林知予裹着浴衣回到房间,墙上的挂钟,不偏不斜正好落在十点钟的刻度上。
每到晚上,她就会开始想东想西,她与周靳深是夫妻没错,但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毫不夸张地说,周靳深就像是一个陌生人。
虽说他暂时没有生小孩的想法,但如果真要和他那什么的话...
林知予紧紧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她被周靳深强行按住的马赛克场面。
不敢想不敢想!简直就是灾难片!好在周靳深前几天都忙得见不到人影,让她逃过一劫又一劫。
不过今晚,他和她一起早早回家...好像也没什么电话视频会议要开...
林知予在浴室里沉思了许久,在脑海中预演过好几个版本的应急方案。
当她做好万全准备,磨磨蹭蹭洗漱好回到房间时,只看到菲佣Jane一个人弯着腰整理床铺。
“周靳深呢?”
林知予走向床边,装作一副云淡风轻随口问起的样子。
Jan回过身来,回答道:“周总这个时间,可能还在健身吧。”
“他今晚可能要很晚才会回来睡吧?”
林知予随口说着,掀开被子躺在床上,打算先行一步睡着,省得一会还得掏出卫生巾假装大姨妈来袭。
然而,向来遵守住家佣人守则的Jane显然没有向其他人打听过周太太消失期间的消息,听完林知予的话,她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问道:“周总,不是一直都与您分房睡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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