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雪向来是个习惯过一成不变生活的性子,而一成不变的生活最大的特点就是过得快。所以,季小雪感觉读研的这三年倏忽而过,似乎一转眼就又到了毕业的季节。
而季小雪终于要回榆城,因为张子萱和董天明回去办婚礼,邀请了季小雪做伴娘。他俩是计划一毕业就赶回去办婚礼,然后一起出国。
时间很紧,张子萱和董天明提前回去准备婚礼,季小雪和方文宇一起回去,当然,方文宇是伴郎。
三年了,季小雪和方文宇始终保持着好友的关系,有些话方文宇始终不曾说出。季小雪很感激方文宇的不说,因为一旦说出,可能俩人就再也无法如此轻松愉快的相处。
无论如何,季小雪也绝没想到,来接机的李一婷第一句话竟是:“哇,雪雪,你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直接带个帅哥回家啊。”
季小雪恨不得过去把李一婷的嘴堵住,她瞪着李一婷却是对着方文宇说:“这是我闺蜜李一婷,旁边是她老公,这是我校友方文宇,这次刚好也是董天明的伴郎。”
李一婷笑着对方文宇说:“你好啊,你家是哪的?没带女朋友一起过来啊?你读什么专业?工作找好了吗?在哪工作?”
季小雪过去一把挽住李一婷,拖着她就朝前走,顺便还扭头对着陆程说:“陆哥,麻烦你把我行李箱拿一下。”
陆程乐呵呵地和方文宇一起跟在后面,还不忘给李一婷描补:“我媳妇就是这大大咧咧的,脑子不转弯,想啥说啥,你别在意啊。”
前面得季小雪听见陆程的话,无奈的翻个白眼,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四个人一起热热闹闹说着到了停车场,陆程开车接季小雪与方文宇回家,当然是先去自家餐厅接风吃饭。
看到“一程烧烤”改头换面,季小雪吃惊不已。
原本的小店将旁边两个店面一起租下打通,面积扩大了三四倍,装修走的是质朴风,原木的桌凳,墙上手绘插画风格风景画,灯光温暖,亲切迎人。
名称还是叫“一程烧烤”,原木色的牌匾阔大厚实。
季小雪啧啧赞叹:“你们真能干啊,这么快就发展成这样了。哎,我说,以后我要是找不到工作,就来给你们打工吧。”
李一婷拉着季小雪走到靠窗的一个桌旁,把季小雪按到座位上,笑着说:“你这大文化人还能找不到工作?还要到我们这小庙来?你少寒碜我了。”
李一婷又招呼方文宇:“方帅哥,来坐,请你尝尝我老公的手艺,保证你喜欢。”边说边示意方文宇坐在季小雪旁边。
这顿饭陆程亲自下厨,调了凉菜,炒了小炒,烤了烤肉烤筋烤鸡翅各种烧烤……
吃完饭,季小雪打算跟着李一婷回家。实际上,她的房间已经给了哥哥,经过三年多的康复,现在哥哥恢复得很好,专家建议哥哥每年有三四个月回家住,接触正常生活,接触外界。
为了让哥哥更多接触人群,奶奶带着哥哥一起回了季小雪家住。
虽然这段时间奶奶又和哥哥一起去康复机构了,但季小雪还是不想住回那个房间。
原本季小雪是打算去住酒店,李一婷一听就喊了起来:“雪雪,你太过分了,不住我家要住酒店,你什么意思?”
