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就说莫羡连同门小辈的遗物都不放过,偷的还是这等纵**的肮脏玩意儿。
“小僧没拿。”眼看自己这是被冤枉了,莫羡语气带了几分急切,“你不能这样平白冤枉人!”
“可不是我污蔑莫道友,当时在场的那些人里,不少都说你从容羽身上摸出了个东西,偷偷藏进自己的纳戒里,好几双眼睛齐刷刷瞧见的。莫道友,若是误拿了,你悄悄予我,我把它和容羽的尸身一起封了入葬,便也就不告诉旁人了。”
这话说得情深意切,莫羡却被他的目光瞧得不是很舒服。
“小僧没拿任何东西。”此刻他百口莫辩,没做过的事,他上哪儿去拿一瓶玲珑露给他。
何况,他就算有这东西,如若赔了一瓶,岂不更加坐实了自己盗窃的罪名。
“禅宗教义,出家人不盗窃。”莫羡竖起手掌,念了句佛偈,“你相信小僧,小僧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情来。”
“我也想相信,可你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啊。这样,只能劳烦莫道友与我一同去执法堂,让二长老来决断了。”
向明又看向容时,“掌门,我晓得你与莫道友感情非同一般,但你如今也是乾霄宗掌门,师叔劝你一句,公是公,私是私,若是对他有包庇之心,只怕日后难以服众。”
莫羡脸色一白。
容时今日若不肯放他随向明去执法堂,凭着向明胡搅蛮缠满口胡诌的性子,一瓶子虚乌有的玲珑露在他嘴里都能有**分真,放浪淫僧的名头保准要扣在他头上,容时这个掌门也威望大减。
他若点头,莫羡再傻也晓得,他们三番两次一定要把他弄进执法堂,被剥层皮回来都算是轻的。
他眼里闪烁着不安的光芒,侧过脸,忐忑地望向肩膀处的人脸。
哪知刚动作,原本充血的耳垂掠过潮热的鼻息,在柔软干燥的唇面上一扫而过。
一丝微弱的酥痒从耳垂处传至下腹,莫羡顿时僵住了动作。
容时也有些愣了神,见莫羡睁大了眼睛,一脸茫然地望过来,他嘴角微勾,静静地看着他,会有甚反应。
雪山玉颜就在眼前,那张唇,近在咫尺,容时英挺的鼻尖,更是仿若毫厘,呼吸可触。
小和尚面皮霎时冒霜叶赤,收敛情绪,板着脸强作镇定,把脑袋又扭了回去。
看这模样,是想自欺欺人地当作没这回事发生了。
容时的眼神终于放过他,抬眸越过人望向向明,道:“师叔,师娘没拿任何东西,我当时就在当场,在他的身边,我可以为他作担保。”
听到这个,莫羡的脑袋下意识又要往后扭,再次生生地止住。
“就你?”向明冷笑,“掌门与莫道友关系非比寻常,这份担保,可没甚可信度。”
“信与不信,不就在师叔的一念之间,师叔若要在这浪费时间,我也没办法。”容时瞟了眼圆溜的脑袋,在向明要开口时抢先一步道,“师叔想想,那日众目睽睽之下,不管无意间翻找出甚,都逃不过众人的眼睛,几位长老更是耳聪目明。师娘若从尸体里不小心搜出了甚,太上长老一定会秉公处理,是不是这个理?”
向明没答话。
“师叔想想,会不会是有人在发现尸体后,第一时间做的,是先去搜查尸体,之后才通知门内弟子叔伯。”
向明的吊梢眼微微眯起。
那日在尸体前,容时无意间提了一嘴,说有人宁愿冒险在宗内杀人,就算不是为了世间罕有的秘宝也因为别的稀世珍奇,这话就落进了向明的心里。
他本就觉得向明大比期间无缘无故失踪事有蹊跷,若说有仇,一个成日修炼的寻常弟子哪来这般大的仇恨,根本没道理。后来更是满是谜团地死在了鹤狼蝶笼子里,加深了他的怀疑。杀人夺宝这类事情对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也是最符合他心中的猜测。
所以,以师尊名义带走尸体和遗物后,他翻遍了容羽全身,也没找到一件足以招来杀身之祸的宝贝。
就在他几乎放弃的时候,突闻容羽手心里残留的一股几不可闻的药草异香。
仿佛一团有自主意识的灵力,希微,却活泼,以至于在大半个月后,他还能寻到蛛丝马迹。
单单这么点微弱的残留,足以让他欣喜若狂,灵气都这么与众不同,可是难得的天才地宝啊,自己徒弟得来的机缘,那也就是他的,哪里能落入他人的手里。
想到那日除了自己,就只有莫羡动过尸体,似乎在翻找些甚,他便来清漓峰里,先试探了下两人的关系,看着容时语气疏离,分明对莫羡没有多少上心,便也就放心了,直接朝软包子莫羡发难,有的话自然逼他乖乖交出来,没有,至少也能诈出点宝贝来。
“你说的有些道理,但若是四长老的人拿的,不可能在杀人夺宝后把尸体放在自家的兽笼里。”
容时提出这个猜想,他不是没有想过,但尸体是在慕岱负责的经业堂下辖灵兽园发现的,这不是平白增加自己残害同门的嫌疑么。
到底是不是他拿了容羽的东西?
