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斌没想罗承行不给他搓,顺手的事嘛。
现在天还不冷,洗澡也不受罪。
“你还回地里吗?”何玉斌想到什么,从帘子后面伸出头问。
罗承行说:“不回了。”
“那你等会,我冲一冲就喊你。”何玉斌把帘子放下,又扯了扯。
都是大男人,有什么好遮掩的?罗承行边想边坐下。
过了没一会儿,罗承行听到哗啦啦的水声,是何玉斌在用瓜瓢舀水往身上浇。
罗承行在外面坐着。
这哗啦啦的水声恍惚间让罗承行回到了那天晚上在水库时听到的河水流动声音。
“我好了。”里面传来何玉斌的声音。
听到喊他的声音,罗承行撑着膝盖站起来,几步走过去打开帘子,这才看清里面的情景。
何玉斌把毛巾和要换的衣服搭在了杆子上,肥皂放在一边的石台上,罗承行把视线移向何玉斌,入目便是一片白。
如果罗承行与他站在一起,肤色对比一定很明显。
何玉斌背对着他,向罗承行露出自己的后背,微微侧头笑着说:“在知青院的时候我都没人这样帮帮忙。”
罗承行应了声,没太听清何玉斌说了什么。
他不知道那叫肩胛骨,只觉得何玉斌太瘦了,随意站着的时候能看到后背突出两块骨头来。
胳膊和罗承行一比也细。
鬼使神差地,罗承行伸手轻轻覆上了那块骨头凸出的地方。
“痒!”何玉斌笑了声。
罗承行猛地回神,他目光下移,发现何玉斌竟然穿着裤子,只是裤腿高高扎了上去。
“洗澡怎么还穿裤子?”他觉得这声音不像他发出来的,仿佛飘了很远。
何玉斌没察觉他的异样,把手里的洗澡布塞给罗承行:“我不太好意思。”
说完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太不“爷们儿”了,他紧接着说:“这裤子也该洗了。罗大哥你快搓吧,身上都冷了。”
罗承行“嗯”了一声,拿着布往何玉斌背上搓。
手下的人一个激灵,忍痛道:“别这么使劲。”
罗承行本来想说他已经刻意收了力道了,一看刚刚被他搓了一下的那块地方真有了个醒目的红印子。
这回不赖何玉斌叫唤了。
罗承行只能更把动作放得更轻,何玉斌说刚刚好的力道,在罗承行看来和来回摸他的背差不多,根本不能叫“搓”了。
偶尔罗承行的手没隔着布直接摸到了何玉斌的背。
青年的肌肤是光滑的。
罗承行的手因为长年累月干活而变得粗粝。
男人体热,他帮何玉斌搓肩膀时靠近了点,滚热的呼吸打在了何玉斌的皮肤上,一只手支在他身上,也是烫的。
是何玉斌喊罗承行帮忙搓背的,可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觉得很不自在,于是在罗承行又搓了几下之后他胡乱把搓澡布拿回来:“好了好了。”
然后就把罗承行连推带赶了出去,重新拉好了帘子。
罗承行觉得自己跟有病了似的,他脑子里竟然不自觉回忆起刚刚的触感以及……
他甩甩脑袋,他之前也跟罗承进他们一块在河里洗过澡,那时候咋看他们跟看自己左右手似的?
罗承行觉得邪门,心里像憋着点什么,干脆又往地里去了。
何玉斌洗完澡出来的时间刚好,没在院子里看见罗承行,就自己从桶里倒了水把衣服打上肥皂洗了。
这一块肥皂,他用得很小心。
何玉斌刚把衣服洗好晾到罗承行晾衣服的那条杆子上没多久,罗芳和王凤霞就一块进来了。
罗芳脸上带着笑,给她娘叽叽喳喳地说过几天开会的事,人还没进门,声儿先传进来了。
何玉斌也就转头把搓澡时候心里头的不对劲给忘了。
罗承行没忘,反而越不想,脑子里就越往外蹦。
他心想,这何玉斌到底对他干了啥?怎么一想起来他,罗承行心里头就直憋得慌。
山宝村现在晚上已经有了凉风了,罗承行还穿着下地的时候穿的那件汗衫,在外面一直坐着。
他觉得自己脑子里像被雷劈了一下似的,完全木了。
每次白天起来,罗承行就没心思想啥了,地里的活一天比一天忙,收完这一片的玉米花生还有另一块地,玉米地的秸秆也要铺好。
这天也奇怪,跟知道他们这几天收庄稼在地里干活一样,死命地晒他们。
“这老天,我咋觉得比夏天还热?”罗承进拿着帽子扇风。
他旁边的张军也停下了:“是啊,真是奇了怪了。”
“说不定过几天得有雨。”罗承行抬头看了一眼天,接着拾秸秆。
罗承进摸了一把汗说:“说不准还真得下。”
张军摆手招呼他们:“走,上地头喝口茶去。”
他刚起身就“呦”了一声,伸胳膊打了罗承进一下:“你看地头上那是谁?”