季小雪赶紧安抚:“我这不是想着你家还有孩子,住不开嘛。”
“难道是你嫌弃我儿子?你嫌我儿子啥?”李一婷更生气了。
“当然不是。”季小雪败下阵来,只得答应住到李一婷家去。
大家一起先去了李一婷家,季小雪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干儿子。
小葡萄,季小雪见到李一婷妈妈抱着的孩子,突然感觉鼻腔有点发酸。很神奇的,孩子见了季小雪也不认生,扎着手让季小雪抱。
季小雪抱着软乎乎的孩子,心里化成了一滩水,她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陪孩子玩玩具陪孩子说话,俩人一见如故。李一婷妈妈看着这么多人陪外孙玩,立刻脱身回自己家去了。
李一婷笑着对季小雪说:“我妈带小葡萄实在带够了。”
季小雪摸摸孩子浓密的头发说:“这几天我在,我来带我儿子。”
李一婷颇有些吃醋地对陆程说:“你儿子这么快就被雪雪拐走了,看你儿子高兴的那个样子,这是有了干妈忘了亲妈。”
陆程和方文宇坐在一起喝茶,听了李一婷的话,陆程笑着说:“你儿子穿的玩的都是干妈给买的,亲干妈也理所当然。”
李一婷撇撇嘴,起身去给儿子倒水喝。方文宇微笑着看季小雪陪小葡萄玩,眼神里是藏也藏不住的柔情,陆程看到这一幕,了然笑笑。
玩了一会儿,方文宇就提出告辞,陆程已经在旁边订好了酒店房间。陆程去送方文宇到酒店,然后就直接去餐厅忙。
李一婷和季小雪一起陪小葡萄玩,李一婷对季小雪说:“你这几年一直没回来,我碰见你哥一次,他进步好大,见了人还会打招呼。”
“嗯,我妈她们不知道怎么找到这个康复机构的,听我妈说效果特别好。”季小雪笑笑说。
李一婷偷偷看了看季小雪,神色复杂,季小雪正看着小葡萄试图把一个正方形塞进三角孔里,塞不进去,小葡萄翻转手中的盒子,寻找能塞进的孔,季小雪笑笑说:“我们小葡萄真聪明。”
“你快别夸他了,这孩子有时候傻乎乎的。昨天他吃苹果,都快啃到核了,我跟他说,你转一下吃,结果这个小傻子,竟然自己转了个圈继续啃,你说傻不傻。”
季小雪笑得直擦眼泪,拍了拍小葡萄的小肉手说:“那是我们小葡萄天真无邪。”
李一婷也过来搂住儿子说:“咱干妈看咱哪都好,是不是。”
小葡萄被亲妈一搂,干脆腻到亲妈怀里直哼哼。
李一婷抱起小葡萄说:“这是困了,我抱他去睡觉,你自己随意奥。”
季小雪点头说:“等会我回我家去,晚上陪我爸妈吃晚饭,可能晚点回来。”
李一婷边往里走边说:“行,我家门钥匙在鞋柜上,你记得带上。”
季小雪看着李一婷抱小葡萄进了卧室,自己也去客卧休息。略躺了一会儿,季小雪起身洗脸,然后就出门回自己家去了,她打算买些菜回去做顿饭和爸妈一起吃。
将近四年没回来,其实小城变化不大,但季小雪就是感觉新鲜。
这条路拓宽了,那个超市换名字了,这边多了一排小吃,那边开了一个书店……
季小雪慢慢逛着走着,突然就看到了一个商场,商场的顶层是电影院。商场顶上影院招牌字的刹那,回忆排山倒海蜂拥而至,季小雪的脑中瞬时涌上一段记忆。
女孩和男孩站在影院大屏幕前,看着屏幕上滚动的电影片名,女孩靠向男孩说:“这两个我都想看,时间也差不多,咱们看哪个呢?”
男孩拉起女孩的手眯起眼睛说:“那就都看,今天看一个,明天看一个。”
女孩笑着扭头看男孩:“好,要不干脆咱们每天一个,挨个看一遍。”
“行啊。”男孩拉着女孩去买票。
女孩捧着一大桶爆米花和男孩坐在影院里,女孩对着屏幕笑得合不拢嘴,男孩宠溺的看着女孩,拿起一颗爆米花,放在女孩嘴唇上,女孩扭头笑看男孩,舌头一舔,爆米花就进了口。男孩伸手蹭了蹭女孩的下唇,俩人相视一笑。
女孩拿着一大杯橙汁和男孩坐在影院里,女孩随着屏幕画面紧张地皱眉,男孩扭头看了看女孩,微笑着把自己手中的饮料吸管放在女孩嘴边,女孩张嘴喝了一口,发现不是自己的饮料,张嘴松开吸管,瞥了男孩一眼,男孩正叼着吸管笑,女孩羞涩一笑。
女孩拿着一大袋锅巴和男孩坐在影院里,今天看的是一部动画片,俩人靠在一起,女孩头枕在男孩肩头,一片片拈起锅巴,递到男孩嘴边,男孩张口吃着,女孩笑着拈起一片锅巴又递到男孩嘴边,男孩张口,女孩手指却向后一退,男孩握住女孩胳膊,将女孩手固定住,张口含住女孩手指,女孩狡黠地笑。
女孩缩在电影院座椅里,紧紧抱住男孩胳膊,闭着眼,微微张开一只眼悄悄看屏幕,突然女孩随着观众一起惊叫一声,紧紧闭上双眼,男孩笑着扭头在女孩唇角一吻,女孩顺势凑上双唇,两唇纠缠,流影朦胧,时光静好……
季小雪从回忆中回神,长叹一声,继续向前走。
当忽略的时光从心底缝隙中逸出,当旧日美好氤氲了前行的道路,当一腔温柔蔓延全身暖意,身不由己,怎谈遗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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