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予怔了几秒，也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只是好奇道：“可以这样回答吗？”
前十九年的记忆里，她陪林今远出席一些公开活动，他都在反复告诉她无时无刻都要维护好形象。
在寄宿学校时，生活老师也会对她们说:“做不了滴水不漏的名媛，那就准备好成为内心强大的笑柄。”
虽然她的记忆停在十九岁，但她已经不是十九岁了，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不高兴就甩手不干，这样随心所欲的日子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
周靳深视线紧紧锁在慌张无措的林知予身上，现在的她，像只刚被捡回家的小兔子一样，惴惴不安。
“当然可以。”他答。
浓稠的夜色如一张幕布遮在天穹之上，酒店花园里璀璨的夜灯将寥落的星辰衬得黯淡无光。
两个人并肩向晚宴宴会厅走去，周靳深淡淡开口：“你自己要来的？”
“我在家闷得慌，就想来参加一下珠宝展，哪知道这么隆重。”林知予点头，毕竟这么大的顶奢品牌，也不会将刀架在她脖子上，求她来红毯上制造事端吧。
如果不是钱叔的汇报，他的确不会从晚上的会议抽身，来出席这类酒会。
周靳深垂眸看了她一眼，月色下，林知予白皙无暇的肌肤被礼裙衬得越发光鲜剔透，她梳着简单的丸子头，淡妆下的五官清丽动人，皎洁如月的肩和锁骨露在外面，清纯中带着几分性感与妩媚。
消失半年后的第一次公开亮相，就这样独自一人，毫无防备的出现，果然只有她才可以做的出来。
夜幕渐深，流光溢彩的舞台与奢华雅致的装饰交相辉映，曼妙的舞者，衣香鬓影的优雅名媛，西装革履、侃侃而谈的商务人士，还有被团团围住的明星们，一切都炽热到发光。
交响乐队已经开始演奏第一首曲目，热情奔放的法国舞者提着华美的裙摆翩翩起舞，铂金镜面艺术展厅里陈列着横跨了整个20世纪的珠宝甄品。
当林知予随着周靳深并行进入宴会厅时，一道道目光投了过来，打量着鲜少出席品牌活动的周靳深和周太太。
林知予面带微笑与向她和周靳深打招呼的嘉宾回礼，优雅大度地接受了工作人员关于红毯混乱的致歉，在周靳深与几高层交谈之际，她便自顾自地朝着珠宝展区走去。
珠宝秀还未正式开场，林知予接过侍应生送来的香槟，走马观花地随意观赏着。
“这条Cartier项链正中央的钻石采用明亮式切割，下面的双排链可以拆除佩戴，无论是设计还是工艺，都可以称之为惊世之作。”
林知予抬起头，展柜的另一面站着一个身姿高挑，身着鱼尾裙，妆容精致，相貌优越的年轻美女，虽然她嘴上解说着珠宝，眼睛却盯着林知予。
“知予，好久不见啊。”
林知予问道：“好久不见，请问你是？”
美女讶异地盯着林知予打量了几眼，没有回答林知予的问题，反倒轻笑一声道：“究竟是贵人多忘事呢，还是一孕傻三年？”
她上下看了一圈后，嘴角带着显而易见的嘲弄，继续道：“大家都在传你是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备孕，看样子也不像是怀了啊。”
林知予回敬了一个优雅的笑容，“我的肚子就不劳烦你关心了，谢谢。”
眼前这位美女大概率是她失忆的五年里认识的什么人，话里话外没什么善意，林知予懒得和她费口舌。
然而对方却越说越来劲，俨然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姿态，不放弃地继续道:“这么半年多不见，你瘦了一圈不说，还憔悴了好多，都说你在国外养身体，你悄悄告诉我找哪个医生调理的，我好避避雷。”
林知予收手躲过她攀附上来故作宽慰的手，微笑着放缓语速道：“我知道你一定好奇死我这半年干什么去了，但是...无可奉告哦。”
“有进步。”一句低沉清冷的男声从身后响起。
刚才还在林知予面前耀武扬威的女生，此时此刻应当十分憎恨让她底气全无的周靳深。
她悻悻瞧了眼林知予，却不敢再看周靳深，只是挤出一个晦涩笑容来，丢下一句“你们慢聊”后走开了。
周靳深抓起林知予握着香槟的手，将她手里的酒杯拿到自己手上，淡声问：“是不是觉得很累？”
林知予知道周靳深指的是之前采访区记者们咄咄逼人的问题和刚才阴阳怪气的对话。
如果要概括这些前前后后的事情，大约就是对他们婚姻的质疑。
但她似乎并不在意这种流言蜚语和冷嘲热讽，就像她不愿意去思考失忆的五年里究竟发生过多少事情一样。
