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送走凌溪没多久,一通电话就打到了余北山这里。
接到余家老爷子的电话,余北山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但在电话里,他却态度热络,同时又不动声色地装傻道,“老爷子今天怎么有兴致给我打电话?我还寻思着改天回老宅看您去呢。”
电话那头的老爷子年过八十,可声音却依旧硬朗,“算了,你现在也是大忙人了,还是我去看你吧。你现在在酒店吗?”言语中对余北山的动向似乎是一清二楚。
感受到了电话那头的压迫感,余北山连连缓声道,“怎么敢劳驾老爷子来看望我呢,我这就回余家老宅去,您要是有什么差遣,北山悉听吩咐。”
“你现在还在汇温酒店吗?”电话那头的人压根儿不接余北山的话茬,继续追问道。
“在在在,老爷子您什么时候来?我随时恭候。”
“现在。”
丢下这两个字,电话被挂断了。
余北山愣神了几秒,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哼,我还以为她郑愿有什么本事敢坏我的好事,原来是搬救兵去了。以为搬得动老爷子就能拦得住我吗!”
余北山露出一个阴恻恻的冷笑,一边下楼准备去迎接余家老爷子,一边脑子里迅速思考着对策。
先前郑愿在酒店楼下拦住凌溪的事,余北山自然是知道的。
这里是他的地盘,一举一动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法眼。
郑愿刚出现的时候,余北山倒还真慌了一下,他以为二人早就离婚了,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所以他才会把主意打到了凌溪头上。
要是这两人还藕断丝连,那他恐怕就真是走了个昏招。
和郑氏集团总裁杠上,并不是他的本意,如果只是为了个女人,就更没有这个必要了。
可就在他打算收手的时候,居然峰回路转,郑愿没能拦下凌溪。
那这可就怪不得他了,既然凌溪选择自己送上门来,那他要是把人拒之门外可就太失礼了。
余北山不清楚郑愿和凌溪之间,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可既然凌溪主动入了他的瓮,那他当然不能罢手了。
否则传出去,旁人还以为他余北山被一个黄毛丫头给吓住了,这岂不是可笑!
他料到郑愿没能拦住凌溪,一定还会想其他办法来阻拦他。
原来是想用余家老爷子来劝他收手吗?
要是早20年,余北山可能还真会被吓住,可现在他都是年过五十的人了,难不成还要怕告家长这种把戏吗?
再说了,老爷子在余家放权隐退也已经是十年前的旧事了,没了权柄,还想像当初那么令他服服帖帖吗?
黄毛丫头就是黄毛丫头,这点小伎俩简直不够看的。
话是这么说,可等到余北山在酒店楼下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依旧没看到自家老爷子人影的时候,他心里既怒且骂。
这摆明了是老爷子人还未至,先给他个下马威瞧瞧。
从余家老宅到汇温酒店,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就算碰上堵车也不过一个小时的路程,可这都快两个小时了,连人影都没看到。
即便耐心都快被磨没了,余北山也没敢撂挑子不等了。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对于这个已经远离权力中心的余家老爷子,依旧有一份难以名状的畏惧。郑愿的这一招,算是打到他的七寸了。
眼看着时间都快到半下午了,老爷子的车总算是到了。
远远望见余家的车,余北山就立马快步迎了过去。
等车停稳,司机下车开了车门,余家老爷子推开余北山想要搀扶的手,自己下了车。
老爷子甚至看都没看余北山,径直进了酒店。
余北山赶忙追上去,身后寸步不离的赵紫洋也很有眼力见地跑上前去按电梯。
一行人上了三十层,老爷子熟门熟路地进了余北山的办公室。
当然,没人敢问老爷子收手机,更别提搜身了。
老爷子一进门,径直坐上了余北山的位置,朝身后跟进来的自己的司机,以及余北山的秘书赵紫洋撇了撇手,“你们先出去吧。”
老爷子的司机闻言,立马转身出去了。赵紫洋则先看了看余北山,似乎是有些犹豫该不该听从老爷子的指令。
余北山皱了下眉,背在身后的手微不可见地摆了摆,接收到这个指令,赵紫洋才转身离开。
办公室内只剩下老爷子和余北山两个人了。
“北山啊,看来你工作做的不错,手下的人唯你是从,就连我这个老头子的面子,也没那么好使喽。”余家家主语气自然地调侃道,仿佛是在开玩笑一般。
余北山却如临大敌一般,扯出笑容温声道,“老爷子您笑话我了,我能有今天还不都是您的指点历练,底下人年轻不懂事,您老可别当真。”
余北山说着,不给老爷子再发难的机会,转移了话题,“不过,不知道您老今天是哪来的雅兴,有兴致到我这儿来视察呢?”
