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三码头的仓库里,黑蜥蜴的成员已握紧了武器,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只等谈判开始的信号——那信号将撕裂横滨的冬夜,也将在灰谷扶光的心上,刻下道永远的痕。
第三码头的血腥味被晨雾冲淡时,灰谷扶光正在看港口的卸货清单。
兰堂送来的报告上只有一行字:“已清场,航线安全。”字迹利落,像他昨夜使用异能的弧度。
“田村的船明早靠岸,”她把清单推到兰堂面前,指尖在“货物”一栏画了勾,“让港口检疫的人走个过场就行,别耽误卸货。”
兰堂应了声,目光落在她眼下的青黑上——昨夜她在监控室守到凌晨,看着黑蜥蜴的人拖走最后一具尸体,指尖始终没离开对讲机的按键,直到确认仓库的血迹被海水冲干净才离开。
“尾崎小姐刚才来问码头是不是出事了,”他补充道,“说今早路过第三码头,看见警戒线。”
灰谷扶光捏了捏眉心,拿起桌上的点心——是尾崎红叶今早刚做的羊羹,切得方方正正,染着紫阳花的淡紫色,“就说昨夜有走私船被海关扣了,”她咬了口羊羹,清甜里带着点涩,“让她别多问。”
兰堂没再说话,转身时看见她把那份清场报告锁进了抽屉最底层,上面压着张去年四人在烟火大会的合照,照片里尾崎红叶举着团扇笑,鬓角的银紫阳花闪着光。
尾崎红叶的绣绷停在半空时,窗外的梧桐叶正被风卷着打转。
她刚收到田村的信,字迹比往常潦草:“码头的工人说,昨夜听见仓库有枪响,关东组的人好像不见了……少主是不是为了我,做了什么?”
信纸边缘被她捏出褶皱,藏蓝色的毛线在膝头缠成乱麻。她望着围巾上那个没绣完的“红”字,针脚歪歪扭扭,像她此刻的心跳——从前总觉得喜欢是藏不住的,绣在围巾上,写在信里,藏在每句“田村先生”的尾音里,可现在忽然怕了,怕这喜欢会变成刺,扎到扶光,扎到□□。
“红叶姐姐,你的针戳到手指啦!”太宰治举着只刚画好的风筝跑进来,风筝上画着四个人坐在樱花树下,其中穿和服的女孩手里攥着条围巾。
他看见尾崎红叶指腹的血珠滴在毛线上,晕开个深色的点,“怎么了?是不是绣错啦?”
红叶慌忙把手指含进嘴里,铁锈味混着毛线的气息漫开来。
“没事,”她笑着揉太宰治的头发,指尖却在围巾的“田”字上蹭了蹭,那针脚深得几乎要把布戳破,“就是有点累了。”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客厅时,灰谷扶光撞见尾崎红叶在烧信。
铝制的火盆里,灰烬卷着片紫阳花瓣飞起来——是去年夏天田村寄来的信,上面说“等我回横滨,就带你去看中华街的红灯笼”。
“怎么烧了?”灰谷扶光站在廊下,声音平静得像在问天气。
尾崎红叶的手一抖,火钳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她慌忙用脚踩灭火星,露出半截没烧完的信纸,上面“不想给你添麻烦”几个字还清晰。
“留着占地方,”她低着头笑,耳尖却红了,“反正……反正他快到了,有话可以当面说。”
灰谷扶光没拆穿。她看见火盆边堆着叠信纸,最上面那张露出“□□”两个字,是田村昨夜写的,大概是猜到了什么,字里行间都是“如果太勉强,我可以回北海道”的退让。
“田村到了之后,”灰谷扶光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庭院的红枫上,枝头的残雪正在融化,滴在青石板上,“让他安分点,”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雪落,“这次是特例,□□的规矩,你比谁都清楚。”
尾崎红叶捏着火钳的手指猛地收紧,木柄的纹路硌进掌心。她终于抬起头,眼里的光像被风吹晃的烛火:“我知道……”声音里带着点哽咽,“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灰谷扶光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书房。桌上的内线电话还放着老首领今早的留言:“关东组的事,到此为止,再让我发现你为不相干的人动□□的刀子,就自己去领罚。”录音里的声音冷得像冰,衬得她手边那杯冷掉的抹茶,泛起层青灰色的膜。
田村到港那天,横滨下了场小雨。尾崎红叶去码头接他时,穿了件素色的和服,鬓角的银紫阳花换成了普通的木簪。
田村穿着藏青色的外套,手里提着个木箱,看见她时眼睛亮了亮,却没像信里说的那样跑过来,只是站在雨里笑:“围巾……绣好了吗?”
尾崎红叶的手在袖袋里攥紧了围巾的边角,那没绣完的“红”字被体温焐得温热。“还没,”她低头踢了踢脚下的水洼,“回去再绣吧。”
傍晚回到□□总部时,太宰治正举着块鲷鱼烧跑过来,嘴里嚷嚷着“田村先生带了北海道的草莓!”。
客厅的矮桌上摆着个竹篮,草莓红得发亮,上面还沾着点冰碴。
田村坐在兰堂对面,手里捧着杯热茶,眼神里带着点拘谨。
“这次麻烦少主了,”他搓了搓手,“回去我就把航线让出来,不占□□的地方。”
灰谷扶光刚从书房出来,听见这话,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
“不用,”她淡淡道,“航线是你应得的。”只是语气里没了往日的温和,像裹了层薄冰。
尾崎红叶坐在旁边,默默往草莓上撒糖霜,指尖抖得厉害,糖粒撒了满桌。
她看见田村偷偷往她手里塞了个小盒子,打开是枚枫叶形状的银戒,和她鬓角曾戴过的银紫阳花是同一个匠人打的。
晚些时候,灰谷扶光在庭院撞见尾崎红叶。
她正把那枚银戒埋进红枫树下,泥土盖上去时,戒指的光闪了闪,像颗落进土里的星。“埋了也好,”灰谷扶光站在她身后,声音被雨声打湿,“省得以后麻烦。”
尾崎红叶没回头,肩膀轻轻抖了抖:“我是不是……不该喜欢他?”
灰谷扶光望着枝头融化的雪水,一滴一滴砸在红叶的发顶。“喜欢不是错,”她轻声说,“但□□容不下拖后腿的人。”这话像把钝刀,割开少女藏了许久的憧憬——她终于懂了,灰谷扶光捞的不是田村,是她;而这“一次”,是底线,也是警告。
夜里的暖炉烧得很旺,太宰治趴在田村腿上听故事,说北海道的雪能堆成城堡。
尾崎红叶坐在灰谷扶光身边绣围巾,针脚慢了许多,那个没绣完的“红”字旁边,被她绣了个小小的□□徽章,针脚浅得像怕被人看见。
兰堂端来煮好的年糕汤,给尾崎红叶的碗里多放了勺红豆。
“明年春天,”他忽然说,“庭院的樱花开了,就拍张合照吧。”
尾崎红叶抬头时,看见灰谷扶光正望着窗外的雨,侧脸在暖光里显得很柔和,却又带着种不容置疑的距离。她低下头,继续绣那枚小小的徽章,心里清楚——有些喜欢要藏进针脚里,有些念想,只能到这里了。
雨还在下,打湿了窗纸,也打湿了红枫树下那枚被埋起的银戒。但客厅里的年糕汤还热着,太宰治的笑声混着田村的故事,像层薄糖衣,暂时裹住了那些说不出口的沉重。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