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暮色渐起,村庄内升起阵阵炊烟。
妇人正在厨房内忙着做晚饭,忽然听到“吱呀”一声——是竹门响起的声音。想着应是外出给人看急病的青年回来了。
头也不回,温柔说道“小风回来啦!稍微再等一下,马上就能吃饭了。”
但是,半天不见来人回答,便感到奇怪,转身向外看去。
只见来人相貌俊雅,着一袭青衫,长袍广袖,气度潇洒,颇有魏晋之风。
虽然面上却满是疲惫,一幅风尘仆仆的模样,但却未使其魅力损失一丝一毫。
一见男子,妇人便不禁悲从心来,美目氤氲着的泪水,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男子见此,便双膝下跪“孩儿不孝,不能功成名就,辜负母亲多年的期望。久居京城还劳母亲日日为孩儿牵挂。”
说罢,便向妇人重重磕下了几个响头。
妇人连忙扶起男人,摇头哽咽道“母亲不怪你,只要你平安就好”
正在母子二人互相安慰之时,云扶风刚好出诊回来,看见这副场景,以为妇人又被人刁难,哭的如此伤心,便大声呵斥。
“什么人?光天化日欺负人,真是好大的胆子”边说边上去打算教训那个男子。
好在妇人及时阻止,化解了一场乌龙。
相互介绍后便继续回去做饭,留两人在院子里尴尬相处。
其实主要是云扶风内心尴尬,便一杯一杯喝起了水,渴望地上出现一个地缝,他好跳下去。
看出青年地窘迫,青衣男子轻笑着便打破沉默。
“在下顾惜朝,比云大夫徒长几岁,倘若云大夫不嫌弃,可以称我为兄长”
“当然不嫌弃,顾姨待我极好,我早已将其当作尊敬的长辈。按理本就该称你一声兄长。更何况小顾哥一表人才,倒是小弟的走运了”云扶风连忙答话道,并表达内心对其的欣赏。
听到此话,男子清雅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岔开话题问起了云扶风的来历。
而云扶风也并未隐瞒,将自己的来历讲明。
并向顾惜朝说起自己的打算,等他这几日将村里生病的老人治愈之后,便要启程去寻亲。
而在思考再三之后,云扶风还是将那日和顾母相遇的场景细细讲给顾惜朝,希望他能解开顾母的心结,莫要再做傻事。
说罢,还是安慰道“小顾哥的事邻里也都向我讲过,大家无一不为你感到可惜。虽然现在看似前途一片渺茫,但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些事未必没有转机。”
顾惜朝先是听到母亲的事,感到惊惧万分。
因为他清楚母亲虽然看起来柔弱,内心却是一个无比强大的人,哪怕是身处绝境之时也从未堕落泥沼,而是坚强自救。
哪怕顾惜朝自小在烟花之地长大,却从未沾染那些恶习,而是习得一身君子秉性,这些都与顾母的教育离不开。
故而他明白,得是多大的打击,才能让母亲作此选择,心中更是悲痛万分。
他看似平静地起身,向云扶风作揖,诚恳道谢“感谢云弟救母亲一命,这更是救了惜朝一命”。
微微颤抖的双手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顾惜朝心里明白,若是母亲真的不在了,他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一步。
他就像一只被狂风卷上青天的纸鸢,而顾母就是那丝细细的长线,将他和大地牵连起来。
一旦细线断开,纸鸢将从此堕入无边黑暗。
云扶风看出顾惜朝内心的不平静,将其扶起,安慰道
“小顾哥莫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好在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一切还有余地”
是的,事情还没有那么糟,顾惜朝这样想着。
之后几日,云扶风照旧每日出去给人诊治身体,等村里生病的人好的差不多,正当他打算辞别之时,顾母将他和顾惜朝两人叫到一起,说是有事要讲。
于是,云扶风暂时讲计划搁浅,听起了顾母的讲话。
两人刚坐下,顾母边为两人倒茶边说。
“这几日,惜朝总旁敲侧击那日落水细节,我想你们两个可能误会了什么”顾母温柔笑看着两个孩子。
“啊?那日顾姨不是想不开吗?”云扶风自知又闹了个误会,顿时面红耳赤。
这副模样惹得顾家母子相视一笑,冲缓了些许尴尬。
“不是,我那日并不是自己想不开轻生跳河”顾母思索良久还是将真相将了出来“那日我是被一个蒙面的男子推下河的,而我大概也知道其中缘由”
