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设立的是开放式食堂，此时正逢晚饭高峰期，人群三两结对来来往往，人山人海。
表面看似祥和，实则暗潮汹涌。
许辽站起，合上表钟向楼什颔首，步出时正撞见迎面的徐姣，注意到他行走间流露出的一丝不自然。
似有几分虚浮。
徐姣没看到他，很快大步地走向某处，那里聚集三分之一的乘客。许辽很快收回目光，徐姣这人，综合实力不行，但手段着实高明，连他有时也难以预测这小子的下一步。
就像现在，他都想不通徐姣如何能说服这些孤狼合作。
若非必要，最好避免正面冲突。
“你来了，徐姣。”最先开口的是【蜂狂蝶乱】许宁安，“我们按照你先前说的按兵不动，没有轻易动购买那些饭食，反而先观察人流量，果然找出了些规律。”
“这个食堂有三个区域：快餐区、甜品区和主食区。”
快餐区是最受欢迎的地带，游客云集，排起长队，满座后人们干脆坐到地上，拥挤得令人咋舌。
“甜品区则游客和导游参半，还有一些制服不明的人，应该是这的工作人员，相对起快餐区就略显宽松。”说到这，她的嗓音放低。“另外主食区那边，全都是些导游。”
尽管主食区空位多，快餐区的游客却似乎视而不见，偏偏选择拥挤在一处。
一名乘客接话：“这个副本似乎有些古怪。”
徐姣神色不变，早有预感。早在避开保护期事件后，他便感到不寻常了，谢黎时那理由对付其他人还行，但他们这些老乘客可不是好糊弄的。
这么多副本过去，该了解的都了解，不该了解的也都了解了。规则都被玩透了，遗漏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即使有，也不可能存在于新手的“保护期”。
唯一的解释便是，副本本身存在问题。某些因素致使即便在保护期，也无法保障安全。这隐患，可能正源自“主动招惹”的行为。
还好那时……
徐姣感到庆幸，虽然现在想到那人不合时宜。
但要不是姬余确出手，或许他们这些人还茫无头绪，也许还会趁着保护期未完饱餐一顿。而这恰恰踏入‘主动’的圈套，结果难以预测。
徐姣和许宁安交汇视线。
“可以了？”
“嗯，保护期结束，继续观察也无益。”
许宁安使用天赋【蜂狂蝶乱】，到她这个地步已能精确控制能力范围。快餐区爆发骚动，人群中几个游客表现十分兀然，如无头苍蝇乱窜起来。
毫无阻拦的游客很顺利踏入主食区。
无事发生。
难道猜错了？许宁安的眼神讶异，就要停止使用天赋，被徐姣开口制止：“继续。”
几桌的导游对到来的游客视若无睹，有几个还很正常的提醒注意脚滑，直到一个游客刚好踩到点餐位置。
他身形一僵，旋即看似恢复正常，在掌勺大娘慈祥的微笑下端起盘子走到一个座位坐下。游客乐呵呵地和他附近的人打招呼：“你也点了经典三菜一汤啊？怎么样，不错吧？”
“嗯，还不错。”他对面的回答。
不是，怎么这家伙会在主食区？！！！
徐姣愣愣的瞪着那应对自如的姬余确，震惊几乎溢出心口，他才刚提醒自己别再特意关注，结果他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特么的还选一看就有坑的主食区，怎么能不在意啊？！
“徐姣，你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没事，你刚才没停天赋吧？”徐姣艰难的强制自己转移目光，确认对方回答“没有”后，思索着说：“主食区可以剔除了。”
其他乘客：“确实。”
“不能去那，就算食物没有危害也不能去。刚才明显是有什么阻断了许宁安的天赋。”
“并且，”有一人指出，“它似乎还干预了游客的思想，或者其他思维。总之，让本该在快餐区的游客认为正常的在主食区进食。我记得一般被【蜂狂蝶乱】影响的人在解除后只会失去一段记忆，所以如果只是阻断，那游客应该只会感到茫然，估计还会重回快餐区。”
