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欢乐部落回来第二天，顾韵就趁着两个小演员状态来了，将他俩本就不多的戏份集中在一天之内拍完了。
之后剩下的就全都是其他成年演员的戏份了，他们顾韵倒是不担心。
程致鹏和赵方然的戏份既然没了，二人就可以离组了。
不过他俩进组20多天，把剧组的人头都混熟了，乍然要离开，还有些舍不得。
尤其一想到离开剧组就要回学校上课了，两个人就更想赖在剧组了。
不过小家伙们的这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其他人。
程致鹏的父母率先出手，以儿子的学业为由，一把就把自己孩子薅走了。
凌溪、顾韵等人虽然也有些不舍得，可她们也知道，孩子们本身就是耽误上课来拍戏的。
学业已经落下了，现在戏拍完了，更得抓紧补上，哪还有空闲让他们在剧组逗留不去。
临离开之前，见程致鹏还有些闷闷不乐，凌溪想了想上前一步，俯身弯腰搭上他的肩膀。
“小鹏，溪姐姐知道你喜欢拍戏，不喜欢上课。可是你知道吗，你现在上的课，可能都会成为你将来拍戏需要的经验。要是不好好学习怎么能拍得好戏呢？”
程致鹏听得认真，但等凌溪说完之后，却一脸天真地反驳道，“可是爸爸妈妈说，学习不好也能做演员。”
凌溪：“……”
说得好像倒也是没什么毛病。
凌溪一时间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神不自觉地撞上了旁边程致鹏的父母。
二人也是一脸尴尬的表情，程妈妈站在儿子身后，微不可见地轻拍了儿子一下，似乎是在暗示他别什么实话都往外说。
可尚且年幼的程致鹏显然并没能领悟到妈妈这句无声的暗示。
凌溪只当没看见凌妈妈的互动，寻思了几秒，她朝着程致鹏说道，“小鹏，你们班里是不是有好学生，也有差学生？”
见孩子点了点头，凌溪继续说，“咱们演员里面，也有好演员和差演员。小鹏是想做好演员还是差演员呢？”
“我想做好演员！”程致鹏语调拔高，略有些尖刺的声音回答得很快。
见孩子上道了，凌溪继续循循善诱。
“这就对了，要是小鹏想做个好演员的话，那现在就得好好学习，先做个好学生，将来才能做个好演员啊。要不然以后你顾韵阿姨要找我们小鹏来拍一部关于好学生的电影的话，你要是学习不好，怎么能演得像呢？”
孩子的脑回路果然和成年人不一样，凌溪只是打个比方，可程致鹏听了这话却以为是真的。
立马朝旁边的顾韵看过去，小脸是掩不住的兴奋，“导演您真的会找我来演好学生吗？”
顾韵原本在旁边看戏，却没想到转眼间凌溪就把戏加到她的头上来了，让她毫无防备。
心里又把凌溪骂了个狗血淋头，可顾韵表情却笑得和蔼，“会的，会的。”在梦里会的。
成年人顾韵撒谎根本不用打草稿。
得到了导演确定的保证，程致鹏认真地点了点头，又朝凌溪保证道，“溪姐姐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学习，将来要做个和你一样好的演员！”
这突如其来的夸赞让凌溪有些喜不自胜。
话别之后，程家父母带着自家孩子离开了。
5岁的赵方然压根儿用不着多劝，他妈妈只说了一句家里已经做好了满满一大桌菜，这孩子就立刻归心似箭了。
临走之前，小方然和剧组众人挨个告别。
最后告别的是凌溪，只听他脆生生地说道，“溪姐姐，我以后还可以来找你玩吗？”
“当然可以了。”凌溪摸了摸孩子的头顶。
“太好了，那我们下次还要去欢乐不乐演戏好不好？”
“演戏？”凌溪有些不明所以。
身后一直沉默的黄玫这个时候悄悄贴到她耳边耳语道，“那天我带两个孩子提前从医院回来的路上，骗他们说你突然晕倒是在和他们演戏呢，要不然孩子还真以为你被碰碰车撞晕了。”
凌溪：“……”有被内涵到。
见凌溪不说话，蹦蹦跳跳的赵方然扯了扯她的手，“溪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还没答应我呢？是不是不想和小然玩了？”
凌溪挤出一个大大的笑，“怎么不想呢。溪姐姐最喜欢和我们小然玩了，小然什么时候来找我玩都可以。”
得到凌溪肯定的答复之后，赵方然也由自家妈妈带着，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送走两个孩子，顾韵就立马让其他演员投入了接下来的拍摄计划。
《灰日》的拍摄日程早已过半，主线情节的戏份也基本拍完了。剩下的一些戏份需要到其他地方取景拍摄。
于是在接下来的大半个月的时间内，顾韵带着剧组的演员们，辗转于剧组其他的取景地进行拍摄。
有时候，一天需要切换四五个拍摄地，连续拍摄到半夜的时候更是家常便饭，更何况《灰日》本身就有不少夜戏。
