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演员》录制两天后，凌溪就马上准备进《灰日》剧组了。
这种无缝衔接的日程安排，让凌溪一时间误以为自己压根儿不是什么过气影后，分明是当红影星才对。
但电影开机当天，开机仪式上寥寥无几的前来采访的记者，立马把她本就不富裕的幻想打回了原型。
凌溪出道至今其实也只拍过一部电影，就是她当年拿奖的《还乡》，当时她还年轻，一门心思全都是对拍戏的好奇，根本没留意开机仪式是什么样的，现在也就不会剩下多少相关的记忆了。
但没吃过猪肉，多少也见过猪跑。一般电影的开机仪式，除了全部主创会集体亮相之外，还会邀请大量的记者和影评人来宣传造势。
而且在电影开机之后，为了项目保密，中途基本是拒绝采访的，因此对电影感兴趣的媒体们也大多不会错过开机仪式。
可今天，凌溪在张君的陪同下来到开机仪式现场，压根儿没看到多少端着长枪短炮准备采访的记者们。
她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顾韵身边，途中甚至一个给她拍照的都没有。
果然是一个糊糊的剧组。
凌溪还没走到跟前的时候，顾韵就已经看到她了，当时她正跟旁边的几个人聊着。
见凌溪过来了，正好顺势介绍这几个人认识了。“凌溪，你来得正好，来见见剧组的其他演员。”
“这是凌溪，咱们这部戏的女主角。”顾韵朝着原本围在她周围的几个人介绍了凌溪。
“顾导，你好像还有什么忘了说吧？怎么不告诉我们凌溪可是拿过三大女主角的影后啊。”顾韵身边一个身着灰色小西装的女人接过话茬。
“这不是等你介绍呢吗，就属你嘴贫。”顾韵笑骂一声。
凌溪已经认出这人是谁了，笑着开口道，“这位是黄玫老师吧，我之前看过您的戏，很高兴这次有机会合作。”
黄玫曾出演过顾韵的多部电影，难怪刚才话里话外如此熟稔。
凌溪从善如流的接话，似乎让黄玫听得很是受用，气氛立马热络了起来，黄玫顺便将其他几位演员介绍给了凌溪。
这边几个人正聊得热火朝天，但入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原本平静的现场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顺着骚动的方向被荡起了层层涟漪。
顾韵最先反映了过来，丢下凌溪等人朝着入口处去了。
凌溪正与黄玫等人聊在兴头上，一时并没有留意这股骚动。直到顾韵领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再度出现。
看着突然出现的郑愿，凌溪觉得自己大脑简直要宕机了。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凌溪的吃惊完全没有引起现场其他人的注意。
郑愿的出现不光吸引了在场媒体的全部视线，剧组的其他演员也都试图挤到跟前，想混个脸熟。
但顾韵的目标十分明确，一路领着郑愿就朝着凌溪等人的方向来了。
这其实是预料之中，因为剧组的全部主演基本都在这儿了。
但还没回过神来的凌溪却依旧沉浸在震惊之中。
“郑总，我们这部电影的投资商。郑总具体是何许人也，不用我过多介绍了吧。”像是刚才介绍凌溪一样，顾韵又将郑愿介绍给了一众演员。
“郑总裁响当当的名头，在C城还会有人不知道吗？不过之前好像没听说过郑总在影视界也有涉猎？”黄玫笑着打趣道。
郑愿的回答落落大方，“顾导的这部片子，是我投资的第一部电影。”
“哇哦，顾导你可够幸运的，我也跟着与有荣焉了呢。”黄玫果然是活跃气氛的高手，不会让话头掉在地上。
顾韵笑着拍了黄玫一把，把几个主要演员也介绍给了郑愿。
“郑总，这位是黄玫，旁边的是周诚和陈思思。至于凌溪，就不用我过多介绍了吧，你们应该很熟了。”
“对，我们很熟悉了。”
“不，我们压根儿不熟！”
两道清脆的声音同时响起，可回答却南辕北辙。
听清对方声音的两人，目光突然交汇，气氛一瞬间更尴尬了。
凌溪有些做贼心虚地先移开了视线，身后衣服一紧，是张君悄悄拉了她一把，其中的含义凌溪怎么会不明白。
“熟不熟的，今天不都在这儿了吗？我们今天相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咱们顾导的新片开机，顾导您是不是该上台对现场的朋友们讲几句话？”
黄玫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时间差不多了，郑总要不要也上台致个辞？”顾韵朝郑愿客套了一句。
郑愿没有立马回答，视线看似无意地在凌溪身上停留了两秒，这才轻声开口，“好。”
顾韵和郑愿相携离去，为上台发言稍作准备。
