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异能

叶离欢在他五岁的那一年,发现自己拥有一项古怪的能力。也是那一年,他被检测为废灵根,从此和父母渐行渐远。

五岁的那年,他捡到了一只小狐狸。小狐狸不是普通的狐狸,而是一只狐妖。但在五岁的叶离欢眼中,它就是一只普通的小狐狸。

小狐狸受了伤,被人射中了右腿,仓皇逃生,狼狈不堪。叶离欢把它带回了家,将它藏在床底下。母亲不喜欢带毛的小动物,千万不能让她发现。

他按照医书上的方法,将小狐狸腿上的箭取了下来,给它清理伤口,又是上药又是绑绷带。小狐狸身受重伤,性命堪忧,奄奄一息。他不希望小狐狸就此死去,于是趁父母不在家的时候,从母亲的储物袋中偷走了一颗灵丹,喂给了小狐狸。

小狐狸吃了灵丹之后,总算有了一点精神,叶离欢感到十分开心。

从此他开始了偷偷养狐狸的日子。每次吃饭的时候,他总会不动声色地藏起一些食物,事后再回到房间喂给小狐狸吃。

叶离欢向来是个听话的孩子,很少忤逆父母,像这样欺瞒父母的行径会让他有心理上的负罪感,很有压力。但是为了能将小狐狸留在身边,他仍是选择这样做。

小狐狸是他这么大以来,唯一的玩伴。

叶离欢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同样的年纪,其他孩子还在上房揭瓦、调皮捣蛋的时候,他已经会每天雷打不动地开始学习和修炼了,不贪玩、不淘气,从不需要别人操心。

即便如此,他仍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父母对他的资质不满意,其他孩子觉得他性情古怪。大家对他的评价也大多是资质奇差、废灵根、沉默寡言、冷漠孤僻、不好相处之类的形容词。

他虽然知道这点,但却不知道该如何改变。

叶离欢好像天生就不知道该如何讨人欢心。

他时常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父母对他没有期待,也没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他感到十分孤独。不过好在现在他有小狐狸了,他给小狐狸取名“小红”,因为它的毛是红色的。

小红他和一样,也是一只孤独的狐狸。被猎人伤了,也不见它的亲人朋友来寻它。

“你也没有朋友吗,小红?”叶离欢抱起小狐狸,将脑袋埋在它油光水亮的狐狸毛上蹭了蹭。

“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他原以为,以后也能和小红一直这样相依为命地过下去。直到某一天,他在给小红喂食的时候,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是个十分血腥的画面。

小红被人剥皮剖心,躺在一片血泊当中,没了气息。

叶离欢被这样怵目惊心的画面吓得一抖,手中的食物掉了下来。小红也被他吓到了,身体瑟缩了一下,不过很快它又探出头来,舔了舔他的手心,想要安抚他。

叶离欢看着眼前生龙活虎的小狐狸,不明白刚刚自己眼前为什么会闪过那么一副画面。难道是错觉?他只能这样想,只是心底却隐约有了一丝不安。

自那之后,叶离欢常常惴惴不安,生怕小狐狸会出什么意外,因此他常常修炼修到半途就忍不住回房看看小狐狸。看到小狐狸平安无事,他才放下心来。也因为这样,母亲以为他怠惰了,为此还责骂了他,说他天赋不够,还不懂得用功。

叶离欢虽觉得委屈,但还是接受了批评。他只能按捺住对小狐狸的担忧,静下心来修炼。

直到那一天,他修炼完后回到房中,却不见小红的踪影。以往他每次回来的时候,小红都会在他开门的时候出来迎接他,摇头摆尾地跳进他的怀里,舔舔他的手心或者脸颊,表示对他的亲昵。

今天却没半点动静。

叶离欢忽然脑袋一痛,眼前又闪过那个画面。小红死亡的画面。

“小红!”叶离欢惨叫一声,开始四处寻找小红的踪影。他将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小红。于是他开始朝外找去。

小红是不是在房间关久了,觉得无聊了,自己跑出去玩了?对,一定是这样,小红只是跑出去玩了,一定没事的。

“离欢,你在做什么?”母亲看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语气冰冷地质问道。

看见母亲,叶离欢像找到了救星一般,他朝母亲的怀中跑去。这时候的他,尚还保留着孩童的天真,虽察觉母亲近来对他越发冷淡,他虽然失落,但没往深处想,还以为母亲只是心情不好。

“母亲,你有没有见到一只红毛小狐狸?它之前在我的房间里,现在不知道跑哪去了。”五岁的叶离欢抓着母亲的裙摆,他个子只到母亲的腰部,抬起头来看母亲。

母亲将他从自己的身前推开,那张美丽的脸上现出一丝蔑笑:“你说那只小狐狸啊,被我扔了。我说你近来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修炼也不好好修炼,原来是被那只狐妖耽误的。既如此,我就帮你解决了它,免得它影响你修炼。”

叶离欢脸色一白,往后退了一步,他不敢置信地望向母亲,颤抖着道:“是您将它赶了出去?”