这一点也是她最像林今远的地方，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其实从她和周靳深一起进入宴会厅开始，那些若有似无的目光便一直如影随形，审视着她从头到脚的每一处细节，有人轻笑，有人妒忌，也有人窃窃私语
“还好吧，习惯了。”林知予若无其事的回答，并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而困扰。
周靳深陪着林知予行走在一列列珠宝展柜间。
林知予抬头看他，随口问道：“话说回来，她是谁啊？”
周靳深敛眸，淡声道：“杨伊，家里做稀土生意。”
没想到周靳深回答的这么干净利落，林知予不禁勾勾唇角，故意追问他道：“你这么了解？”
“...”周靳深淡淡扫了她一眼。
林知予抬眸，皎洁如上玄月的眼眸亮闪闪，要笑不笑的，盯着周靳深不放。
周靳深同样垂眸瞧她，深邃的目光探向她的眼睛，声音依旧温淡清冷，却带着几分郁闷。
他反问：“这也叫了解？”
林知予失笑，她对杨伊没什么恶意，她也没怀疑杨伊含沙射影地说那么一番话是因为周靳深。
她不过就是随口一诈，没想到周靳深的反应还挺激烈，她的眸子闪了闪，含着丝丝缕缕的笑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你现在是我老公，你得有当我老公的自觉。”
言下之意，你敢给我戴一顶绿帽子试试看。
不知是不是被林知予的腔调逗笑还是抽什么风，周靳深的脸上竟然十分罕见的浮现出一抹清浅的笑意。
像是千年的铁树开了花一样，意外有些撩拨人心。
他看向林知予，慢条斯理地问她：“当你老公，得有什么自觉？”
林知予愣了愣，没想到周靳深会这么直球地问她，她觉得自己的确被他问住了。
该有什么自觉呢？
林知予认真想了想，回答道：“恪守男德吧。”
周靳深：“？”
路过古董珍藏系列展区，林知予的手抚在珠宝展柜上，瞳仁里映着黑色欧泊醒目的色彩，亮如划破夜空的星河，她随口解释道：“男德，就是已婚男人的道德规范和行为准则，没听过就算了。”
周靳深站在她身旁，侧脸在星星茫茫的光线叠加下，更具视觉冲击感，引得周围看展的女性们时不时将目光飘过来，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周靳深没有接她的话，只是将手里的高脚杯放在侍应生的托盘上，看着陈列的珠宝，微微倾身，在她耳边不远处，低沉着嗓音道：“有想买的吗？”
林知予回眸，白皙如嫩鸡蛋似得脸颊差点蹭到周靳深的唇边。
猝不及防地，两人都离对方远了好几寸。
“你...什么意思？”林知予心如鹿撞，呼吸的节奏也被打乱了。
周靳深：“践行男德守则。”
林知予刚才也是没话找话随口说说，听到他莫名其妙的话，耳根子突然红热起来。
周靳深却很是坦荡，面无波澜地指了指刚才她留恋很久的一排展柜，语气里带着略微生硬的温和，“从前到后，这三行都是年代展品，无法购买。”
林知予暗暗啧了一声，腹诽，我也没想购买啊。
“除了这三行，其它的都可以买，选好了他们会送到家里。”
周靳深直直的看着她，瞳仁被穹顶的灯柱映照出璀璨的光晕，眉宇看起来没有之前那般敛藏锋芒。
这是让她放开买的意思吗？
林知予听完这句话，顿时觉得周靳深的形象高大起来，终于感受到了一次豪门婚姻的实感。
她向来识趣，周靳深的钱不花白不花，于是不露声色地点点头，“好吧，既然你都主动要求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挑一点了。”
周靳深极好看的眼睛里映着女生皎洁可爱的脸蛋，他又道:“这一区有400件展品，你打算全买下来吗？”
作为周靳深笑容第一视角见证者，林知予觉得如果他能一直这样笑，或许M集团女员工的业绩能够更加突飞猛进。
她定了定神，还是认真为自己澄清了一下：“我有那么败家吗？”
“买几个珠宝，不至于。”
周靳深不冷不热地给她回了一句，便朝着与他热情打招呼的几位男士走去。
周靳深：林征，帮我查一下男德守则，老婆要我背诵全文并默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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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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