对面的老爷子笑道,“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嘛?还是说,你做了什么事不想让我知道,所以才不愿意我来?”
知道老爷子是意有所指,余北山却装傻道,“您开玩笑了不是?我做事一向体贴,哪里会有什么不能让您知道的事呢?”
老爷子抬眼看了他一眼,笑得从容,“没有吗?可我怎么听说你最近惹出了什么风流债啊?”
余北山连连否认道,“老爷子你是知道我的,这么多年我做事一向谨慎,哪会有您说的什么风流债,八成是什么小人诬陷我的。”
“郑氏集团的总裁也是诬陷你的小人吗?”老爷子锐利的眼神盯上了余北山,一瞬间让办公室里的气氛凝重了起来。
见老爷子总算说到了正题,余北山心里忍不住又骂了一句,只不过他没搞清,他想骂的是郑愿,还是眼前自家的老爷子。
对面安坐着的老爷子也不管余北山脸上是何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说了。
“北山,我知道你做事一向谨慎,而且你这么大的人了,我也不愿多说什么,招你烦不说,我自己也懒得管多余的闲事。”
“可如果你真招惹了郑家,那我得劝你一句。郑家现在的那个当家人别看人年轻,可做事未必会比你差。咱们余、郑两家虽然不是世交好友,可都在C城这个地界上,谁能不来往谁。做事留一线,对你对我都是好事。
这次郑家的这个小辈好容易求到我的面前来了,我不能不卖她这个面子,不知道我这张老脸,在你这里还能不能买个面子?”
余北山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先是恭敬道,“老爷子您言重了,北山怎么敢不听您的劝告。”
接着又说,“可这事儿您不能听信郑家那丫头的一面之词。不是我去招惹的她,分明是她来和我过不去,明明凌溪已经和她没关系了……”
余北山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余家老爷子一摆手止住了,“我不愿听你们这些有的没的,什么凌西凌东的,我懒得知道,你这么说,是不想卖我这个薄面了?”
老爷子说到后来,语调也从和蔼变得严肃,仿佛能让办公室内的空气瞬间凝结成冰。
多年执掌余家权柄的上位者姿态,在放权十年之后依旧余威尚存,压得余北山不敢再多说什么。
“北山不敢,老爷子说什么,北山一定谨遵教诲。”余北山咬牙道。
得到了想要的答复,老爷子乐呵呵地站起身,“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老头子我可就信了,也算我这趟没白来。”
他步履缓慢但却坚定地走到余北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北山,今天我说的这些,并不都是为了郑家那丫头。你犯不上为了点小事和她碰上,平白惹一身骚。
你办事我从来都是放心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一直提携你到今天的位置。
你可别让我失望,大江大浪过了那么多,在平地上栽了跟头啊。”
余北山纵然再不服气,可感受到肩上那手掌的重量,他只能点头说了声是。
“行啦,既然话都说完了,那我也就不多留了,下午本来还约了人去钓鱼呢。你不必送了,忙你的去吧。”
虽然余家老爷子这么说了,可余北山还是没敢懈怠,按照来时的路一路送到了楼下。
临上车前,老爷子对余北山的这番恭敬显然还是很受用的,“你是个懂事的,我当初没看错人。行啦,这下回去吧,我也走了。”
等到余家的车开出去了,余北山也没立即转身回去,眼神阴鸷地在原地寻思着什么。
难不成这回真被一个黄毛丫头拿捏住了手脚?他余北山的面子要往哪里搁?!
老爷子估计也是放权太久了,连一个区区郑愿也如临大敌,可他余北山偏偏不怕她。
想到这里,余北山朝身后的人招呼了一声,“去,立刻给凌溪打电话,约她明天见面。”
赵紫洋答应了一声,立马去办了。
余北山这才从刚才车子离开的方向收回视线,转身回了酒店。
他就不信了,就算他对凌溪出手了,难道老爷子会为了一个郑愿,当真和他过不去吗?
再说了,老爷子都退下去这么久了,就算真和他过不去,难道还真能拿捏了他吗?
余北山冷笑一声,老爷子已经不是曾经可以呼风唤雨的余家家主了,他更不是当年那个需要旁人提携才能出头的余家旁系了。
想拿老爷子来压我,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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