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细密的水珠沿着瘦削孱弱的肩甲款款滑落到尾椎骨,再顺着笔直纤细的双腿淌落于地。时愿闭着眼,热水在肌肤肆流。
那几杯酒不至于让她醉倒,就是头有点疼,她酒量很好,只是她比较容易上脸,还有傻傻的易清南才会觉得她喝醉了。
差不多等身上全打湿的时候,她顺手过去拿香皂,刚碰着,手边多了个塑胶触感。好奇望过去,一瓶全新的沐浴露放在那。
她一愣,眉毛轻挑有些喜色,轻笑出来。
停顿片刻,还是将手从香皂旁移过去,按了一泵出来,动作细腻地抹出些泡泡,栀子的清香染上每寸肌肤,水流潺潺。
水声过大,门外蹲着摆弄手机的易清南一点也没有听见那声浅笑。
到屋时老太太他们已经睡下,她见过各种千奇百怪喝醉的人,比如她自己喝醉了就爱胡说。苏满喝醉了爱脱得没几块布料勾搭人,跳脱衣舞。林一延喝醉了要让秦深背着他爬上三十五层高的楼顶看星星。可像时愿这么乖的还是第一次见。
低着头,静悄悄的不吵不闹,然后突然说要喝奶茶,那么晚了去哪里买??
她快速在楼下洗漱好,上二楼守在门口,怕里面那人洗着洗着摔倒。
期间易爸爸发来消息,打算商量假期安排,她随意回了几句,心思全没在上面。
十分钟了,还不出来??
趴着耳朵仔细听,确实没听见什么大动静,再等五分钟,再不出来她就进去,不对不对,是她就敲门。
想法刚落,水声突然停下,易清南连忙起身跑到沙发那边坐着,过了小会儿,还没动静。
眼神瞟过去,水声再次响起……
好吧,她再次走过去蹲在门口。
时愿一打开门,腿边就蹲着个玩手机的人,屏光悠悠印在易清南脸上,一低一仰的略微吃惊地看着对方。
时愿弯着眼,“你……在干嘛?”
“我…我我…”
“你在玩手机吗?”
“…嗯…啊。”
时愿也蹲下去,双手撑在脸颊上,好奇地望着易清南,“为什么要蹲着?”
肉眼可见易清南慢慢红起来的脸颊,耳边哗哗流水声还在继续 ,她望过去,淋浴头正放在盆里接水。
易清南:“……”
当场社死……
她会不会以为自己是那种门缝里偷看人洗澡的变态,或者是偷拍人洗澡的猥琐男人吧,不不不,猥琐女人。
易清南一言难尽地低下头埋在膝盖上,腿也阵阵发麻,尴尬沉默起身进去把快溢出盆的水流关掉。
回过头时,时愿还在那蹲着,俯身仔细一瞧,发现她眼皮垂了又垂,都快阖上了。
她懊恼地拍了下额头,真是,自己慌什么。
时愿她,喝醉了!!!
过去把快睡着的她摇醒,见她水雾弥漫的眼眸颤动,立马又要合上,脸上有这水汽氤氲过的红润。
怎么说呢,很萌很萌。
这是易清南从没有见过的一面,心随着眼前颤抖的睫毛也像喝醉酒的粉红色云朵,柔然散漫地漂着。
尽管周围没人,她还是强忍着笑意,一脸正色。
易清南带着她回了客房,时愿乖巧坐着,双手规整地放在膝盖上,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她,“你要给我吹头吗?”
接着她歪着头想了想,很正经跟易清南说:“湿着头睡觉会头疼的。”
易清南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拿来吹风机帮她吹头。
呼呼热气在屋里扩散,湿漉漉的发梢缠绕指尖,时愿半低着头任她吹指挥,动作缓慢向左转头,向右偏头,说什么就是什么。
易清南看不见她的表情,感觉她又要睡着了。
跑了一天,这会儿她也感觉很困。
眼神在打旋,手上动作也迟钝许多,迷迷糊糊她听见时愿说了什么。
一下清醒过来,她问:“什么?”
时愿垂着头没理她,易清南看着她把自己的手推开,低着头径直躺在床上,从被子里露出黑乎乎头顶,背对着易清南。
易清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坐到床边想了会儿,问:“怎么了?头还昏?”
“要不要喝水?”
她看着时愿窝在纯白枕头里的脑袋动了动,接着又恢复了平静。
原来喝醉了还有这种反应呀 ,笑着伸手要揉揉那黑乎乎脑袋,可伸道后颈那里,手停顿下来,转道替时愿掖了掖被子。
“睡吧。”
顺手关掉大灯,把床头的台灯调到暖橘色的浅光,起身打算出去。
正欲起身,手立马被抓住,易清南有些困惑地回头看着时愿。
“怎么了?”她问,时愿没睁眼,又把她的手拉过去一点,轻压着枕头边沿上的几缕发丝能感到有热热的呼吸撒来,像有魔力一样,惹得她心跳乱了几分。
窗帘在一旁猛烈的摆动起来,易清南望过去,外面一片漆黑,细细听来,这日的雨终于还是来临,楼下客厅时钟马上指向零点。
静默里,时愿仍闭着眼,说:“头痛。”
易清南笑笑,安抚道:“睡一觉就好了。”
时愿摇头,“……好不了的。”
易清南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逗着她问:“为什么?”
时愿睁开眼,望着她,有些委屈,“你刚刚弄痛我了,疼。”另一只手指了指头皮。
易清南“啊”了声,想起刚刚她似乎是给自己说了什么,原来是这个,愧疚地道歉。
时愿眨了眨眼,摸着额头,“你要吹吹它吗?”
话音刚落下,时愿就后悔了。
她看着易清南,看着她有些犹豫,眉心微皱起来,一脸为难,时愿又接着说:“口渴,想喝水。”
易清南闻声,像回避什么一样走到楼下给时愿倒水。
饮水机电源没开,等了几分钟水才热了起来,进屋时时愿又闭上了眼,她试探地叫了声,回复她的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把水放在床头,坐回床边看着时愿,橘黄的灯光很温暖,柔和地漫在脸上,给时愿度上一层宁静的色彩。
她看着,视线从线条分明下颌移到饱满的额头,眼里有着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温柔,犹犹豫豫还是伸手轻柔了下她的脑袋。
如果没有这几年的空缺,现在她和时愿会是什么样?她们应该会有很平凡的幸福,日常斗嘴,日常说笑,无论以各种身份陪在对方身边都好。
可是……
易清南闭上眼,过了几秒后再睁开,整个人失落下去。
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久久才低着声开口:“……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什么事我不能知道的吗?”
沉默了会儿,声音再低了几度,几乎让人听不见。
“……时愿”
“为什么老让人这么难受……”
雨声更大,无情打湿了白日遮光的窗帘,易清南走过去关好窗,再退出房间,轻轻关门。
门合上那瞬间,时愿睁眼,关掉台灯,再缩进被窝里,紧紧裹住自己。
透明色玻璃窗接连被雨水刷打流冲,水珠速速汇聚落下,白色枕头承载着重量深深凹陷,偏右一角颜色深了一片……
易清南好奇问:“阿愿,你还有哪面是我没见过的?”
时愿没说话,眼神微妙盯了眼床单,拽起易清南的手往走过去……
十分钟后。
时愿噙着笑,“这一面满意吗?”
易清南红着眼,哑着声音说不出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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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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