直到暂时看不到郑愿的身影，凌溪才好像活过来了一般，她朝张君傻眼问道，“她怎么会来？”
明明前两天的《演员》庆祝会都没露面，怎么今天会突然来现场？凌溪被彻底炸蒙了。
一旁的黄玫或许是听到了凌溪的疑问，解释道，“郑总是我们这部戏的总投资，凌溪你不知道吗？”
凌溪怎么会不知道，可现在的情形，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见凌溪没回答，黄玫也没在意，有些自言自语地继续说道，“不过刚才郑总出现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我以为以郑总那样日理万机的程度，这种开机小场面压根儿不会露面，现在看来她对我们这部电影还蛮看重的。”
凌溪：“……”
台上顾韵和郑愿先后致辞，无非都是预祝电影拍摄顺利的贺词。
郑愿的出现让原本意兴阑珊的媒体记者们振奋了起来，毕竟他们在其他场合可没机会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郑氏集团的总裁。
相机拍摄的声音层出不穷，一时间现场倒真有几分热火朝天的热闹劲儿。
但热闹是他们的，凌溪只觉得吵闹。
她已经接受了郑愿出现的事实，当然她不接受也没用。
她此刻最想原地隐身，撑到开机仪式结束，然后美美开溜，视线内再也不用看到郑愿那张脸。
很快，台上的讲话结束了，开机仪式也进行到了尾声。
见没有新闻可挖了，现场的记者和媒体们三三两两开始离开。
凌溪也以为都结束了，马上可以开溜了。
但仿佛是刻意在刁难凌溪，郑愿下台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又跟着顾韵，回到了凌溪一群人这边。
“媒体那边应付完了，稍后我们所有主创人员在正式开拍之前来一次聚餐吧？郑总肯不肯赏脸呢？”顾韵朝着郑愿发出了邀请。
开机聚餐是正规流程了，凌溪事先料到了。
但百密一疏，她根本猜不到郑愿今天回来，更猜不到现在的局面，凌溪整颗心都悬起来了。
“既然顾导盛情邀请，那我怎么好拒绝呢？”郑愿的回答让凌溪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却没想到，峰回路转，郑愿紧接着又补充道，“可事不凑巧，我晚上已经有约了。看来这次只能缺席了。”
故意的，这人一定是故意的！被郑愿的大喘气吓了个半死的凌溪，心里恶狠狠地腹诽道。
“不要紧，是我冒昧了，郑总您要是有事，那我们就下次再约，之后还有机会。”顾韵回答得滴水不漏。
“一定。”
郑愿说完，又向顾韵客套了几句，才转身离开了现场。
期间眼神再没有在凌溪身上多做停留。
其余剧组演员则在顾韵的带领下前往聚餐地点。
虽然主创人员当中不乏想和郑氏集团总裁套近乎的人，但郑愿的离开确实让众人间的气氛为之轻松。
郑总上位者的压迫气势还是太强了些，以至于刚才大多数人都没敢主动搭话，即便有少数凑上去的，也只是自讨无趣而已。
现在只剩下剧组人员，即便不少人也都是刚认识而已，可同样的职业，可聊的话题更多了。
再说还有顾韵和黄玫这样的控场和搞气氛的，整个聚餐期间，包厢内的氛围都没有冷场。
聚餐到尾声的时候，顾韵按照惯例总结陈词。
“今天过后，《灰日》就算正式开机了。在座的诸位演员都是我经过谨慎选择的，希望大家在接下来的拍摄期间，都可以拿出最饱满的状态来诠释自己的角色，共同完成《灰日》。”
导演的号令得到了在场所有演员的全部应和。
顾韵紧接着补充道，“今晚回去，大家收拾一下准备进组。拍摄需要的景已经搭好了，剧组还为大家在拍摄地附近租了酒店，我希望大家在拍摄期间可以服从安排，入住酒店。一来便于管理，二来方便拍摄。咱们的拍摄后天正式开始。”
顾导的这番安排，演员们当然不会有异议。
见事情都安排完毕，时间也不早了。顾韵一声令下，大家也就各自离开，准备回去收拾一下明天进组了。
张君把凌溪送回家，嘱咐她早点休息，转身离开了。
而凌溪这晚却没能早睡，虽然在聚餐期间喝了几杯酒，可上床之后脑子里却还很清醒。
她终于又要进组了。
距离她上一次进组，已经过去八年多了，期间她的表演经历少得可怜，屈指算算，好像也只有《演员》录制期间的那两次。
那她能把握好这次机会吗？
半是紧张，半是期待之间，凌溪的意识逐渐模糊，总算是睡了过去。
在意识消失之前，凌溪昏沉沉地想到，今天开机仪式上郑愿的身影，很快就从她脑子里闪出去了，不留痕迹。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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