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主要任务是在酒楼翻看典籍搜寻线索。白霄尘长溯江月鹿两小一大,外加玉痕一个不干活的。
在此期间,长溯总感到白霄尘似乎依旧不太开心,情绪有些低落。
但和自己说话时还是会慢慢笑着的,柔声细语。
于是长溯便没过一会儿就捧着书卷去找白霄尘说话,然后盯着他的嘴角看。
如此来往了数次,白霄尘还没烦,倒是先把一旁玉痕给嫌恶得不行:“衡之你究竟从哪捡的这宝贝徒儿,我瞧其上辈子莫不是那牛尾巴上的蚂蟥托生的不成?前后围着你转,甩都甩不掉。”
“还有,就算是装模作样来问个问题,询个课业,能不能别跟那山羊拉屎一样滴滴拉拉半天撒不完?一次性问完是能杀了你么?若我门下有人敢这么一趟接着一趟来烦我,早一巴掌给他扇飞二里地了。”
小孩儿被气得够呛,仰起头对他怒目而视,一副随时就要跳起来咬他一顿的架势。
而玉痕还火烧浇油地挑高了眉:“怎么,你不服?”
白霄尘眼瞅着他二人之间战争就要一触即发,连忙把小崽子抱回来,紧紧箍在怀里:“你可真是胆子大。你打得过他吗?”
长溯梗着脖子,握紧两只小拳头:“现在打不过,不代表以后也打不过!”
白霄尘没理,转而又去说玉痕:“玉大宗主这般大的人了,怎地还和小孩子一般脾气。”他连忙就把自己徒儿往窗边抱去,尽可能让二人保持最大距离,摇着头,“还有玉宗主你好歹注意一下措辞,又是屎又是尿的,忒不文雅。”
玉痕嘿嘿一笑:“衡之原来你是第一天认识我?我素来就是这般不文雅之人,粗俗惯了。眼下在你面前,更是懒得像在外面那般装文雅。”
感受到怀里小崽子又要怒起,白霄尘连忙把他摁住,口中回道:“要不你还是装一装吧。”
好不容易把两边都劝住,而玉大宗主在屋内沿着对角走了两遭,又消停不下来了。
他那柄鎏金翠玉骨竹扇啪地一展,呼呼生风扇着:“这几日太过无聊,闷死我了,我要出去透透气。”他邀请道,“衡之,听说玄武城今晚还有什么游园会,何妨与我同游?”
白霄尘“看看”玉痕,又“看看”怀里小崽子,合理怀疑这二人皆是闷在屋子里翻书翻得一个比一个火气大。
便赞同道:“溯儿,走,我们也出去遛遛弯。”
这话一出,便是江月鹿也欢呼一声原地蹦起来:“好耶,我也要去!”
看来确实是大家都憋坏了。
而谁知独独小兔崽子并不卖他这个面子。
长溯身子一扭,从白霄尘身上跳下来:“我不去。”说着又钻入书山里刨了一本背对着他们坐在地上开始翻开,瞧着像是赌气一般。
白霄尘过去弯下腰摸摸他的脑袋:“去嘛去嘛,可热闹了,到时候给你买你喜欢的糖葫芦、草蚱蜢、粘蒸糕……”
“到底是你给我买,还是我给你买?”长溯冷笑一声,转头睨来,“还有,我看不是我喜欢,是你想吃想玩了才对。”
白霄尘哈哈大笑,不由分说,伸臂打横捞起小兔崽子就往外走:“好嘛,就当我贪玩馋嘴了,溯儿行行好,陪我吃陪我玩,这样行不?”
于是长溯就这样半强迫地掳去了。
说走就走,酒楼本就地处热闹喧嚣之地,遥遥听得今日喧哗远比寻常。几人循着人流和声音,没多时就到了游园会。
银花火树,箫动笛转,一夜鱼龙舞。
只见一清瘦道士头覆长长白纱幕篱看不清面容,手边牵着一黑罩衫小崽子,旁边跟着个一身俊俏少年郎,只是那少年郎走路又蹦又跳的,难掩少女娇憨之姿。
但这三人加在一起,也抵不上最后那鎏华羽氅之人的风采。——这手摇一柄风流折扇、最为光艳招摇的,自然是玉痕玉大宗主。
路边不断有人纷纷转目,低声议论惊叹着:“好俊的仙人!”
“不错!比我之前见过的所有修士大人们都要美!”
“呵,你才见过几个修仙大老爷……”
甚至有人直接看呆在原地,几人并未释放出修士的威压,但还有心理素质不强的直接跪地浑身颤抖地膜拜起来。
见状白霄尘有些担忧:“我们这般明晃晃招摇过市,叫江城主和天衍宗的人发现,是不是不太好……”
他心里还惦念着上次去玄武城偷看人家尸体,以及又跑到天衍宗偷听之事,总归皆干的不是啥好事,不免得心虚。
而玉痕大笑两声:“这有何妨?我们收尾干净,他们又没证据证明是我们揭了他们的皮,听了他们的事。再说了,如果当真被他们寻到了证据,我们近日就住在望江楼,早该寻过来了!”
“衡之,放宽心罢!”
白霄尘想想也是。
玉痕:“只不过,我倒是惊异,最近接连出命案,他们竟还敢如此聚集,倒是胆子大。”
江月鹿对玄武城事务熟悉,便仰头高举起手插嘴道:“回祖宗回祖宗,这事我知道!——原本我爹也打算最近推行宵禁,把这次游园大集给禁了。但由于此次灾祸中前后死的皆是修士,没半个凡人百姓,故而城中没修为的倒是胆子大了起来,也不在意这桩事了。”
“加之自上次之后,妖邪一直都没有再出现,大家便渐渐放松警惕,这游园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了。”
白霄尘颔首:“江城主治城甚佳。”
而玉痕对此抱拳哼笑:“原来是没死在自己头上不知道怕啊!”
