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是谁先开始。
等姜京陵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就感到唇上柔软的触感和温度。
如蜻蜓点水一般，那触感轻轻一点，就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逃离退去。
姜京陵微睁着眼，眸光里是付御风隐在氤氲雾气后的脸，潮湿，温热，红润，上面漂浮着动情的神采。他眉毛紧蹙，像是难以置信，但浑浊的眼神却温柔，定定看向自己。
姜京陵思绪回笼，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睫毛如羽毛轻扫过付御风的脸颊，使得他也颤了颤。付御风感到到这点后，不自觉屏息。此刻在两人脸颊间流动的，只有姜京陵自己的呼吸而已。
姜京陵退开了，却没离开。他们嘴唇见的距离不过一指，姜京陵垂眸看着他的唇，感受着自己嘴唇呼吸吐出又有一部分吹进他的唇间。
她凑近了些，将呼吸调整地深厚绵长。
付御风抿着嘴，记忆仿佛从这一刻才接上，他紧闭着双眼，压抑的呼吸，脑海里一片空白。他稍稍仰头，想要借此拉开来唇齿的距离。
这似乎是个吻。
姜京陵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还搂着付御风的脖子，他们依旧近在咫尺。她的气息扫到付御风的脸上，又折返回来到自己的脸上。
姜京陵不是纯洁得一无所知，她也曾唇舌交缠享受过热烈的吻。但仅仅是刚才，两人嘴唇一碰，他也同样感受到了热烈。
那种热烈，是死灰下的星星火苗，只要一个引子，便能够重新复燃，燃烧整片大地。
“这是你的初吻？”
姜京陵语气喷洒在付御风脸上问他。
付御风抿唇，难耐地呼吸，背脊肩颈起伏着。姜京陵在他怀里，贴着他的胸膛随与他同频呼吸。她略略站直，双手自脖颈后移向前，捧住他的脸。
他的沉默早已回答。
“怪不得……”姜京陵开口，缓缓道：“技术真差。”
只会闭着嘴硬怼。
付御风羞涩不已，重重垂下头。
“接吻不是这样的。”姜京陵说完，把他的脸捧起来。
付御风似乎意识到什么，在下一次呼吸扫到唇间时，他微微张开了嘴，将她迎了进来。
……
在一声闷哼中，两人结束了。
“你怎么样？”
姜京陵有些抱歉，还有些担心，刚才自己没把住边，将人推着摔进了沙发里，没想到不小心碰到他腰后的伤口了。
此刻付御风皱着眉，红着脸，流着汗，扶着腰……
“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不用了。”付御风声音都是哑的，我回房间擦擦药就行，说罢，又连忙说：“我自己擦就可以。”
姜京陵眼神怀疑，“其实我都已经帮你擦过了，那再一次——”
“真的不用！”付御风扶着腰坐起来，连盲人棒都来不及拿就一路摸索回到了房间。
姜京陵看他如此坚决的背影，只好作罢。替他将盲人棒放在门边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姜京陵背靠在门上，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透过窗照进来的点点光斑，依稀能看清房间的布局。
此刻情感姗姗来迟，想替**辩白一二。
怎么突然就吻了？
姜京陵盯着一处光斑陷入沉思，夜很长，幸好两人相识不久，从头缕清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第一次在酒会上，低眉安静的付御风勾起她的好奇；
第二次在饭桌上，谦和体面的付御风让她心头一酸；
第三次在江水边，板正执拗的付御风让她如释重负；
第四次、第五次……
还有今晚，她缓步走到窗边，仰头看向无际漆黑的天空。
半晌，才道：“今晚的月色明明也一般啊。”
情感和理智不知交锋了几回，姜京陵却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一觉天明。
姜京陵醒得特别早，蒙蒙亮的时候就起了。
算算日子所剩不多，本来今天还想出去，可昨晚那一遭却注定了付御风今天只能在房间里养伤。
一夜过后，姜京陵的心态早就调整好了，成年男女，更何况他们都没做到最后一步，如果是以前，她才不会那么在意呢，不就是一个吻嘛，但现在，对象变成了付御风。他青涩无知的样子把自己都带纯洁了不少，所以早上见到他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姜京陵也没再故意用话逗他，而是难得的正经。
“回去两家人就要见面了，还不知道叔叔阿姨喜欢什么？”
