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过去?为何?”想到要与不熟的人同在一个屋檐下,莫羡难免不适。
“如今你我名声在外,你若还住在乾霄宫,我们见面机会甚少,时间久了,其余人难免对我们的说辞起疑,又想找麻烦。”容时给了个很好的理由,“咱们住在一起,堵住悠悠众口,还能互相照顾。”
“好,小僧回去收拾好东西,明日搬去青漓峰。”这番话甚有道理,也处处为他处境着想,考虑周到,莫羡没有道理不答应,羞赧一笑,“以后,就要麻烦你了。”
若是与容时一块儿住着,没有那些牛鬼蛇神在乾霄宫外晃荡,他也会更安心。
其实他的东西很少,只有两套僧衣,乾霄宫内多是向遥的遗物,莫羡不忍它们落灰,花了不少时间将东西一样样擦拭干净,收拾到木箱中封好。
这一走,乾霄宫估计要等到下一任掌门继位时才能开启。莫羡现在有容时庇佑,更不需要掌门一职,把时间花在宗门内务琐事上。
他需要沉下心来专心修炼,提升实力。
“叩叩叩。”
背着小小一个包袱出了宫殿,门外适时响起三下有节奏的敲门声。
莫羡以为是容时,打开一看,万界宗的掌门正双手互揣于袖中,含笑看着他。
“元一修士。”莫羡与他问好。
元一走到近前,道:“方才在前面主事大殿上与太上长老他们分别,想起好友遗孀孤苦无依,心下难过,于是过来问问,夫人真的不和我一同去万界宗吗?”
莫羡再次拒绝,“小僧已经是乾霄宗的人。”
“这样啊。”元一话里有些落寞,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黎黑的玉牌,上面画着一道白色的繁复符文。
“这块玉牌,是向遥之前向我求取的平安牌,欲赠给夫人护身保平安,当时我没答应,哪想到转眼间,他人已经不在,徒留我满腔后悔。现在,我把玉牌赠与夫人,算作是了解我的一个心结。”
莫羡伸手接过,玉牌触手寒凉,似玉非玉,似木非木,有点像象牙,手感又不像。
“若随身佩戴,可保夫人万邪不侵,是向遥对夫人一片拳拳爱护之心。”
莫羡点点头,把玉牌系在腰间,“多谢掌门。”
元一满意地看了眼玉牌,这才与他分别,带领万界宗弟子离开乾霄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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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羡背着包袱到青漓峰,容时正在整理一个储物袋,原本就拥挤的两间房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你在作甚?”他站在门外,倚着梨木门问道。
“师娘还未辟谷,我想建个小厨房,供师娘使用。”说罢,容时从储物袋中搬出几条筑基石。
莫羡慌忙让出路,这才发现房子旁边新空出了一大片地。
修真之人住得清简,一来他们需要把大部分时间花在修道上,不爱弄这些,二来也可以体现出他们的仙风道骨蕴藏的风雅。
莫羡看了眼屋内的金银器皿,字画古玩,能认出不能认出的名贵稀罕之物琳琅满目,完全不像他印象中修士的样子。
见他脱了外衫和上衣,当真打算自己建房子,莫羡觉得有必要搭把手,又被容时三言两语打发来休息。
莫羡把包袱放下,寻到水潭边一块光滑平整的巨石,跳了上去,双手结印,开始修炼。
约莫小半个时辰,一个大周天运转完,再睁开眼睛时,莫羡顿觉神清气爽,耳聪目明。
摸摸腰间玉牌,这个与《六冥离脉法》似有相辅相成之功效,能更容易静下心助他入定,引导灵力在体内运转,果然是个好东西。
对面,容时已经把厨房墙窗砌好,正在盖瓦片。
只着绸裤的身体在屋顶背后若隐若现,长臂肌肉匀称,随着发力微微鼓起,肩膀宽阔,胸肋微鼓,一滴圆润的汗珠顺着他的下巴跌落,沿着左胸锁骨滑下,融化,蒸腾。
那点红,肉眼可见地慢慢晕深,在阳光下闪烁着水渍濡湿后的莹光。
莫羡身躯盘坐如泰山,阖上眼皮,将手中的佛珠拨动得更快。
一遍净心神咒在识海中念毕,他稍稍露出一条眼缝,小厨房已经盖好了。
容时站在厨房前的空地上,一手抵着手肘,一手支着下巴,一脸沉思。
莫羡顺着目光瞧见,许是这山方才削多了,空出一大片平地,容时又把厨房盖得偏了些,成了游离于主屋之外的存在。
就像他一般,来青漓峰不过暂居而已,始终是个外人。至少他从未听说师娘和徒弟同在一个屋檐下还能生活和谐的,更不用说他一个半点用处没有、只会蹭吃蹭喝的佛修。
莫羡在心中告诫自己,要拿出寄人篱下的态度来,可不能把自己当人家的长辈或者密友,成日吆五喝六,没了分寸,回头容时若是嫌他,把他赶出去,那时他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正思忖着,容时已经从纳戒中拿出砖木梁柱,又往厨房旁边盖了起来。
莫羡初时有些纳闷,看他片刻不休地倒腾,又瞧不出他要作甚,厨房不都已经盖好了么?