白霄尘:“……”
接下来,随着人流走,越往中心越拥挤。没多时,几乎快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
长溯向来讨厌人多的地方,他走到下一个拱桥便不愿意再走了,扯开白霄尘的手,道:“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白霄尘微讶挑眉,低头问道:“溯儿,怎么了?可是累了?要不我抱你走好了……”
而小崽子扭身往旁边一侧:“不累。只是……”他高冷地吐出一个字,“烦。”
“我坐这歇歇。”
河边长廊沿河岸而建,头顶挂的燃烧灵力的琉璃灯,照得底下亮如白昼。说着长溯自行在河边长廊坐下,从怀里摸出一摞书卷放在脚下,顺手挑了本开始翻看。
惊得江月鹿顿时高呼:“你方才从书房离开时竟还顺了几本书在身上?!我的天道大老爷,你这么刻苦,谁能学得过你啊!还好你是独苗苗一个,没个师兄弟姐妹啥的,不然你得被人记恨讨厌透了!”
长溯依旧高冷地没理她。
而白霄尘对自家徒儿的提议果断表示拒绝:“不行,我不会把你一个小孩子丢在这里的,这样也太担负不起为师之责了。”
“况且,打铁花我也看不见,不如我在此陪你……”
长溯打断:“其一,我也不是普通的小孩子,来这凑热闹的绝大多数都是没修为的凡人,能有几个修士?其二,就算突发事故,”他指了指自己和白霄尘之间,指了指河两岸拱桥这边和那边,“这么近的距离,你难道赶不来救我吗?”
白霄尘愣了下,继而弯眉笑了:“溯儿对为师这般有信心?”
长溯实在是不想去凑这个热闹了,摆摆手:“你快去吧,前面打铁花快开始了,我就在这里等你。”
白霄尘左右“看看”,心下犹豫。
尤其前头玉痕站在桥上还在大声怂恿:“衡之你快过来吧!虽说你蒙着眼带不方便看,但前头高台上那弹唱听说也是一绝,你亦定会喜欢!”
人流属实太多,就算不走,都会叫推搡着被动往前走。
“那好。”白霄尘费劲挤回长溯身边,襟前掏出一布袋子拍到小孩儿掌心,郑重嘱咐他,“溯儿这乾坤袋且放你那了,哪个法器存在哪你比我清楚,不要不舍得用!”
而很快他也给自己放宽心了,“不过说得也是,堂堂小男子汉也得自己历练历练,哪能整天叫师尊看着……”
说着他就被人流挤走,跟玉痕江月鹿那边汇合去了。
遥遥还听得那头玉痕说什么“衡之你的小金库得攒了不少宝物吧!竟不赠我一件……什么?你那徒儿一给就是整袋子,到我这一件都不给吗?好狠的心……我也想要衡之的乾坤袋……”
长溯无语地朝天翻了个白眼,低头继续翻自己的书。
和他同坐一个长廊的也有不少孩童,但大多是被爹娘带着,大抵也是无法再往前挤去了,便在此歇歇脚。
夜色下的河水波光粼粼,倒映一片两岸繁华盛景。
长溯眼下看书,也不仅仅是为了寻找那妖邪的线索了,找线索如同茫茫大海捞针,而这些书当修真界轶闻宝典看来打发时间也是有趣的。
他一页一页翻着翻着手中书,一阵夜风刮来,他脚边那书摞第一卷被吹开书封,里面书页哗啦啦翻了起来。
长溯弯腰正要拿块石头给其压上,可随意一瞥间,他似乎看到里面有页纸上印着一个鲜红的云纹图案。
长溯脑子迟疑反应了极短几瞬。
不对,那不就是在江月鹿家停尸房看到的那个图案吗?
他神色一凛,练忙就去翻看那本。
可诡异的是,随后他无论怎么翻找,竟然再也找不到方才惊鸿一瞥的那一页了!
甚至不说火云纹了,连张连红色图案的书页都没找到。
长溯皱起眉,难道是眼花看错了?
而他年纪轻轻,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更何况他觉得自己并未看错……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淅淅沥沥的声音,忽远忽近,似在脚边草丛中,又似藏于身后河底,还似飘自远处人群里。
长溯凝眸片刻,侧身询问旁边一个妇人:“烦请问下,你有没有听到附近一个女人在哭?”
“女人?哭?”这位年轻妇人正拿拨浪鼓逗着怀里孩子,闻言停下,侧耳仔细地听了会儿,摇头道,“周围太乱了,我没听到什么哭声。”
“该不会是人太多,哪家人跌倒了吧。”她猜测道,“唔,这么多人,要是栽在地上那可不得了!后面人瞧不见,一堵人墙塌下来,踩都踩死了……”
而长溯已经没打算听她后面讲什么了,他在妇人的惊诧目光中一挥手将整摞书收进乾坤袋,然后站起来,警惕地沿着长廊朝前走去。
虽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但长溯莫名就是有种预感,这个是冲他来的。
再往前走人流依旧很多,甚至不减反增,尤其这一片小孩子多了起来,他们嬉戏打闹着,在长溯身边跑来跑去,与其擦肩时甚至差点儿被撞倒。
长溯沉了沉眸,小孩子太多让人厌烦,他开始不想再往前走了。
哭就哭吧,不行去叫白霄尘来解决。
正要打道回府搬救兵,而恰在这时,他背后忽然幽幽传来一声:“皇儿……”
长溯刚转过去的脊背蓦地僵直。
蟹蟹阅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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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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