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的叶子收紧，一片细细簌簌的声响里，江礼变回人身。
她错愕的看着祁水云，身上还有未来得及抖落的土渣：“为什么这么问？”
“你受伤了，药谷灵气充裕很适合你。”祁水云移开目光，“而且，我这边要调查的事情基本上有了头绪，你要呆在这边也是可以的。”
是啊，那还有比药谷更适合灵物生长的地方呢？当初约定的就是自己只负责她的安全罢了，现在任务完成，今后就可以两不相欠，留在药谷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江礼心中并没有解脱的感觉，说出的话竟带着一丝委屈：“你想让我留在这里？”
祁水云被长发挡住的眼睫突兀的震颤。
想吗？
她问出这话时心里的闷涨，等待答案的紧张，那藏不了的期待，无一不告诉她答案。
或者说之前冷静理智的祁水云根本不会过来问出这句话，她会直接告诉江礼：“你留在药谷吧，之后我会有别的安排，我们之间两清了。”
而坐在这里的祁水云，却选择让江礼给出答案。
“按照现在的情况，你留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我是在问你的意见，不能替你做决定。”
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江礼执拗的发问：“那你想不想让我继续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祁水云：“......”
嘴唇几次想开口，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长久的沉默后，江礼慢慢翘起嘴角，慢慢确定自己心中所想。
想要自己留下来又不说，真是别扭！
“不回答就是默认！”江礼几步走到祁水云身边坐下，抱着膝盖看她。
心思头次被这么明显的说出来，祁水云没有辩解，只是面上罕见浮上一抹薄红。
“除了我谁有这么厉害？你还能找谁？你都不留我一句？”三连发问，江礼的脸上浮起一丝畅快，这段时间她不是没感觉祁水云的转变，现在更是确定了祁水云就是不想她走！
祁水云心里被戳穿的羞意褪去，看见江礼得意洋洋尾巴要翘到天上去的模样，她压了压唇，故意担忧的说：“你的伤好不了这么快，谷主说至少在灵土养半年，我下个月就要走。”
江礼的笑容僵在脸上，过了一会儿，她说：“一个多月也能恢复不少，到时候先和你下去，等事情办完再回来。”
“伤势没完全恢复，能保证我的安全吗？”祁水云放松下来，抬眼瞧着江礼的变化的神情，努力压着自己的唇角。
“那......”江礼的肩膀耷拉下来，偷偷瞥了眼祁水云脖子上的牙印。
“总会有办法的，我先去问问谷主吧。”咽下即将说出口的话，她站起身。
去找谷主也只有那个方法，祁水云心底叹了口气，取下衣服上的胸针。
江礼走出几步，忽然被一股清冽迷人的气味吸引，她喉咙滚了滚，回过头。
就见祁水云伸出手朝她道：“过来。”
红润的血珠在她指尖聚集，顺着食指滑下。
江礼的思绪已经开始打结，前不久才体会到的感觉涌上心头，脸上已经泛起红晕。
摇了摇头，她手指掐进掌心顿在原地，极力压制住渴望：“你知道？”
祁水云并不回答，只催促道：“要滴下来了，别浪费。”
胸针扎得较深，滚出的鲜血快到手背了。
挣扎片刻，江礼快步走过去，单手捏住她的手腕，压着最后一丝清明：“你自己给我的！”
“嗯。”
少女不再压抑，柔软的唇覆上光洁的手背，温热的濡湿感带去那抹艳丽的血色，一点点向上，在不断涌出的指尖停留，轻扫。
渐渐的，不满足于流出的速度，包裹上去，用舌尖挤压，想得到更多。
指尖淹没在嫣红的唇色中，湿滑的被紧致包裹的，祁水云心里不断涌出悸然。
她指尖不受控制的动了动，随即，迎来的是更加急切的索求。
已经有些生疼了，她呼出压在胸腔的气，抬起另一只手捏住少女的双颊，迫使她停下：“好了。”
手指轻轻抽出，指尖已经有些发白，带出一丝透明的水线。
吞咽着口腔里最后的滋味，江礼颤抖着呼出口气，从那股迷恋中清醒过来。
祁水云把手收回在身下，压着心底那股异样：“你继续在这养着吧，我明天再过来。”
“嗯。”经脉还被余韵滋养，江礼也忘了要问什么，呆坐在原地。
祁水云想找个地方洗手，抬起指尖，发现上面什么残留都没有,只有被胸针戳开的地方泛着红肿，还真是一点也不浪费......
她搓了搓手指感受着，回想起那湿热的触感，耳根后知后觉的浮上颜色。
.......
