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顾峰回房子里收好东西搬了出去,走之前给房子续了租,续到周桐出国之前。他找人把钥匙给了周桐,告诉他已经续了租,不住也是浪费,权当是他送给周桐的最后一件礼物。

收拾东西的时候除了自己的衣服,顾峰唯一带走的是一本素描本,那是周桐这两年来画的他。站着的,坐着的,在厨房的,在客厅的……每一张都能对应出一个场景,顾峰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带走了。

分手好像对顾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他的生活很快就回到了轨道,该毕业毕业,该实习实习,履历刷够了就回顾氏接触家业,加上他很自律,所以一切都很顺利。

蒋舟曾经感叹,真正的爷们儿就得像顾峰一样,不惧感情的创伤,站起来又是一条好汉!这番论断被顾峰白了一眼。

但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的,比如他不再爱笑,比如他变得沉默寡言,比如他不让人提起跟周桐有关的一切,家里也不允许出现跟画画有关的东西,再比如,这么多年他身边一直没人。

所以蒋舟刚反应过来的时候,除了不可置信还是不可置信,但饭桌上也没能问太多,一是顾峰自己可能都还没掰扯清楚;二是信息量太大,蒋舟需要消化消化。

本来蒋舟还抱着侥幸心理,觉得顾峰可能只是一时新鲜,说说而已,直到顾峰雷打不动的连续来剧组呆了五天。

其实顾峰也没干什么,早上过来,给剧组带点咖啡或者小蛋糕,然后就往老板椅上一坐,一直到收工他才走,遇上要拍大夜戏的时候他就提前走。

整个组里只有林程是他们公司的演员,老板都来了他不好不陪着,所以没戏的时候林程就在他旁边站着或者坐着。这圈子里谁不是人精?一来二去的,大家都品出点别的意思来。

组里的气氛变得有点微妙,毕竟谁都知道坐在那的是金主爸爸。各部门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或多或少都给了林程一点优待:比如盒饭给他留好点的,化妆把他排前面……贾涛还跟裴楠嘀咕呢,看着林程是一小白兔,没想到啊没想到……

终于,在顾峰又跟上班打卡一样踩着点到剧组的时候,蒋舟忍不住了。

他把顾峰拉到一边,咬牙切齿道:“顾总,顾少爷!你要在这待到哪天?!现在流言满天飞了,营销号……”

路过的工作人员狐疑的看着一脸愠怒的蒋舟和八风不动的顾峰,蒋舟赶紧收起表情笑着跟人打哈哈。

等人走远了才继续骂:“营销号都开始写了,说林程被你包了!我这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剧组全被你霍霍完了,你赶紧走行不行?”

怨不得蒋舟心里有火,虽然这部剧用的都是新人,但也有几位是有粉丝基础的,况且影视城这地方,本来代拍就多,大家的工作原则都是:不管认识不认识,先拍下来再说。这已经拍到好几次林程站或坐在顾峰旁边了。照片往网上一发,模棱两可的角度和说法,剧还没宣传起来呢,演员先被骂了。

蒋舟在这急得跳脚,顾峰慢条斯理:“也没说错,是我公司的人。”

蒋舟一噎,没想到顾大总裁能这么不要脸:“不是,你给句准话,你什么时候走?”

友好协商未果,蒋舟直接赶人。

“过两天。”

“你来真的?”蒋舟还是不敢相信裴楠那事顾峰是认真的。

“嗯。你不觉得”,顾峰顿了一下,没提那个名字,“很像吗?”

蒋舟一个白眼翻上天:“像nm啊,拍电视剧都老早不用替身梗了,而且他俩也不像啊!”

顾峰没说话,只是盯着正在那边对戏的裴楠看。裴楠感受到视线回头看了一眼,和顾峰对上视线后一愣,轻轻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又转了回去。

到底像不像,顾峰也说不清楚。只是那次在酒会上,他和自己说话的时候,那种幸灾乐祸还带点小坏的感觉,让顾峰有一瞬恍惚。

顾峰不怪周桐当初那么决绝的跟他分手,他理解,但理解不代表能马上接受。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让这个人的痕迹淡出自己的生活,自欺欺人到他都觉得自己是真的放下了。只是在极偶尔的时候,在一些微妙的瞬间,猛然袭上心头的情绪在提醒自己,原来还没忘。

蒋舟看他盯着远处不说话,在旁边这个急啊!还想说点什么,场务过来叫他,说准备好了,可以拍了。当着其他人也不好说这事,他只好用手肘捣了顾峰一把,跟着场务走了。

转眼戏拍了一半,整体还算不错。这小一个月齐天也没再找事,只是明里暗里的跟裴楠不对付、使性子,是有点闹人,但也还算能忍。

裴楠能忍,小涛就不行了,成天在裴楠耳边嘚吧嘚嘚吧嘚,直到裴楠忍无可忍,说再这样就不用他在这边待了,要把送他回去,这才消停了。

裴楠知道小涛没有恶意,但是饭可以乱吃,话不好乱讲,小涛还是太年轻。

顾峰还是隔三差五就去剧组,大家都习惯了。到后面蒋舟也麻木了,爱咋咋吧,反正他投钱了,权当他过来视察工作了。

这天,顾峰照常去了剧组,蒋舟不让他坐在监视器旁边,把他赶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今天拍的是露营的戏,因为蒋舟取景讲究一个“真”,所以选了实景。