“最重要的一点，”徐姣说，“你们有谁在刚才察觉到它的行动了吗？”
没有。
比他们强太多。
“再试试其他区。”众乘客做下决定。
——
姬余确支起下巴侧过头，思维发散地看向窗外。或许是早知自己死期的缘故，他还有闲情欣赏风景。
主要是，不太想动口。
姬余确低头，目之所及是一团模糊不清、黏腻的糊状物，旁边那一块，是几根粘连在一起的，应该是被染成黑色的草。
最离谱的是那汤，表面浮着的球体物，只差明目张胆的说有毒了。
姬余确：“……”
这一搭配下来居然只有白花花的大米最香。
所以还真不是姬余确不愿去其他区，实在是甜品区遭点更多，有活昆虫乱爬。而快餐区看着正常，但原著炮灰性格胆小怕事，没存在感，肯定不敢去。
最后选择主食区，实乃结合两者的无奈之举。
另外还有一段小情节……
姬余确的思考很快被抛之脑后，他旁边的人又在搭讪了。“哎，你也是来参加庆典的吗？”
姬余确：“是的。”
“我的祖父前几年也来参加庆典了，他回来时特别激动，和我们一家人包括我那些亲戚啊一直夸这里有多么多么好。”游客说：“但遗憾的是他几天后就病逝了，现在我长大了，终于能带着他的遗愿回到这里，可把我高兴坏了。真不知道明天的庆典会是怎么样的。”
姬余确察觉到了一个词，“遗愿？”
似是发现他感兴趣，游客几下塞完剩下的饭，热情地提出邀请：“怕弄丢它，我将它留在房间了，你要去看看吗？”
原来遗愿是一件物品吗？
姬余确看到对方嘴角残留的黑线蠕动几下，肉眼可见的诡异，“……”
姬余确微笑，应声，“好。”
他跟着游客一路上楼，游客被安排在二十楼，是一个相当高的位置，要是从这跳下去一定尸体散架。
进入公寓后他先是注意到左下角的鞋柜，那里大咧咧地敞开着，随风咯吱两下。姬余确随意地望了眼，和里面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猝然对视。
“……”
“出门赶得急，行李还没来得及收拾。屋子有些乱，不好意思哈。”游客像是没察觉到什么，热情地从他身旁穿过。
姬余确顿了顿，神色自若地跟上前。
游客背对着他，已经开始着手拉开包袱的链条，死寂的气氛中只有他忙碌的动静。
“撕拉”的一声，姬余确听到一句咒骂，“不对，不是这个。”
“这个丑东西我怎么会带着。”
游客扔掉那个包袱，零零碎碎的玻璃似的碎片洒落一地，他却不理不会，又抬起另一个背包，伸手进去，掏出了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暗红的血水从手指缝隙处嗒嗒流淌，而游客却若无所觉地扭头，朝他露出一个夸张笑容。
猝不及防之下，姬余确看清那张开的血盆大口里，密密麻麻蠕动的线条。
“就是这个，我祖父称它为，”游客下巴裂开一个巨缝，语气炽热而痴迷，“夜蝶之神！！”
——
“是在这个方向？”
谢黎时低头自语，就像是在和谁交谈。漆黑如墨的双眸穿梭在空无一人，几近天黑的长廊，黄昏的余光微弱。
最终锁定在了中间的一间外表毫无二致的公寓。
他站立门前，手指微动，背后的物件瞬息出现在他手中。
即便是在封印状态下，这把剑依旧散发足以令神鬼颤栗的危险气息，就像不敢触及的极冷寒夜。
无声中，那铁质门板四分五裂，尘土飞扬。
下一刻，他的视线里多出了一抹银白剔透的光影。看清画面，谢黎时抬起眼皮，眸光微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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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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