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木青看到走进来的鹤溪叫了她一声。
“嗯。”鹤溪盯着床上拢起的那块,“我们要启程去神农谷了,你们先去做准备。”
“好。”木青担忧地看了林愿一眼,“林愿她?”
“我来处理,你先去吧。”
“嗯。”木青出了房间。
鹤溪走近床边,将被子掀开,厚重的被子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床上,林愿蜷缩成一团,眼如死灰,毫无反应。
鹤溪伸手钳住她的后颈,两人原地消失。
片刻后,庸城外,兔头山附近。
鹤溪将林愿扔在地上,林愿一声闷哼,跪倒在地。
“林愿。”鹤溪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像在叫一个不相熟的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风很大,吹得两人衣角翻飞。
林愿的背越来越佝偻,头埋得越来越低,身体颤地越来越厉害。
“嗒。”
她的膝盖上晕出了一朵花。
“你是魔。”鹤溪道。
“我不是!”林愿猛地抬头,眼泪哗哗留下,“我不是魔!”
“那你为什么会吸收明欢的魔力?为什么会做出这等邪魔妖道之事?”
林愿透过朦胧的泪,与鹤溪四目相对,将她的恨意、怒火看在眼里。林愿难堪地低下头,双手抠进土中,豆大的泪珠像雨帘一般淅淅沥沥地打在土上。
为什么?
她在心里怒吼。
为什么又会发生这种事?
为什么要在师姐面前做这种事?
为什么金瑛子当时不干脆打死她?
为什么?
她没法解释自己的诡异,后背上的目光像是扎进身体里的针,令她痛不欲生,她恨不得钻入土中,化作山川花草的养料,就此别过这个世界。
她久久不回话。
鹤溪道:“没有要解释的吗?”
“杀了我吧。”林愿的声音小的像蚊子呢喃。
“你要说的只有这些?”
林愿沉默。
鹤溪闭上眼,深呼吸,说道:“林愿,把天仪门门规第十七条念出来。”
第十七条门规?
林愿在脑中想了一圈儿后,答道:“碰到事情不轻下结论,在不危及生命安全状态下,应先理清真相,再行处置。”
“声音太小了,再念。”
林愿提高了音量又念了一遍。
“不够响,再念。”
林愿又念了一遍。
“再大点声,再念。”
“再响点!”
“用最大的声音!”
……
等到林愿的声音在山间回响,声音从山壁回到她耳朵中时,鹤溪道:“现在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林愿当然有,托了门规的福,她滞结的脑子终于清醒。她擦去眼泪,换了个姿势,跪在鹤溪面前,将当初在槐花村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自那之后,我时常自我审视体内异常,却再未见过那些金丝。体内一切正常,没有异象。庸城这一次是第二次。”
“城主府是你要去的还是它们要去的?”
“不是我要去的。我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想过要中断的,可是我没法控制身体,我连想开口说句话都不成,只能看着身体被操纵。等一切结束后,身体倒下的同时我也再度昏迷。”
“这次控制你身体的也是金丝?”
“是它们。它们出现的时候我无法控制,消失的时候我也找不出来。”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应该没人知道了,孔彦书他们只能看到金光,没看清里面的情况。师姐是怎么看清的呢?”
“修为到了就看到了。”
“……哦。”
“这种异常以前一点征兆也没有?你娘没和你说过什么?”
“没有,我仔细回想过所有记忆,找不到头绪。我猜想,或许和秘境有关。”
“让你死而复生还升了金丹的秘境?”
“嗯。”
“那个秘境还在吗?”
“我们出来后没多久就关闭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鹤溪沉默。
林愿没有听到鹤溪的问话,也沉默下去。
良久后,鹤溪长叹一口气:“起来吧。”
林愿抬头:“师姐?”
“林愿。”鹤溪看着林愿的眼睛,“我们都应该感谢自己是天仪门的弟子。那天晚上,我是真的要杀了你,是门规提醒了我,我才停手的,否则你现在早就死了。”
林愿垂眸。
“世人常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可对修士来说,眼见也未必为实。你从小在天仪门长大,天仪门上下皆知你的秉性,加上这两次你伤的都是魔族和大奸大恶之辈,这次我就放过你。但要是你敢对好人出手,不管你是自愿还是被控制,我都会杀了你。”
“是。”
“你过来。”
林愿跪步上前,鹤溪在她脑门上做了几个手势后,将一样东西打进了她识海中。
“师姐,这是?”