这么高强度的连续拍摄，饶是凌溪这样自认能吃苦的人，都有些受不了。
黄玫和顾韵已经合作过多次了，早已经适应了顾韵的连轴转拍摄模式，抽空还给凌溪鼓劲加油。
其实也不用黄玫鼓励，凌溪这段时间虽然累，但却从没有退缩的想法。
再说了，她压根儿没有后退的余地，《灰日》这部电影本身就是她高攀来的，她又怎么有叫苦的资格？
更何况顾韵虽然拍起戏来严苛，简直有些不顾演员死活，可从中凌溪也确实能学到很多东西。
她当年凭借一部《还乡》就横扫各大颁奖礼，获奖无数。
可说到底，在《灰日》之前，她的拍摄经历也只有那一部拿奖的《还乡》。
她需要更多的镜头前的训练来提升她自己，而这正是顾韵所能给她的。
她不能浪费这难得的机会。
凭着这股劲儿，凌溪坚持到了《灰日》杀青的那一天。
按照常规流程，电影杀青都会有一个杀青仪式，邀请一帮记者朋友来宣传，为后期电影上映造势。
可不走寻常路的顾韵直接取消了杀青仪式，就连之后的杀青宴也一并取消了。
她的理由倒是也蛮别致：我是个扑街导演，你们是一帮糊批演员，就算请记者来采访，一群凉批互蹭，估计也蹭不出什么热度和火花。
不如直接省了，大家各回各家，正好这段时间估计大家拍摄也都很累了。
要是之后电影上映，票房能破十亿的话，咱们到时候可以再补办个庆功会。
听了导演画的大饼，黄玫直接拆台打趣道，“导演，不想办就直说，别整这些花里胡哨，有的没的。”
黄玫的话听得众人哈哈大笑，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顾韵导演出道至今还没有拍过一部票房过十亿的电影。更重要的是，《灰日》是一部纯悬疑电影，票房上限本身就不高。
其他高票房的悬疑电影往往都需要蹭喜剧片或者动作片的元素来降低观影门槛，争取更高的票房。
而这些元素，《灰日》统统都没有。
这样一部无流量、无大牌，无热点的三无电影，票房过十亿几乎是个不可能实现的神话。
难怪黄玫会有如此打趣了。
顾韵见自己的心思被戳穿了，却也不恼，“就你人精。不过我可没空和你们贫了，我得抓紧回去盯着剪片子了，争取早点送审，早日上映。”
连轴转了20多天，凌溪现在只想回家睡他个三天三夜，可没想到同样是连轴转的顾韵居然还有精力接着肝。
她一脸认真地问道，“顾导，你是不是欠了什么外债？”才这么拼的。
后半句话凌溪没说，可顾韵当然听明白了。
回答凌溪的是一个熟悉的白眼。
还是好心的黄玫给凌溪解释了，“溪溪，咱们顾导可是圈里出了名的快剪手，江湖人称顾三快，片子剪的快，上映速度快。”
凌溪求知若渴地追问道，“那还有一快呢？”
没等黄玫解释，顾韵凉凉的声音就主动开口响起，“扑街扑得快。”
凌溪：“……”难怪黄玫说到这里会有些支支吾吾，她没好气地朝黄玫瞥了一眼。
却见对方抿紧了嘴唇，抬手扶额遮住了眼睛，但抖动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显然是要笑抽过去了。
凌溪更无语了，想着法儿地开口找补，“导演，您也别泄气，咱们屡败屡战，扑得虽然多，可新片上的也勤呐，我听说有些电影压了好几年都没上，最后索性直接被埋了，想扑街都没机会扑……”
凌溪的话让一直辛苦憋笑的黄玫终于憋不住了，嗷一嗓子大笑了出来。
但紧接着就被顾韵压力十足的眼神压制住了笑声。
凌溪后知后觉自己的找补好像越补越乱，还想再说些什么。
顾韵却截住了她的话头，“安慰得很好，下次不许这么安慰了。”
她的视线在黄玫和凌溪之间逡巡了两圈，才淡定开口。
语气依旧凉凉的，“别想着安慰我了，先安慰安慰你们自己吧。电影扑街了，可不止导演一个人的锅，你们这两个主演也得把锅背好了。
大家扑，才是真的扑。”
凌溪：“……”
黄玫：“……”
成功看到两人黑脸之后，黄玫心情颇佳地打算离开，“好了，不和你俩贫了，我得去盯着剪片子了。”
这干劲儿十足的语气，一点儿不像是刚熬了好几个大夜的人，。
凌溪和黄玫对视一眼，双双领悟了对方眼中的想法：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可咱们顾导，是红牛做的。
凌溪朝着顾韵的背影匆匆丢下一句，“顾导，你不是一个人！”
顾韵听到了这个有歧义的句子，愣了片刻，没有回头，继续朝前走，伸手朝身后的人挥了挥。
“好了，我知道你是想鼓舞我的意思。”
身后凌溪的声音传来，说得却是，“不是，导演，我其实是想骂你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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