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敢?”他见她迟迟未动,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带着几分了然的讥诮,“区区一柄刀,又有何惧?”
崔明禾深吸一口气,忽而也笑了。她笑自己方才那一瞬间的犹豫。死则死矣,又有何惧?她崔明禾活了十七年,金尊玉贵,恣意妄为,从未向谁低过头。如今便是死,也断不能在他面前露了怯。
“陛下说的是。”
她五指收拢,稳稳握住了冰冷的刀鞘。
入手极沉,压得人手腕一坠。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跳在这一刻的骤停,而后又狂乱地鼓噪起来。“锵”地一声,锋刃缓缓抽出寸许,森然寒光一闪,映亮一张苍白却依旧倔强的脸,映亮她眼底铺就的凛凛霜色。
殿内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很好,崔明禾。她对自己说。不就是一死么?总好过日后被他千般折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今他既给了体面,她接着便是。
刃尖出鞘,寒芒一闪。
锋锐逼压面门,杀气砭骨。原来死到临头竟是这般滋味。没有恐惧,没有不甘,只余一片荒唐的虚无。
她甚至还有闲心想,这刀瞧着倒是比想象中更锋利,想来不会有多痛苦。
去便去罢!
利刃将将触及咽喉,她深吸气,颤抖着握得更紧,闭眼,咬牙。电光石火之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精准无误劈扣住在她腕骨上,下一瞬,“惊鸿”便易了手。她怔然睁眼。
“呵。崔大姑娘这般急着与朕两清,倒叫朕有些过意不去。”
上方一声短促低笑压下来。
“朕不过一时兴起,试试此刃锋芒。崔大姑娘倒当真是……急不可耐了?”
心头方才那股悍然赴死的孤勇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搅,登时散了个干净。
她被耍了。
“朕只是想看看,昔日那个在太学里呼风唤雨、不可一世的崔大姑娘,在生死面前,是否还能如今日这般,牙尖嘴利,临危不惧。”
“看来,是朕高估你了。”他轻描淡写地给出结论,施施然直起身,将刀随意掷到案上。
血气自先前被碾痛的下颚涌上脸颊,再到耳根,她恨恨盯住那人漠然侧脸。
刀锋戏命,不过是他闲极无聊耍弄人的把戏。
恰在此时,萧承懿踱至窗边,慢悠悠执起了案几上那盏凉透的茶。茶盏送到了唇边,却并不饮。澄碧茶汤映着殿内煌煌灯火和他辨不清神色的脸,只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壁上缠枝纹,目光幽深。
“这长信宫的茶,温了又冷,倒是没怎么变。只是人,却不似从前那般有趣了。”
茶盏搁在几上,发出一声轻响。震得人心尖一跳。
“朕还记得,当年在太学,你常躲去观澜阁阁楼看话本子。尤其偏好那些‘始乱终弃、薄情寡义’的戏码。最是情浓处转头空,人间至痛至恨不过如此。你说对是不对?”
崔明禾闷声不答。
“崔大姑娘说说,若是将你我二人的故事也编成一出戏,该取个什么名儿才好?”
他踱回几步,侧首轻声问她意见,嘴角甚至牵起两分兴味。
“是叫‘贵女末路’,还是叫‘君心难测’?”
“罢了,俗了,都缺了精髓。”
自问自答,又摇头。
“朕替你拟了一题。”
萧承懿俯身,唇峰距她耳廓不过毫厘,鼻息烫着她冰凉的耳垂,似笑非笑,一字一顿,如惊雷炸响:“不如,就叫‘债、主、临、门’。”
烛泪恰在此时“啪嗒”一声坠进烛台,扯出长长一道暗影。裹着帝王沉沉一声笑。在长信宫的殿宇内低徊不去。
宣传一下预收[加油]专栏里《暴君她又崩人设了》
清澈懵懂且历史苦手大学生穿成古代小官家的透明庶女,原本摩拳擦掌想搞点事业,却惊恐地发现当朝皇帝贺兰臻是个热衷抄家诛人九族的大暴君,而且专杀她这种“天外来的妖孽”。
李云袖:……苟住,我能活。
结果没苟多久,右相谋反牵连九族,她一夜之间沦落浣衣局成为人下人。
李云袖:……成,好歹命还在。
直到某天清晨,她的人生突然开启地狱级难度:
被迫和暴君贺兰臻绑定灵魂互换体验卡。
从此每月雷打不动的“我是我,他还是我”奇妙日,她不得不在龙椅上艰难装暴君:批奏折好难,上朝像答辩,不会说文言文怎么办。
他被迫在殿下当侍女:端茶递水忍气捏肩,还要防着自己身体被摸鱼仔搞垮。
起初只是24小时体验卡,后来却逐渐延长时间——三天、五天、半个月……
某天,她突然灵光一现:
贺兰臻……这名字怎么有点熟?
——我去!这不是野史留下敷衍一笔的某朝那亡了国的倒霉文艺逼皇帝吗?!
哥,你是不是还有个异父异母的兄弟叫李煜??
*
暴君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要和一个女人共用两种人生。
她聒噪、跳脱、贪吃还怕死,却偏偏是他唯一杀不了的人。
当交换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在她眼里看见了从未见过的山河,
而她在他的身体里,竟替他扛起了那曾差点压垮他的天下。
*
“贺兰臻,你说下次互换会不会是一辈子啊?”
“那朕便用你的身子吃香喝辣游山玩水,让你替我打一辈子工。”
“……我现在弑君还来得及吗?”
“诛十族警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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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旧仇新狗皇帝踏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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