“是心印,日后你若作恶,我便会马上知晓。起来吧。”
林愿站起。
“我教你一套心法,能破邪念,行正道。你要把这套心法牢记于心,勤修苦练,脱离魔障。”
心法内容不多,林愿很快就记下了所有内容。
“谢谢师姐。”
“嗯。”
“师姐。”
“嗯?”
“对不起。”
“为什么事说对不起?”
“为抓金瑛子的事。我没听老牛的话,非要自己亲手杀她,才给了她可乘之机,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老牛,更让大家所有努力白费,都是我的错。”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我也有错。作为决策者,我天真地以为估算出了对手全部的实力,结果落得失败下场。这事已经过去,别再想了。把你的精力都用到修炼上去,下次再碰到她,我们至少要能存活。”
“是。”
“至于刘怀。”鹤溪叹了一口气,“我们对不住人家,这份情意我记在心里,慢慢还吧。”
“是。”
“回去吧。”
“嗯。”
两人回到小宅。其他人看到林愿重新振作起来,都放下心。
“还是师姐有办法。”
一行人收拾好行囊,往神农谷出发了。
.
清水村是一个只有两百多人的小村子,一条清澈小河穿过村庄,养着河两岸的村民。鹤溪等人在村子外降落,走进了村里。
村里只有一条大道,大道一边是房屋,一边是田地。大人们扛着锄头往家里走,小孩子们扯着芦苇跑在道上,房屋顶上冒出阵阵炊烟。
鹤溪几人光鲜亮丽,站在朴素的村子里格外显眼。小孩子们看到了他们,立刻好奇地跑到他们身边看来看去。大人们也看到了他们。
大人们交头接耳一番,出来了一个老汉。老汉走到几人面前问道:“几位客人从哪里来?来我们清水村有什么事?”
鹤溪道:“我们从南边来,见此处山清水秀,停下来欣赏一番。”
“是这样啊。”老汉呵呵笑道,“那你们自便。我们清水村虽然不富裕,但山好水也好,风景美着呢。”他转身往回走,想起什么又转过来,“几位吃饭了没有?”
“没有。”
老汉指着天:“到饭点了,几位不如随我回家吃点饭?”
鹤溪婉拒:“老人家客气了,我们不吃了,谢谢你的好意。”
“哦,那行,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看风景了。”老汉朝孩子们摆手,“别围着客人们了,快松手。”
已经牵上孔彦书手的小姑娘笑着喊了句甜甜的“爷爷”,手上没有松手。
其他小孩子们见几人没有呵斥,面色都很和善,也跟着上手了。有牵着他们衣角的,有拉上他们手的,有抱着他们腿的,还有像爬树一样爬上简浩背的。
“哎呦,你们这些皮猴,快下来,怎么能爬到客人身上呢?手别乱摸,看你们脏手上的泥,人家衣服都要被你们摸脏了!”老汉招呼着孩子们离开鹤溪等人,可小孩子有时候就爱跟大人反着来,再加上鹤溪等人长得好看脾气又好,他们可喜欢了,更不肯下来了。
“你们快来管管自家孩子啊!”老汉没办法了,只能让大人们来管自家孩子。
自家爹娘一来,孩子们想不听话都不行了,瘪着嘴被大人们带走。
只有村长家的小姑娘还趴在孔彦书怀里不肯下来:“爷爷欺负我!”
“噫!你这孩子,爷爷哪儿欺负你了?爷爷是为你好,客人们还有事呢,你不能影响人做事啊,乖,跟爷爷回去,奶奶今天给你蒸了鸡蛋,咱们回去吃鸡蛋好不好?”
老汉好声好气地哄着小姑娘,小姑娘抓着孔彦书的衣领:“我要带他们一起回去。”
老汉跟她解释:“客人们不能和我们一起回去,我们自己回去。”
小姑娘听了,当即哭了起来:“我不嘛,我要带他们一起回去,我要和好看的哥哥姐姐们一起回去!”
小家伙袖子捂脸,哭得嗓子都哑了。
老汉没有办法,恳求地看着鹤溪。
鹤溪看向小姑娘,小姑娘圆溜溜的眼睛从袖子上透出一半,鹤溪一看就知道对方的小九九。她在心里笑笑,对老汉道:“我们和你回去一趟吧,把孩子给你送回去。”
老汉自然乐意:“谢谢客人们,谢谢了。”
几人跟着老汉往他家走。
路上闲聊间,几人知道了这里是清水村,老汉是村长,叫田大山。小姑娘是他孙女,叫田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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