瞧着瞧着,他又被那片光洁汗腻的上背吸引了目光。
抓抓自己肩头,只有一把硌人的骨头。
容时的背,每一分肉都不显多余,包拢着肩骨和身体,上背宽阔,下腰劲瘦,随着手臂大开大合的动作,两片蝴蝶骨不断舒扩与绷紧,彰显着皮肉之下蕴含的蓬勃力量。
自己何时才能锻出这样的身体呢?莫羡既羡慕又自卑地想着。
这时,容时似有所感,抬起头,望了眼他。
莫羡还未来得及收回视线,就这么直愣愣地撞着了。
偷看被正主抓了个着,佛修脸上挂不住,心虚地眨眨眼,忙收回目光,合眼默念了一遍净心神咒,开始新的修炼。
容时眼里漾出一丝笑意。
从厨房门口往外延伸,一直到原本的主屋下,一条廊庑很快建好,容时端详了片刻,把屋里东西收回储物袋,一剑将房子拆了个彻底,原地建了栋三层小楼。
一楼主要是聊天待客的堂屋、茶室、书房、以及与廊庑连接的膳厅和浴堂。
二楼就是两人的卧房,他在原本方正的卧房拐角处扩建了四间斜出攒尖抱厦,每间六面皆开窗,增加屋内光线之余,摆上蒲团香炉书架,在打坐修炼的空隙里远眺窗外,就是飞流直下的瀑布水潭。
三楼是几根圆柱支撑起的凉阁,四面皆开落地的长窗,外圈是围廊,等天热时就可以搬到这里住,还可以欣赏青漓峰外整个乾霄宗的雾霭霞光。
莫羡把堆了满地的古董家具一件件搬到新屋里,容时的储物袋宛若一个藏宝库,甚稀奇灵器都有,凡人用的东西他也收着,且样样更加精美绝伦,让一向清贫修道的人大开了一回眼界。
床榻,灯具,字画,花瓶,书几,画屏,一一摆上,他从储物袋里拿出蜡烛,四下看了看,把蜡烛暂且放在桌上。
容时正在二楼檐角挂铜铃,见此动作一顿,趁着莫羡转身,手一挥把那根白蜡烛收走。
莫羡终于翻出了个长颈铜鹤烛台,扭头就瞧见他一声不吭拿了自己的蜡烛。
容时目光左右游移了下,淡定地把手里准备夺舍莫羡用的剥魂烛收回自己的纳戒里。
莫羡只是仰头好奇地看了一眼,没多言,又从他百宝般的储物袋里找出一根红蜡烛插上,接着去隔壁房间布置。
容时见他完全没起疑,三两下挂好铜铃,从飞檐处翩然落进屋里,去隔壁卧房,问:“师娘,你要住哪间?”
“啊?”莫羡坐在矮榻边,从发呆中回神。
“怎么了?”
“没、没甚。”莫羡感觉到他坐在了自己身边,想了想,还是问,“你修为高,小僧问问,道修在修炼的过程中,手心里都会有黑纹出现吗?”
“何黑纹?”容时掌心向上摊开,疑惑道。
光滑圆溜的脑袋探了过来,莫羡一手掌根撑榻,一手抓了他的手掌,手指沿着掌纹划动。
“每个人手心里都有三条线,智慧线,感情线,以及生命线。”
耳畔的口鼻热息夹杂着身上的若有似无的檀香味,容时偏开视线,尽量忽略手心起落划动的点点痒意,目光落在眼前轻薄层叠的僧衣上。
这身衣裳,有点大了。
那夜他在断崖边上拍晕人,抱起莫羡时,这身衣裳随着他的手臂合拢而不断压缩,直到触及最中心的暖热,仿若有种不真实感。
就像探寻隐秘的宝藏,不断地深入,不断地剥离掉虚假的外衣浮华,最终抵达心中想象的那个柔软的点。
他的腰裹着薄薄的一层软肉,一丝不漏地禁锢在轻缯僧衣之下,像玉兰花萼 的重重包裹之下,那最芳甜纯白的、还未盛放的花瓣,纤弱得过分。
他一个手掌就可完全掌控。
长长缓出一口气,容时屏住了呼吸。檀香本能宁心静气,镇静神魂,混合了体热的香味,却似乎有了相反的效果。
“今日小僧出门前,碰见了万界宗的掌门,他的生命线,似是被一股黑煞之气笼罩。”莫羡的食指顺着他的掌纹来回摩挲,在元一递给他玉牌的时候,他发现了这个不知道算不算异常的异样。
随着他的低头,容时能轻而易举地看到,在他后颈与层叠的僧衣领口间,空出了一小块。
目光渐渐变得深邃,随着领口一同往内,往空隙中的黑幽处探寻。
“元一是万界宗掌门,寻常人伤不了他。”容时冷漠开口,声线紧绷。
“可小僧曾在你师尊的手心里,看到这三条线都黑了,向遥他……”
话音未尽,指下的掌心五指倏尔弯曲合拢,抓住了他来回划动的食指。
莫羡讶然抬首,撞进了琉璃般波澜不惊的凤眸中。
两人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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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那身材自卑的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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