此刻两人坐在一条沙发上，姜京陵闻到他身上很浓的药膏气味，又问：“今早起来感觉怎么样？伤口有严重吗？”
付御风先回答了伤口的事，他摇摇头说伤口无恙，然后思考了一会儿，说：“其实我跟爸爸妈妈相处不多，对他们的喜好也不太清楚。”
姜京陵有些意外，不知道父母喜好这件事，落在他身上似乎听起来有点“不孝顺。”
付御风似乎知道她所想，紧接着又说：“懂事以后，我几乎跟哥哥一起生活。”
“这样啊……”姜京陵静默了一会儿，又问：“那付稠云喜欢什么？”
不待他答，姜京陵心里就有了个答案：无非是公司，生意还有弟弟。
等听到付御风说：“他是一个工作狂。”后，她忍不住笑了笑。
“我的家人其实不需要太注意什么。”他难得开起玩笑，“如果不是你出现，他们估计早就做好了要养我一辈子的准备了。”
“说得我像救世主一样。”姜京陵闻言笑了一声，不甚在意。
付御风微微抽气，认真道：“你是啊。”
你就是我的救世主。
姜京陵父母早亡，她随意说了几个补品名到时候当见面礼，这个话题就算过去了。
“那你哥哥呢？”付御风问。
“他啊。”姜京陵啧啧嘴，思考了一下，“他得天独厚的，什么都不缺。别管他了，但是我大伯和大伯母，就是我哥的爸妈，到时候也要来，咱们得好好准备一下。”
“嗯！”付御风郑重点头。
……
假期剩余的时间像是按了加速键，前一晚看着异国的月亮入睡，转眼已经回到国内了。
姜京陵站在房间里的窗边，仰头看着头顶上方明亮的月亮——这是她最近才有的习惯，睡前总要看看月亮——好奇付御风此刻在干嘛。
两家会面安排在周末，回国后她被工作包围，忙得焦头烂额，分身乏术。付御风也在忙自己的事，至今两人都没联系。
手机在姜京陵手里翻来覆去许久，最后还是被她放在床头陪着自己入睡。
明明有点想付御风，但她最后却没给他打电话。
姜京陵很难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打，她从心里觉得，现在越喜欢，就越不能打。这种矛盾的想法困扰了她整整一晚，最后只依稀梳理出来一个模糊的理由：两人的关系发展至今，都是自己在主动推进关系。她并不介意做感情上主动的人，但她需要付御风的回应，而不是他委曲求全的成全。
她躺在床上，乱七八糟地纠结着。
最后她干脆被子一盖，“算了！不想了！”
姜京陵从被子里伸出手，摸索床头柜上台灯的开关。
这时手机一震，伴随着一串铃声，姜京陵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提示。
付御风。
她不假思索，几乎是瞬间就滑开了绿色的按钮。
“喂，御风——！”
轻笑比话语更早传来，撩进她耳蜗里痒痒的，“嗯，是我。还没睡嘛？”
“我已经上床，你最好长话短说。”
“嗯。”付御风语气很从容，“没什么特别的话，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姜京陵心跳快了点。
她不说话了。
半晌，付御风无奈的声音传来：“唔……不说话也行。”
“噗嗤——”
姜京陵嗤笑出声，揶揄他：“你还挺看得开。”
付御风也跟着她笑，两人一起笑完，都不说话了。
沉默拉扯着期待，心动在寂静中滋长。
姜京陵呼吸在等待中变得越来越深重，越来越绵长。
“其实是我想你了。”
付御风清晰的话语传到耳朵里，认命又依恋。
姜京陵猛吸了一口气，嘴角不自觉勾起，直到再压不住笑容，她又急忙把手机拿远，换气。
“嗯，知道……”她应了一声，又继续道：“先挂了。”
“欸——！”付御风挽留她，直直问出来：“你呢？”
“你想我了吗？”
“没有啊。”姜京陵揪着被单，顾左右而言而它，“我最近都好忙，公司里全都是事，我天天都在加班，哪有时间想你，你不忙吗？想我做什么……”
姜京陵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发现付御风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了，便试探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我在听。”
姜京陵抱怨了一句：“那你不说话……我以为你去干其他事了……”
付御风笑了，少倾，他问：“真的没有想我嘛？”
姜京陵很少有这种被人请追猛打说不出话来的时刻，但今晚的付御风似乎有些平时没有的强势，执拗地揪着一个问题反复问。
“我有想你。”
她告诉他，然后不待付御风任何反应就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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