“谁啊?”罗承进往地头上一看,也笑了。
罗承进和罗承行差不多大,前段时间刚和隔壁村的徐梅定下来,找了媒婆上完她家里,两家说妥了。
罗承行不明白他们为啥都对这种事这么爱凑热闹。
罗承进把锄头一扔往地头跑。
张军比罗承行小点,笑嘻嘻地说:“大头哥,走,咱也喝口茶去!”
两人一前一后过去,就看见罗承进和徐梅早就去树底下站着了。徐梅低着头很羞涩的样子,罗承进在一边拿草帽扇风,笑着和她说话。
地头上有茶壶也有碗,谁渴了谁就喝去,有人专门往地里送水。
罗承行喝了两碗,看见罗承进和徐梅还像刚刚那样,都没咋动过。
张军看他一个劲往那边看,朝他挤眼:“大头哥,你啥时候娶媳妇?”
罗承行看着罗承进,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
敲下工钟之后,罗承行一把把罗承进给拉住了,低声说:“承进你过来,我问你点事儿。”
“啥事?”罗承进跟着他往没人的地方走。
这事确实难往外说,罗承行皱眉。
倒是罗承进看他不说有点急了:“大头,到底啥事儿啊?”
罗承行想了一会,又想了一会,才支支吾吾问他:“你相中徐梅了?”
“啊?”罗承进怀疑自己的耳朵听岔了,罗承行天天闷不吱声的,哪是关心这些事的人?
罗承行又低声重复一遍,他刚说完就看见罗承进看他的眼神都奇怪了。
“大头,你是有事儿了?”罗承进扯了几下罗承行,四下看着真没人才问。
两人都知道这指的“事儿”是啥。
罗承进就嘿嘿笑,“我相中徐梅了,不然我咋可能让我爹找媒婆上她家说去?”
这时候都很含蓄,说这些话都得避着人,要不是他和罗承行熟他还不说呢!
罗承行咽了口唾沫,又低声问他:“那你……咋知道你相中了?”
罗承进盯着他,“大头,你真有事啊?”
“我得给大生叔说去!”
罗承行拽住他胳膊:“没有的事儿!我就是,想知道。”
“也对,”罗承进仔细看了他一会,“也是想媳妇的时候了。”
“咋知道相中的?那你问我我也不知道,相中就相中了呗!”罗承进大喇喇地说。
罗承行觉得自己真是白费劲,他看了一眼罗承进:“算了,没事。”
“你别去和我爹娘瞎说,我没想谁。”
罗承进没说话,在想着什么一样。
“哎!大头!”正当罗承行觉得白费劲要走的时候,罗承进突然叫住了他。
“咋?”罗承行停住脚。
罗承进自己觉得比罗承行懂得多,又比他先娶媳妇,马上就是有媳妇的人了,更不想被罗承行给看扁了。
他思来想去,想出来一个。
“你过来你过来,你信不,我敢说你都不敢听!”
罗承行看他:“说。”
罗承进转着弯子,又说:“我可是真把你当兄弟才说的啊,你可不能告我去。”
“我告你干啥?”罗承行皱眉。
罗承进让他把耳朵伸过去,在他耳朵边上说了几句。
罗承行一捂那只耳朵:“你………”
他耳朵慢慢变红了。
刚刚罗承进在他耳朵边说的是,你要是想亲那个人,就是相中了。
“你可别告我去啊!”罗承进还故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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