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好老土啊。”阿媛拆开礼物盒，“谁会送女孩子水晶球？”
“你不喜欢？”
“很难说喜欢。”阿媛把水晶球原封不动地装回去，“你来就是为了送这个？”
“不是。”阿杰问，“你周末也住在学校吗？”
“我不回家，当然住学校了。”阿媛眨眨眼，“问这个做什么？”
“那你可以出校门吗？”
“我不是正站在校门外跟你聊天吗？”
阿杰笑了，“我是想问你可不可以出去玩。”
“我是念书，又不是坐监，当然可以，不过要在门禁前回来。”阿媛说，“怎么，你要约我出去？”
“我想给你补过成人礼。”
“爸爸给我补过了。”阿媛从领口翻出古董项链，“喏，这是他送我的礼物。”
阿杰竭力扯开他黏在阿媛锁骨上的目光，“我带你去重新选一个礼物，可不可以？”
“平白无故地，你做什么要送我礼物？”不等阿杰回答，阿媛晃了晃手中的礼物盒，“礼物我有一份了，你还是带我出去玩吧。”
“想去哪里？”阿杰看着阿媛钻进车后座，“我的副驾驶位是空的。”
“不稀罕坐你副驾驶位。”阿媛说，“我们去台球厅。”
“以为你会选游乐场或电影院。”
“怎么？和你以前约会过的女孩子不一样，慌了？”
以前没约会过别的女孩子。这话阿杰没讲出口，他默默发动汽车。
休息日的台球厅里人多，乱嘈嘈的背景音下阿媛赢了阿杰好几局。
“你很厉害。”阿杰杵着球杆，试探地问，“经常来。”
阿媛骄傲的抬了抬下巴，“当然。”
不知这句“当然”指的是哪一句，阿杰继续问：“和男朋友？”
“你猜。”阿媛不要正面回答。
“我猜有很多人追求你，但你一个都没答应。”
“你话好多哦。”阿媛用球杆顶住逐渐靠近的阿杰，“输的人去买酒。”
“你能喝酒吗？”
“别忘了你今天因为什么约我出来。”
“好吧。”阿杰举手扮投降，“我去买啤酒。”
阿杰刚走，另有几个人凑上来，赞阿媛的球技，又请她去他们桌玩一会儿。
“没兴趣。”阿媛拒绝地干脆。
几人缠她不放，就要动手动脚，阿杰返回来，擒住其中一个，“我们一起的。”
见他们离开，阿杰将啤酒瓶递给阿媛。
“小心！”
阿媛没接住啤酒瓶，是回身来偷袭阿杰的男人的脑袋接住了它。
顿时乱作一团。对方人多势众，无奈阿杰身手太好，纵使他还护着阿媛，无人能敌他。
阿媛发现围观者有掏出手机拨打号码的，她急忙拉住阿杰，“我们快走吧。”
“怎么了？”阿杰被阿媛拽出台球厅，又被她匆匆塞进车。
“还怎么了，你想爸爸去警局捞我们两个呀？”阿媛催促道，“快走快走。”
“去哪里？”
“你先开车呀。”
“你先系好安全带。”
阿媛这才发现她坐上副驾驶位，索性全顺阿杰的愿，“那就去游乐场吧。”
游乐场却快要关门了，买来两瓶汽水，阿媛坐在阿杰的汽车前盖上低头喝着。
“我下次再带你来。”阿杰以为阿媛心情不好，“没想到路上塞车，开了这么久才到。”
“已经七点了。”哪知阿媛低头是在看手表，“一天竟然可以过得这么快。”
“肚子饿不饿，我们去吃东西？”
“不要。”阿媛摇摇头，“我喜欢这里，这里很安静。”
“对了。”阿媛又说，“今天的事怎么办？警察去了会不会查监控？有没有人记了你的车牌号？我们是不是要被找家长？”
“我会处理的。”清楚了阿媛是在担心这个而不肯回去，阿杰笑着摸摸她的头，“现在还喜欢这里吗？”
阿媛嘟起嘴巴，“马马虎虎。”
阿杰脱了外套披在阿媛身上，手趁便撑住引擎盖，借势拉进二人的距离。
“汽水好喝吗？”
“你不是也有一瓶吗？”阿媛护住自己的汽水，“喝你自己的去。”
“口味不一样。”阿杰说，“我们交换。”
“我剩的比你多。”
阿媛认真比较两只瓶子里的汽水，最终心满意足地同阿杰做交换。
阿杰也如愿以偿地同阿媛间接接吻。
她的嘴巴现在大概混合了四种味道——她的味道，唇釉的味道，以及两支汽水的味道。只尝到一半总有些可惜，但又是份鼓舞，鼓舞他吃去全部。阿杰向前倾了倾身，阿媛没躲。
他就这样吻下去。
梦想中的吻，在此刻实现了，如此温暖，如此柔软，如此热切。阿杰一只手护在阿媛脑后，另一只手去环阿媛的腰；阿媛的两只手贴在阿杰的胸口，推不像推，拉不像拉。
这是延迟的一吻，他们心下都有如此感应，于是吻更缠绵些。清楚听见口腔中的声响，掺杂在风声中，缱绻十分。肉黏着肉，直到吻得不会再吻，他们依依分开。
呼吸声在卷绕中趋于同步，他们又相拥。吻落在头发上，吻落在耳朵上，处处皆是。
这是她的初吻；而他会的太多，显然这不是他的。她本不想将这事实说出口，鬼使神差地，她还是说了。
“那不能算，我要给你一个更正式的初吻才好。”阿杰说，“做我女朋友。”
讲得强硬又恳求。
“很晚了。”阿媛却说，“送我回学校吧。”
分别前阿媛把水晶球还给阿杰。
阿杰只当阿媛不喜欢这份礼物，“我会好好研究该送什么礼物的。”
“阿杰。”阿媛却说，“我没有打算交往一个跟爸爸做同种工作的男朋友。”
为什么？
太危险，又不能时时陪她。她已在生命中的一个男人身上缺失许多关爱了，她不想放弃能由自己选择的第二份。
“我们都当今天没发生过吧。”阿媛说着去开车门。
既然要当做没发生过，那就将今天再延长些。阿杰一把拉住阿媛，尽力吻她。
尝到吻里的眼泪，他放过她。
再帮她擦去眼泪。
“对不起。”阿杰郑重道歉，继而打开车锁。
阿媛夺路而逃，进校门前却折返回来，敲了敲阿杰的车窗。
“怎么了？”阿杰摇下车窗，“有东西忘拿？”
阿媛轻轻吻上阿杰，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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