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此刻,他走在自己身边,和姐姐还有奶奶说话,笑得如此骄傲。
北风吹得窗户砰砰作响,徐倾砚抬头望了眼窗外,如同末日的黑暗。
她放下笔,现在是夜里十点半。
盯着桌上的奥数教程,手离开书,书本合上了。
蓝色封面与白色灯光的强烈反差让徐倾砚看得出神。
她开始第一次认真回忆:一开始写竞赛题是为了什么呢?
好像是因为,她瞥了一眼同学手里的校刊,脑子里就迅速出现了一张草稿纸,思维的笔在上面写画,打出了许多草稿。
这是徐倾砚第一次写竞赛题。
求真的**让她找到了自己的数学老师。
老师告诉她,罗老师是竞赛板块的负责人。
于是徐倾砚认识了罗老师。
年轻的罗老师与办公室的其他老师如此不同,不论是穿搭、发型、还是说话的语气。
罗老师从旋转椅上转过来正面徐倾砚,让她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就像朋友开玩笑那样问:“数学对你来说是什么?”
这是徐倾砚第一次被问到关于数学的学习之外的问题。
也是她第一次思考数学对自己来说是什么?
是一个从小必学的科目?
是一个升学必考的?
这两个答案徐倾砚都不满意,她总觉得好像不该是这样。
至少她认为,数学诞生在这个地球上并不是为了成为学生考试的一门科目。
所以她没有回答。
即使没有得到回复,罗老师也笑了笑,“你写的答案是对的,你能给我讲一下吗?”
徐倾砚如实讲出自己的思考过程和解题步骤。
讲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老师,这应该不是正宗的竞赛题吧?”
罗老师脸上是满意的笑,“何以见得?”
“我觉得,竞赛题不该这么简单,不该这么直接。这道题,高中数学基础好的学生静下心都能做出来。这只是比平常考试的题难了些。”
徐倾砚说对了,这是改编过的题。
校刊上的竞赛部分才刚开了一期,就是罗老师抛出去的砖,他希望被学生看到,他希望能找到那些“玉”。
“你说得对!”罗老师激动地拉动椅子,拉近两人的距离,“你想知道原题的‘非高中生’解法吗?不过这些都是到大学或者研究生你才会学到的…如果你学数学专业的话。”
“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给你讲讲,如果你没有,那也没什么。大家对数学的理解都是不一样的。”罗老师耸耸肩,毕竟数学这门科目大部分学生都不喜欢,连多听一个字符都厌烦。
此刻,徐倾砚说:“老师您讲吧,我想听听。”
在徐倾砚按自己的理解复述出那些“非高中生”解法后,罗老师更激动了。
“你想试试物理题吗?就当玩了,告诉我你的想法,做不出来的话,我们就把它扔一边去!”嘴上这样说着,罗老师的手已经把题拿到徐倾砚面前了。
徐倾砚拿起那道题带回了教室。
一节晚自习课她失败了。
在分析出基本力学、勉强列了两个式子后就没了下文。
“老师,我不会。”课间徐倾砚垂头丧气地找到罗老师。
罗老师一挥手,“没事!不会就不会,那又怎么了!我们把它扔一边去我们不管了。”
可是徐倾砚没有笑,没有觉得被安慰,她抬起头继续问:“老师,您会的话能教我吗?还是说我得去找物理老师?”
罗老师笑了,这就是他期待的“玉”——真心求知,勇于求实。
这之后,徐倾砚单纯喜欢写这些题了。
一边自学一边等投稿结束后再去找罗老师请教,让她收获了很多。
每次去投稿,都只是把草稿纸放在校刊里指定的办公室空桌子上。
这是规定,罗老师不能接触任何一个投稿学生。
徐倾砚也见到了一些来投稿的学生,不过都和她不是一个班的。
写出数学题的那种成就感对十六岁的徐倾砚来说,世间再无可与之比拟。
只是翻山越岭地去写,直到站在最后一笔的山顶,俯瞰这一路写下的美景而已。
怕什么?
不会就扔一边去不管了!
想知道,就去请教。
就这么简单。
蜻蜓这个笔名是一念而起的。
意义不过是徐倾砚曾在动物百科里读到的一段叙述:蜻蜓这种远古生物,经历地球变迁,见证宇宙星移,又在现代带给人类诸多启发,它是宇宙充满智慧的艺术品之一。
一次请教时,罗老师正在批改投稿。
他问徐倾砚:“你看这些答案,哪个是你的?”
罗老师问出口就后悔了,徐倾砚的嘴更是快:“老师,我是蜻蜓。”
罗老师闭上眼懊悔,“我真该把耳朵堵住。我不该问你的,我不能接触投稿生……”
徐倾砚也无奈,那总不能穿越回去重来吧?
“老师,你继续严格阅卷就可以了,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这中间有两个月徐倾砚一道题都没解出来。每次到投稿结束,她去找罗老师请教完后总是信心满满私下练习,然后面对下次的题,结果拿到下次校刊就又傻了。
那两个月徐倾砚产生过放弃的想法,最终觉得不愿。
她对这些问题是有求知欲的,难道初步开始尝到甜头后被打败就放弃吗?
那这算哪门子求知?是她所认为的学习吗?
徐倾砚对自己说:只要还有想法,只要还渴望学会,那就必须继续下去。
难,就学,继续学。
不会了扔一边,静下来了再继续。
只是为了学会,想要进步。
再次拿到校刊,徐倾砚正和刘承菲一起上楼。
走到三楼,她一眼就看到余庭森手里拿着校刊。
他在走廊和朋友聊天,一男一女站在他旁边,大太阳下他笑得像个小太阳。
那之后徐倾砚更想要每期都参加了,数学物理都写,哪个成功登哪个。
名字每出现一次都是想让余庭森看到。
即使他不知道蜻蜓是谁。
但至少有被看到的概率。
所以在成为同桌听到余庭森大喊“蜻蜓”时,徐倾砚整个人都惊喜地呆住了。
在听到余庭森说他买校刊就是为了看蜻蜓解题的一瞬间,徐倾砚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开心的人。
她珍视余庭森,余庭森也珍视她。
即使他不知道蜻蜓是自己,但就算没有这些,余庭森也珍视她。
这份友谊,情比金坚,可赢万难。
这就够了。
有余庭森在,徐倾砚就能假装还生活在过去的幸福里。
她是如此渴望那些幸福能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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