母亲有些冷淡地看着他,挑眉道:“没错。叶离欢,我一直以为你是乖孩子,没想到你竟然也学会了欺骗父母。我储物袋里的那颗灵丹,是你偷去的吧。”

叶离欢有了一丝心虚,他不敢看母亲的眼睛,支吾着道:“那时候小红身受重伤,我看它快死了,所以……”

“所以你学会了偷东西?”

“我……我……对不起,我错了,但是我并不后悔。”

母亲倒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道:“哦?”

叶离欢眼神坚定地道:“如果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救小红,所以我不后悔。”

母亲没说什么,只是冷笑了一声。

叶离欢重新走上前去,抓着母亲的裙摆道:“母亲,您将小红扔哪去了?我要去找它。”

母亲又将他推远了一些,冷声道:“不准去!回去修炼!不过一只低贱的狐妖罢了,何至于让你如此上心,玩物丧志!”

“我……不要!小红是我的朋友,我一定要找到它。”叶离欢从母亲身前跑了出去,这还是他第一次顶撞母亲。

叶离欢一边跑下山一边大喊着小红的名字,他心里十分焦急,小红死去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在他脑海中回放,恐惧的阴影在他心口上方笼罩。

“小红!你在什么地方?快出来啊!”叶离欢很少哭,但此刻他却控制不住地流出了眼泪。

“我来找你了,你快点出来啊呜呜……”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委屈,最后竟放声大哭起来。

等他哭够了,自己擦干眼泪,继续寻找小红的踪迹。

叶离欢找了一天一夜,也没找到小狐狸。他又累又饿,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地走不动路了。偏偏这个时候天公不作美,下起大雨来,豆大的雨滴打在叶离欢身上,打得人生疼,脚下的土壤变得泥泞。叶离欢一整天没睡了,整个人昏昏沉沉,忽然脚下一滑,他从山崖边滚了下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模模糊糊听到耳边传来了陌生人的声音:“今日真是老天保佑,让我遇上了百年狐妖,还是一只红狐,那身皮毛可漂亮了,定能卖不少钱。”

另有一人道:“狐妖的妖丹也很值钱啊,你今天运气真好,我怎么就没遇上这等妖兽呢。”

“哈哈哈,说不定下次就遇上了呢。”

叶离欢睁开眼睛,两眼无神,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有人看到他醒了,提醒同伴道:“呶,那小孩醒过来了。”

刚刚那个提起狐妖的人走了过来,弯腰看他,一脸关切地道:“小孩,你怎么一个人在山里乱转,还晕倒了?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要不是遇上了我们几个,你说不定就被山里的妖兽生吃了,这山里可到处都是吃人的妖兽。你父母呢?他们怎么不管你?”

叶离欢看着这人的眼睛,他眼里的关怀是真的,但是他谈起狐妖生死时的残忍也是真的。叶离欢突然感到一阵恶心,他拍开那人朝他伸过来的手,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那几人一脸错愕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明白这是怎么了,真是个奇怪的孩子。罢了,反正也和他们没关系,他们没将他一个人留在山里已经很有良心了。

叶离欢在路边发现了小红的尸体。它一身漂亮的皮毛已经被人剥走了,心口开了一个洞,里面的妖丹也被人剖走了,光秃秃的肉身躺在一片血泊之中。

他无声地抱起小红的尸体,徒手给它挖了一个洞,挖得满手是血,将它小心翼翼地掩埋起来。

他摘了路边的一朵小白花,放到它的坟墓上。

小红,愿你下辈子当个天赋异禀的修仙者,站在众人无法匹敌的高度,这样谁都不敢欺负你,谁都不能伤害你。若有缘……若有缘,还是不要再见了,他只是个会给身边人带来苦难和灾厄的不祥之人而已,愿你我下辈子不再相遇。

叶离欢埋葬了小红之后,浑浑噩噩地起身,他现在该往哪里去?该回家吗?可是那个家……再也没有人等他回去了。

这时,他的眼角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裙摆。

是母亲。

母亲打着一把油纸伞,站在他身后,淡淡开口道:“你找到你的小狐狸了?结果怎么样?”

叶离欢的声音也充满冰冷:“你早知道这个结果了?”

“我不知道,但是也不意外。一只无力自保的小狐狸,最后的下场也就只能如此了。叶离欢,你和它一样,都是这般地弱小,如果不变得强大的话,迟早有一天也会和它同样的下场。”她忽然靠近他,捏起他的下巴,眼里一片凉薄:“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是很残酷的,弱者永远只有被剥削的份,只有强者才能守护自己的一切。这是我对你的忠告,你要牢记在心,这话我不会再对你说第二遍。”

自那之后,叶离欢再也闭口不谈小红,只是他在修炼一途上更加刻苦了,像是在拼命一般。

而他也终于明白,他之前看到小狐狸的死状不是错觉,而是他独有的一项能力。只是这项能力并不是可控的,时灵时不灵。只是偶尔会在某个不经意间,看见某个人的时候脑海中会突然闪过那人的死状。

就在一周前,他看到了周岩和程彦的死亡画面。出于好心,他提醒了两人一下,没想到这不仅没能改变两人的命运,反而被周淇他们误解。

不过他并没有辩解。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这项能力,究竟是一项预知能力,还是一个诅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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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异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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