过了一周，纪诗凝把祁水云叫了过去。
“根据使用效果和江礼身上的残留物分析，这东西应该和东区的虫谷有关。”纪诗凝拿出记载的资料，讲给祁水云听。
虫谷是东区负责人祝厚直接管辖，虫谷弟子修行诡异，以虫为分身，被虫控制的人可以任由虫谷弟子施为，而且，虫谷弟子不算修武，自成一派，混在人群中很难被认出来。
这件事没有祝厚的参与，是不可能的，虫谷弟子控虫有距离限制，要想让江礼中招，必须离她很近，虫谷弟子莫名奇妙来南区，祝厚会不知道？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既然虫修不修武，要玄铁矿来做什么？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交易？
纪诗凝离开后，祁水云打了个电话。
“刘老，密切关注一下紫金玄铁矿去往东区方面的动向，再派些人严查祁峻和东区人来往的状况。”
......
这些天祁水云每天都来给江礼喂点血，江礼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明天就要离开，祁水云来找江礼后，学着纪念槐平时的样子，躺在灵松下。江礼也没有急着回灵土里，这次出谷，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
微风在两人身边拂过，把江礼的发丝牵引到祁水云的脸上。
母亲从前也是这么生活的吗？祁水云闭上眼，细细感受。
“你在药谷长了多久？”祁水云突然生出些好奇。
江礼皱着眉头，自己也不确定：“忘记了，大概很久吧，可能是几千年了，但是我化为人身后才有自己的意识，之前长在这就是一株灵参，按下面的人说的话，就是一株植物。”
“也许我母亲还见过你。”祁水云随意的说。
“肯定见过，药谷的灵参都记录在册的，纪氏的血脉从小就学着养护，你的母亲肯定给我送过灵气。”
还真是奇妙，也许母亲小时候给她说过这件事情，只是封存在她九岁之前的记忆里，祁水云心里生出一种怅然。
谈起祁水云的母亲纪诗槐，江礼忽然想起来，祁水云应该没有关于她母亲的记忆吧，她单手捂着心窍的位置。
“你想见见你的妈妈吗？”江礼忽然道。
听见这句话，祁水云倏然睁开眼：“什么意思？”
“药谷灵气充裕，正好可以让你看看。”江礼看着祁水云，眸光闪动。
“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影响不大。”
江礼说完，在祁水云瞪大的眼睛里，俯下身去，让祁水云的额头恰好贴在她的心窍上。
祁水云感觉自己被少女干净温暖的气味包裹，这个姿势避无可避的贴上一片柔软。
“闭眼，凝神。”江礼双手扶住祁水云的后脑，在她耳边轻声说。
依言照做，祁水感觉自己沉浸在一片黑暗中。
慢慢的，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引导她往前。
朦朦胧胧间，远处有两团光，她发现自己能看见了。
离两个光源越来越近，这两个光源之间似乎有什么联系。
这股力量带着她在较小的光源前停下。
“我现在把表面的灵力散开些，你就可以探进去。”
江礼的声音在祁水云的脑中响起，接着，较小的光源似乎出现一个不那么亮的豁口。
“快！”江礼催促道。
祁水云依言照做。
熟悉又陌生的记忆闯入祁水云眼前。
那是一个平常的下午，她放学回来，纪诗槐打开门，接过她的书包：“云云，慢一点。”
“妈妈，我今天教训了张家小子。”小祁水云扎了个丸子头，一边喝水，一边给纪诗槐说。
“哦？为什么要教训他？”纪诗槐好笑的看着女儿一副小霸王的模样。
“他骂我是一团乌云，只知道下雨！我就是跑步太累了出了很多汗！”小祁水云愤愤的说到。
“他确实不应该这么说你！真是个讨厌鬼，云云怎么教训他的？”纪诗槐摸摸女儿的头，给她擦了擦汗。
“我可没打他，你说过不能伤害别的小朋友！我把他不及格的试卷提前拿给他爸了，他追不上我，嘿嘿。”小祁水云扑到纪诗槐里，把剩下的汗全部抹在妈妈的衣服上。
......
眼前的景象忽然抽离，祁水云又回到那个温暖的怀抱里，耳边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抱歉，我只能坚持这么久了。”
江礼再没有一丝力气，松开了双手。
祁水云觉察到不对，伸手环住身前的人，在她滑落的一瞬，把人接在怀里。
微微低头，瞧见这人头上沁出的细汗和她急促的呼吸，心脏隔着衣服剧烈跳动，是江礼的，也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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