随着顾母一字一句的讲述,尘封已久的往事渐渐清晰。
原来顾母原名顾青辞,并不是家中贫穷被卖入烟花之地的普通女子。
她的父亲名叫顾文元,曾经官至户部尚书。
但是在哲宗亲临朝政的第三年,也就是二十七年前,在新旧党争之中,因为顾文元是一个坚定的纯臣哪队都不站,但又身居高位挡了别人的路。
于是新旧党派联合打压,便构陷其贪污和通敌,最终蹊跷死于狱中。
而当时先帝也身体虚弱加之丧子之痛,没来得及仔细追查。
等到先帝想要追究之时,一切早已木已成舟。
当时,顾青辞随母亲回乡探亲,等一切传到杭州时,随之而来的还有顾文远的死讯。
她的母亲听闻,嘱咐女儿好好活下去,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随即便自缢而亡,随亡夫去了。
当时尚且十六岁的顾青辞,便一朝从天堂掉如地狱。
从此变成奴籍,沦落烟花之地,苟且偷生。
但是,这些年,她却从未想过轻生,因为她相信父亲为国为民,清清白白,绝不是那世人所说的十恶不赦之人。
她也从未放弃调查,她极其渴望查出真相以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
说罢,长叹一声,随着她将心中多年的心事说出,仿佛放下了许多沉重负担,整个人显得轻快起来。
她真的太累了,日日夜夜咀嚼着这些痛苦。
顾惜朝听到母亲第一次说起这些往事,也是十分震惊。
连忙追问道“那日母亲为何被人推下水呢?”
顾母便又继续讲起之前的见闻。
一日她在街上看见一群官差押解一个衣着华贵的老妇前往衙门审问。
于是前去旁听,听闻那个老妇不满家中丈夫日复一日的对其拳打脚踢,实在忍无可忍,在其丈夫睡梦之中,一刀将其杀死。
正在众人津津有味听着审问之时,顾母仔细盯着那个老妇却突然发现,那个老妇正是自己母亲的管家娘子。
当年回乡探亲时,她母亲留其在京城打理内宅。
而按照大宋律法,顾家早就被抄家,而家眷也应流放或削为奴籍。
她家的管家娘子怎么还回衣着光鲜地出现在杭州城,还因杀夫被捕。
于是,顾母敏锐地发现这里面的问题。想要入狱探访,却被狱卒要求交一大笔的财物。
于是,顾母无奈又去满芳楼弹琴卖艺,偶遇了初入花楼的云扶风,也意外凑齐探视的钱财。
但是当她前去探监时,却发现管家娘子早已变得疯癫不已,言辞含糊不清。
狱卒说她是被秋后处决的判决给吓疯了,此外便不再过多言语了。
顾母却依然觉得一切都太过蹊跷。
在回家路上一直想着这件事,便一时不查被人推入水中。
“我想应是有人想杀人灭口”顾母淡定总结道。
她并不怕死亡,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因为在她心里真相比生死重要。
顾惜朝明白母亲的品格,也并不打算让母亲放弃寻求真相。
于是便提出自己去查出真相,毕竟他有一身不俗的武功傍身,比母亲多几分安全保障。
而听到这些事情,也让云扶风暂时打消寻亲的想法,提出和顾惜朝一起查明真相,还顾文元顾大人一个清白。
顾惜朝本想以查案危险的缘由劝退斗志勃勃的云扶风,却被云扶风以自己能治好那个管家娘子本领说服。
顾惜朝对其也多了许多好感,毕竟云扶风的所作所为他皆看在眼里。
“——滴,结局改写成功,功德点加100”999的声音及时响起。
“什么结局?”云扶风好奇在心里问道。
“查询成功!根据系统分析显示宿主成功改写了顾青辞身死的结局,功德点突破了三位数”
999激动回答道,并顺便吹了一大波不要钱的彩虹屁。
“怪不得,那日救下顾姨一点功德值都没有,原来是要完全改变结局才有啊”云扶风顿时明白了系统的积分原则。
“是的,宿主的歪打正着让故事一切走向了好结局”999肯定道。
但是想到什么,云扶风不解问道“好像无论在哪个版本故事里,顾惜朝的娘好像都没有什么存在感,为什么她的结局这么重要呢?”
“作为顾惜朝悲剧源头之一的顾母确实没有过多着墨,因为在故事里观众只要知道顾惜朝是个悲剧人物就行了,其他写多了会显得冗余。”999总结道。
“但是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每个人都是真实存在的,每个人都有其存在的意义,改变悲剧的结局不仅仅是故事主角的,还有这一个个真实的人的命运”云扶风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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