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战争
西尔莎
汤米·谢尔比
在汤米与格蕾丝的结婚照上,西尔莎的目光追随着她的兄长。
汤玛斯·谢尔比。
这件事最好从头说起。
人在面临巨大的悲伤时会不自觉地喊妈妈,西尔莎喊的却是哥哥。
每当这时亚瑟会笨手笨脚的抱起西尔莎;但是西尔莎要的不是他。
汤米的名字藏在西尔莎一声声呼唤的背后。
爱尔兰和吉普赛的血脉赐予西尔莎美貌和先天性的疼痛。至今没有医生能够说明她的病因,在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观察西尔莎的发病情况后,他们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开出远超普通份额的止痛药和镇定剂。
在西尔莎刚会说话时,她就会喊痛了;等到西尔莎上了学,她会进一步的描述那种感觉:“……犹如诅咒不肯放过那段历史,犹如流浪不愿宽宥那个民族……”“……成为谢尔比和成为吉普赛人一样悲哀……”
没见过西尔莎发病样子的人全当她在演戏。
但是汤米正在西尔莎的身边。
西尔莎的发丝如被胶水灌注,死死的黏在她因疼痛而惨败的脸上——那是一种比分娩更加残忍的疼痛。维京人有种残酷的刑法,名为血鹰。
没钱的日子里他们在西尔莎的嘴唇上涂抹烈酒,希望睡梦可以带走她的难受。后来在给西尔莎喂完药时,汤米还是习惯性的在她嘴唇上抹点东西。
汤米用手指蘸取蜂蜜。“没事了,西尔莎。”无比温柔的,他说:“以后都将如此甜蜜。”
西尔莎后知后觉,汤米有世间最厉害的、蛊惑人心的本领。
倘若只有这份难熬,倒不如在随便敬畏哪位神明之后早点结束生命。神明们比想象中的更加恶毒——绝大部分时间里,西尔莎和其他同龄女孩别无二致。
闲暇时汤米会带西尔莎去看赛马;出乎意料的,西尔莎非常喜欢这项活动。当被问及原因时,西尔莎不假思索的说:“看见它们就像看见我自己。我们一样永不停歇的奔跑,我们一样不自由。”
听到西尔莎的言论,汤米担心她会卷入麻烦的政党或集会。
“放心吧,汤米,”西尔莎安慰他,“事实上,我不相信现存的任何一种主义。”
汤米早该察觉到的,尤其是在西尔莎永不变更语调的呼喊声中,汤米早该察觉到,西尔莎存在且唯一的信仰,就是她的兄长。
就是汤玛斯·谢尔比。
什么样的爱甘心被归结为血缘?什么样的爱可以驱使人在遍撒痛苦的沙漠里寻找甘露?
西尔莎自豪的站起身,向世人宣布,她有那样的爱。
汤米却使西尔莎坐下。
他只敢在世界熟睡的时候亲吻西尔莎的双唇,他只敢用目光而不是双手勾画西尔莎的轮廓。
汤米和西尔莎陷入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与所有战争一样,发动的原因**且愚蠢。
他们存在差异的爱挑起战争。
起初汤米整夜不回家,然后西尔莎拒绝吃药。
汤米凭借与格蕾丝的婚姻取得阶段性的胜利,西尔莎用和阿尔菲·所罗门的恋爱做反攻。
战争因西尔莎和一个美国商人的离开而告终。参战双方都没有赢,也都无法说是输。
离婚后西尔莎否决了回英国的提议。
在给汤米的信件中,西尔莎写道:“……我已不再病痛……我已忘记你……”
真相到底是怎样的,汤米无从得知。
他只记得那个伯明翰九月的下午,西尔莎涂满蜂蜜的唇贴住他。
那次汤米没有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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