齐□□演的孙少因为气不过苏栗,也就是男二,不仅得到了大家的关注,并且好多人和他的关系都缓和了,甚至男主也对他青睐有加,所以露营的时候约了苏栗“私聊”,准备用点小手段让苏栗翻船,离开男主。

给两个演员讲了戏、各部门准备好之后,蒋舟喊了action。这两个演员他还是比较满意的,这二十多天磨合下来整体都越来越顺。他不是不知道齐天单方面跟裴楠不对付,但是演员之间正常摩擦他是不怎么管的,人嘛,谁都有点小情绪小矛盾,当导演的管这么多干什么?戏拍好,别真搞出事,其他的爱咋咋地。

“你还真敢来?”孙少阴阳怪气。

“我为什么不敢?你没事儿吧?没事儿这边建议吃点溜溜梅哦亲~”

“你……!”孙少气急,“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他们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我还能不知道?现在就我们俩人,你也不用再装出一副柔弱绿茶样儿。我告诉你,他只是一时新鲜而已,你迟早会被他赶走!”

“啧啧啧啧”,苏栗摇头,“你听听,你听听你这话是一个智力正常的灵长类生物能说出来的吗?小说看多了吧你?幼不幼稚?”

这委屈谁受得了?孙少张口就要反击,却被苏栗轻轻打断:“你知道现在应该干什么吗?你现在应该说‘给你五百万,离开他',或者是甩一张支票给我,让我自己填,填好之后让我走,或许我还会考虑考虑。你现在跟个恋爱脑似的,跟你说话我都嫌降智。有跟我耍嘴皮子的功夫你不如想想,你跟他认识那么多年,了解他、爱慕他,但到头来他宁愿要我一个绿茶,也不愿意要你,这是为什么?”

杀人诛心了属于是。

在剧中,苏栗本来就不喜欢孙少,一是嘴贱,二是他老惦记自己的男人,所以跟他说话毫不留情,他才不管什么伤不伤对方的面子,反正天塌下来他男人给他顶着。

这时,孙少突然笑了,随即低头摆弄手机,边弄边说,“你说他要是听到你刚刚那些话,会怎么想?”

苏栗挑眉:“录音了啊?”

“你最好是自觉离开他身边,不然……”孙少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嘴边的笑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苏粟定定的看了他几秒,然后低下头。孙少看见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心里顿时舒坦了,“苏栗被我气哭了”这个认知,让他开心极了。正要继续嘲讽,之间苏栗抖动的弧度越来越大、频率越来越高,最后竟然是笑了起来。孙少被吓了一跳,心道是不是劲儿使大了,别是疯了吧……

苏栗笑了半天终于抬头看向孙少:“那你发给他吧,现在就发,你看看他怎么说。”

孙少心说,完了,真刺激疯了。

“你知不知道我和别人的区别在哪?”苏栗像在给小朋友讲题一样耐心发问,“无关紧要的人茶他,比如你,这叫恶心做作矫情;他愿意惯着的人茶他,比如我,这叫情人之间的小情趣”,苏粟朝前走了两步,轻轻掸了掸孙少的肩膀上并不存在灰尘,“怎么那么拎不清呢?长点心吧少年!”随即准备走。

这家伙给孙少气得,抬手就要去扯苏栗的手臂,苏栗像是早知道他要干什么,背对着他,伤心开口:“‘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只是喜欢他,我做错什么了吗?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不希望因为我让你们这对好朋友之间产生嫌隙……我会走的……'如果你的手今天碰到我,那么这番话我会说给他听,你可以试试。”

孙少肺要气炸了,就算苏栗没有回头,他依然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得意与有恃无恐,简直被他激得怒火攻心,也管不了别的了,抬手就扯上苏栗的手臂。苏栗眉头一皱,下意识的甩开,却忘了两人就站在山坡边上,孙少顺着这个力就滚了下去。

到这里,本来的设计是,孙少顺着坡滚了下去,但是和所有狗血剧情一样,有棵歪脖子树接住了他,苏栗被吓了一跳,打电话给男主找人来救孙少。

虽然山坡不算高,但真摔下去也够呛,所以为了安全起见,齐天的身上是绑了威亚的。齐天这边刚按照剧本滚下去,就发现身上的威亚不太对劲,吓得他发出一声惨叫,大喊救命。裴楠心说这两句词说得还怪真的,演技有进步。随即意识到不对劲,回头快走两步往下一看:齐天吓得面色惨白,左手死死地抠着土坡;右手扒着一块石头,而且石头好像已经有点松了。剧本里可没这一趴,这是真出事了。

裴楠一声“卧槽”,趴下去就把手伸给齐天,“手给我!”

蒋舟这边也呼啦啦站起来一堆人,都吓着了。这时候裴楠已经成功抓住了齐天的右手,那块摇摇欲坠的时候在裴楠刚抓住齐天的时候就顺着土坡“咕噜噜”滚了下去,齐天人都吓傻了。裴楠双手死死拽着齐天,回头大喊:“愣着干什么!救人啊!”

顾峰反应最快,大步跑到裴楠身边蹲下,有力的大手一下抓住了齐天的右手,不光齐天,裴楠也顿觉获救。

一大群人忙活了四五分钟,才把齐天拉上来。齐天整个人瘫在地上不知所措,裴楠甩着手,真诚的说:“天儿啊,不行咱还是减减肥吧,你今天但凡再重五斤,哥就拉不住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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