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事如滔滔大江大河,深陷其中有改变之心,无改变之力。
长溯在很多年后才知,此谓之命。很早就有一位先贤曾说过,时也,命也,运也,非吾之所能也。
于是长溯本是想随白霄尘出山寻个独处时间好好找他聊聊,结果半句话没聊上,反倒叫道士又领了个徒弟回来。还是位女弟子。
但偏偏这位女弟子从一定意义上于他有恩,对方是为救他才回不去缥缈宗而滞留大昶……长溯当真是结实吃了个哑巴亏,以前白霄尘收徒弟他还能发脾气,而这次连摆脸色都不好摆出来。
他们也不用排队入城了,此番干脆连城门都没入,只遣人向昶皇通传一声,当作还完了因果,便直接连人带车接上新弟子,即刻返回玉绡山。
三人回去没有坐传送阵了,毕竟灵石得省着点儿花,而是正好蹭了大昶送穗阳回宗门的那辆辇车。昶皇一向出手大方,这玩意儿比不上传送阵传送得快,但比他们御剑飞行自然要强上许多,速度介于两者之间。
路上穗阳还在无比激动,托白霄尘的福,长溯这才知道这位缥缈宗大师姐的名讳,只听她道:“您真的是扶鸾真人吗?!天啊,我竟然能做扶鸾真人的弟子!要知道,我从小听我师尊讲您的故事长大!!嚯,要是师尊知道我能拜您门下,他得嫉妒死……”
白霄尘手掌往下压了压,示意她淡定淡定:“别听他们胡说,扶鸾真人早死了,那都是谣传,别当真别当真。”
长溯:“……”
而穗阳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不,您一定是扶鸾真人!”说着视线还朝旁边正眼观鼻鼻观心的长溯挪了过来,小小的脸上,目光灼热,“不然怎么能教出如此优秀的徒弟!”
长溯:“…………”
他心道这穗阳大师姐只是身体返老还童了,怎地脑子也变弱智了?
于是穗阳这般一路激动,三人回到了玉绡山。
他们一去大半月,苗景在山上急得快发疯,连忙迎上来:“师尊!你们终于回来了!”
长溯听得这一声“师尊”,简直就是拿柄锥子往他心窝里扎,他至今都没有习惯旁人喊白霄尘“师尊”,脸色当下有些难看。
偏偏那道士本人笑眯眯地走近,问了问山中近况,苗景也非常积极地回答:“除了三师弟跑去闭关研究息壤了,许久未出,其他一切无事。”
听得长溯又是一阵恍惚,半天才对应上这三师弟原来说的是陈蕴玉,于是他又一时半会儿难以习惯自己竟然有了俩所谓的师弟。
而另一旁,穗阳望了一圈玉绡山的一穷二白,十分震惊,对长溯道:“原来之前我们一同接皇敕令那时你说你无门无派一介散修,竟然不是骗人的啊!”
长溯:“……”
她缓缓环顾四周,用了一个很委婉的说辞,“我们这门派,嗯,瞧上去确实是,嗯……百废待兴。”
见白霄尘此行竟带回来了一个小婴孩,可这婴孩又分明言辞成熟,根本不像是个婴孩,苗景好奇凑来:“师尊,这是谁哇?”
于是白霄尘赶紧热情介绍,还不忘把陈蕴玉给薅出来撑人场,毕竟玉绡山除了长溯外也就这两根苗苗了。
继而哈哈笑道:“你既然在大昶皇城时已承诺要拜我门下,方才又过了我们玉绡山那山门,自然算我玉绡山门内弟子,眼下可反悔不得啦!”
穗阳惊讶:“走过那座山门便算入门吗?都不用举行个拜师仪式什么的,竟这么简单?”
白霄尘笑着点头:“我们玉绡山不讲那些虚礼。”
穗阳看了看早些入门的苗景陈蕴玉两人,二人立刻表态都是这般入的门,甚至苗景还跑来宽慰她:“师妹师妹,你如今来条件已经好多啦,喏,起码隔壁峰有独立住处,大昶刚修建的屋子,修得还挺漂亮的,更不用跟我们这些大老爷们挤在一处。嚯,我当初来那才真叫来开荒来了,还睡了一阵子草窝呢……哎呦!”说着便挨了白霄尘一肘子。
道士挤眉弄眼地示意他少说两句吧,别把刚来的师妹给吓跑了。于是苗景连忙紧紧闭嘴。
穗阳:“……”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故而穗阳便这般在玉绡山安顿下来。
她来玉绡山之前还无限畅想,拜了扶鸾真人为师后,定要好好向其讨教讨教,多向其学习,这般高人点拨一次,能顶上她独自修炼数载。
可谁知,她这位无限憧憬中的好师尊却总神龙见首不见尾,自从把她接回来后,第二日便不见了踪影,从大师兄问到三师兄,没有一个人知道师尊去哪了,整日神出鬼没的。穗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相处最多的时间,竟然是从皇城回来玉绡山的那趟辇车里!
梦想破碎的穗阳无奈了。
但她还面临着一个问题——
她如今修为还未恢复,身躯还在婴孩期,这个时候是需要人照顾伺候的阶段。但玉绡山上一帮大老爷们,不方便帮她。故而穗阳好不容易一次逮住白霄尘,赶紧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在这方面白霄尘响应的还是比较积极的。
尤其更是无独有偶,有了大师姐,自然就要有小师妹。
于是没多时,白霄尘在一次外出后,就带回来了凄凄惨惨戚戚的小师妹。也是老熟人,乃前任玄武城主家的千金,小郡主江月鹿。
江月鹿彼时正致力于集结旧部替亡父江霭伸冤、讨伐天衍宗,当然是困难重重。一次偶然,被路过的白霄尘点拨。
白霄尘说她父亲之死虽是多方缘故,但亦属于其命使然:“江城主是为了保护你而陨落的,加之你母亲与他命格绑定,你母亲躯体损坏无法重生之后,他亦没有在世活下去的理由。他去得安心且满足。江城主自然希望你快乐幸福,郡主作为在世之人,不应过多挂碍。”
见江月鹿仍不信,白霄尘甚至还开坛作法,招来江霭的一缕残魂,开口为己证实。
当时江月鹿还无比震惊白霄尘究竟从哪里招来的父亲残魂。
而白霄尘慈祥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顶,口中轻轻叹出一口气:“傻孩子,你父亲知你性子表面温软但内里强硬,怕你过不去这道坎,放心不下你,故而盘亘了道残魂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啊……”
闻此言,江月鹿哇地一声抱着残魂虚影的大腿大哭了一场,于复仇一事不再坚持。
并答应父亲要跟随白霄尘好好修炼,早日修成正果,不枉父亲对自己的期望。
而没有在现场亲眼看见、只是听人转述此事的长溯十分怀疑,他挑了个避开江月鹿的时机,逮住白霄尘:“江城主魂魄都散去多少年了,你真有这个本事,能把他什么残魂召回来?人有三魂七魄,不知你召回来的是哪一魂哪一魄?”
而面对徒儿的连珠炮般的一串质问,白霄尘没急着证实,也没急着证伪。
这道士只微微一笑,然后,拒绝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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