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灰谷扶光茫然地眨眨眼,指尖在玻璃上划出半道弧线,又突然顿住:“不知道……好像有什么东西,很暖。”

白大褂的记录笔顿了顿,在报告上写下“认知模糊”,却没注意到,灰谷扶光指尖划过的地方,烟霞色的光比别处亮了一丝。

而封存区的新荒霸吐载体,开始对温度变得异常敏感。

恒温系统明明设定在标准值,他却总在沉睡中往培养舱的角落缩,像在躲避什么寒冷的东西。只有当通风口偶尔飘进一缕阳光,黑红色的光晕才会舒展些,在舱壁上投下小小的光斑,光斑的形状,恰好是灰谷扶光梦境里那道烟霞色光带的弧度。

负责看守的守卫发现,这个载体偶尔会发出极轻的呼吸声,像在喊什么,可凑近了听,又只有营养液流动的声音。直到某天暴雨,雷声炸响的瞬间,他们听见培养舱里传来一声模糊的气音,像“暖”,又像“光”。

“这玩意儿还会做梦?”守卫嗤笑一声,转身去关门,没看到黑红色的光晕在雷声中剧烈闪烁,像在回应某个遥远的呼唤。

记忆剥离后的第五个月,灰谷扶光第一次走出了培养舱。

现在的她记忆一片空白,只固执地记住了自己名字——灰谷扶光。

不是自由,是被带到地下实验室进行能量测试。

金属地面很凉,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脚趾,突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好像很多年前,她也这样踩过冰冷的地板,旁边还有另一道脚步声,很轻,却很稳。

“矢量,启动能量输出。”金丝眼镜长官的声音在实验室里回荡。

烟霞色的能量从她掌心涌出,在地面上织出光网。

光网刚成型,她的太阳穴突然一阵刺痛——光网的纹路里,竟浮现出一道黑红色的线,那线像有生命般,顺着光网的脉络往上爬,最后停在她脚边,变成一个小小的圈。

“停!”她猛地收回手,光网瞬间溃散。

金丝眼镜长官皱起眉:“怎么回事?”

灰谷扶光捂住头,那些被剥离的碎片又开始翻涌,这一次,她“看”到了一双眼睛,睫毛上凝着水珠,正隔着玻璃望着她。那眼神很软,像含着融化的阳光。

“我……”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眉心的痣在发烫,烫得她眼眶发酸。

同一时间,封存舱的玻璃突然蒙上一层雾气。

新的荒霸吐载体的指尖贴在雾上,无意识地画着什么。

等雾气散去,舱壁上留下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像光网的一角,又像半个模糊的名字。黑红色的光晕顺着痕迹流淌,在末端凝结成一点,亮得像颗星星。

实验室的测试中断后,灰谷扶光被送回地表观察站。

路过封存区走廊时,她突然停下脚步。铅门紧闭,可她总觉得门后有什么东西在等,那感觉强烈得让她心慌。她伸出手,指尖刚要碰到冰冷的门板,就被白大褂拽开了。

“快走,别碰不该碰的东西。”

被拽着往前走时,灰谷扶光回头望了一眼。铅门的缝隙里,似乎有什么亮了一下,很暖的红色,像她梦里那道墙。

而铅门内,新的荒霸吐载体的指尖,正对着门缝的方向微微发烫。

他沉睡的意识里,那片空白突然有了形状——像一道烟霞色的影子,正被人拉着远去,影子的指尖,还朝着他的方向伸着。

“……”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任由那影子在意识里越来越淡,最后只剩下一点发烫的触感,烙在指尖,像个不会消失的印记。

横滨的风又起了,卷起地表的砂砾,打在观察站的玻璃上。

灰谷扶光坐在舱里,看着窗外掠过的鸟群,突然抬手摸向眉心的痣。那里还在发烫,像有颗小小的种子,在皮肤下生根发芽。她不知道这颗痣的来历,不知道梦里的光带和墙,更不知道铅门后那道金色的光。

可她知道,自己好像在等什么。

而封存区的培养舱里,黑红色的光晕正顺着舱壁上的痕迹,一圈圈地画着同一个圈。新的荒霸吐载体在沉睡中蹙着眉,像在努力回忆什么,又像在固执地守护什么。

他们都忘了过去,忘了彼此,甚至忘了等待的意义。

但那道烙印在核心里的频率,从未停止跳动。

就像埋在岩层下的种子,就算被遗忘,被冰封,只要还有一丝温度,一丝光线,就总会在某个无人知晓的时刻,悄悄破土,朝着对方的方向,拼命生长。

横滨的第八场雪落下时,灰谷扶光已经能自由行走在地表观察站的庭院里。

烟霞色的能量像温顺的溪流绕着她的指尖流淌,她抬手时,能精准地改变雪花的轨迹,让它们在掌心凝成六角形的冰晶,再轻轻一拂,冰晶便化作无害的水汽——矢量操作的控制权早已刻进她的本能,那些曾让她痛苦的能量暴走,如今成了随手可及的工具。

她不再对着天空发呆,也不会无意识地画圈。记忆剥离程序留下的空白被新的感知填满:雪落在睫毛上的凉,风穿过松林的声,甚至能算出每片雪花落地的角度。白大褂们说她是“完美的矢量容器”,她听到时会微微点头,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某次能量展示中,她徒手接住了失控的实验体冲击波。烟霞色的光在掌心炸开又瞬间收束,动作利落得没有一丝犹豫。

金丝眼镜长官在监控室里鼓掌,却没注意到,冲击波掠过封存区方向时,灰谷扶光的指尖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那瞬间的触感很陌生,既不疼,也不烫,像碰到了一块无关紧要的石头。

核心里的共振频率早已沉寂。不是被强行压制,是真的消失了,像从未存在过。她的矢量因子自成闭环,能量流动时连一丝多余的涟漪都没有,彻底成了独立的个体。

而封存区的新荒霸吐载体,在某个雪夜睁开了眼睛。

不是意识浮动,是真正的苏醒。

黑红色的光晕在他眼底流转片刻,便温顺地收回到体内。他看着培养舱外的铅墙,眼神里没有迷茫,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记忆剥离程序同样抹去了他意识里所有的空缺感,那段顽固的非编码区碱基对彻底稳定下来,不再摆动。

“荒霸吐载体苏醒,状态稳定。”监控报告简洁明了,没有多余的描述。

他被转移到另一处独立的实验区,开始接受能量适配训练。

黑红色的能量在他掌心凝聚时,既不会失控,也不会对外界产生多余的感应。某次训练中,他的能量波恰好与灰谷扶光在庭院里操控的雪花轨迹交汇,两道能量在空中擦过,像两条平行线短暂相交,随即各自远去,没有留下任何涟漪。

他们曾有过一次擦肩而过的机会。

那天灰谷扶光在实验室调试矢量参数,新的荒霸吐载体恰好被带去隔壁进行体能测试。两人隔着一道玻璃墙走过,灰谷扶光的目光落在仪器屏幕上,他的视线则平视前方,雪白的衣角与浅灰色的训练服在玻璃倒影里短暂重叠,又迅速分开。

谁也没有回头。

灰谷扶光的矢量操作最终突破了理论极限。

她能在瞬间改变一栋建筑的受力方向,能让高速飞行的炮弹悬停在半空,甚至能微调空气中的分子结构,造出不会融化的雪花。她成了日本最锋利的武器,却也成了最自由的存在——长官允许她在指定区域活动,她会在雪后堆起整齐的雪人,会在雨天用能量撑起无形的伞,日子平静得像钟表的指针。

偶尔,眉间的痣会莫名发烫,但她只会抬手揉一揉,然后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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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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