“掌门夫人,你不是负责调查容羽之死的人么?”向明眼神阴鸷道,“现在宗门内有天材地宝丢失了,门内弟子还因此丧命,你不该好好调查调查,去问问慕岱?”他把锅推到莫羡身上,想让他去得罪慕岱。
容时插话道:“太上长老说这桩事就按照意外来处理,师娘也无能为力。”
“有这回事?我弟子难道就这样白白死了不成!”向明有些激动。
“太上长老想赶紧息事宁人,我们也没有办法。”
容时勾着小和尚的脖颈,下巴落在他的肩膀处,大半身形隐没在莫羡身后,闲适地躺在摇椅上。
水榭外照得粼粼发光的池水漾在他的眼底,将他的眼底神色吞没。
向明思绪转了几转,舔舔后槽牙,转身离开了清漓峰。
————
这头,莫羡慢腾腾把自己的身体挪转个方向,看着重新躺回躺椅上的徒弟,语重心长地教育道:“你怎么能撒谎?”
面不改色心不跳,张嘴就能胡诌,这样还了得。
从前向遥还在的时候,哪里听说过容时会这样,不会被自己给养坏了吧?
这么一想,莫羡立刻紧张了。
好好的一个徒弟,怎么到自己手上就变得顽劣起来呢。
“修士修的是自身修为,心性,不愧于天地,不沾染因果。方才那般胡说,有违自己的心迹,会生出心魔的。”莫羡手里焦躁地捻动佛珠。
“师娘担心我?”
小和尚撇开了目光。
“师娘说说,方才我哪句撒谎了?”
“太上长老是想要把这件事归为意外来处理,让向昊师叔和小僧斟酌着办了。你怎说太上长老此番态度是想赶紧息事宁人?”
“原来太上长老不想息事宁人,”容时恍然,“徒弟愚钝,那他跟你们说想匆匆了结这桩案子是想作甚?”
他回想了下,容时方才的话也不算说谎,自己的眼睛,就连此刻都能看到容时的坦荡实诚。
他心里隐隐地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
半晌,他终于放过这茬,嘴里嗫嚅着开口道:“方才,多谢你的维护。”
“师娘说甚?”
小和尚板着脸,努力让自己威严得看起来像个长辈,满脸通红地提高了声量,道:“多谢你维护小僧。”
说来还真是丢脸,自己被污蔑了,只会拒绝承认是自己,一点法子都奈何对方不得。
终究算作是人家师娘,竟然还要当徒弟的来维护自己。
容时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审视过莫羡的脸。
莫羡被他的沉默闹得局促不已,僧衣袖下拽着佛珠,正要找借口逃离,终于听他开口了。
“方才师娘也脸红了一回,是因为甚?”
莫羡嘴里顿时噎住了。
怎么……就这么……被问出口了?
“意外。”
“何意外?”容时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打转,“师娘要以身作则,不能撒谎。”
莫羡脸上的红晕几乎要弥漫到后脑勺去了。
“都是皮囊,都是表象,色身无常,悉皆枯羸。”莫羡小声嘀咕着,心里幻想着面前的人变得枯萎色衰的模样。
容时嘴角微勾,突然凑近到小和尚眼帘底下,“师娘,何谓色身?”
这张凌厉俊朗的脸太有冲击力,望着那双荡漾着促狭之色的琉璃眼,莫羡脑海一空,一切佛文霎时灰飞烟灭,纤瘦挺直的腰背吓得后仰。
“师娘是被色身困住了么?”容时懒懒地问。
他一把推开人,“腾”地从地上站起来,气急败坏道:“你既晓得,何苦又来问小僧!”
说着恼怒地逃到了楼上。
水榭台上,容时莞尔,忍不住舔了舔唇,耳朵尖儿也冒出了一丝压制不住的红晕。
重新躺回摇椅上,脚蹬一下地面,摇椅吱吱呀呀地摇晃起来。
檐角的铜铃被风吹得泠泠作响,成了午后悠扬的和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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