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昭玉以前的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林昭玉失踪了好几年,他家的事情闹得太大了,涉及各个地方的利益也过于多了。这个世界上不缺有钱人,也不缺天才。
想翻案太难了,也没人愿意在这上面浪费时间,那样得罪的人会更多。
现在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属于他,连这个名字都是签字的时候取的艺名。
直到拿出身份证买票的时候,林昭玉才回过神,他看着上面陌生的名字,把车票收入口袋中。和售票员道了声谢,他拎着一个行李箱走上了一边的楼梯。
过长的头发随意搭在脸上,如同锐利箭簇的脸比他的年龄还更成熟,没了从前过多的意气,沉淀在身上的是如同枯槁草木的味道。
唯一还有相同点的,或许就是他仅存的一点属于他自己的随性。
进了车厢他伸手把行李箱放到了上面,手袖被挽到小臂处,白色的衬衫扎在裤子里,随着动作被扯动,贴在身体上印出来淡淡的颜色。
刚签合同的时候,林昭玉压根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年轻的时候他还天真地以为,这和之前一样只是让他当个服务员。
五年,磨干净了他身上的锐气,和苦苦挣扎寻求着的憧憬,硬生生把他磨成了一堆随风飘散的灰尘。或许最开始的十八年才是一场梦,而他一直都是现在的这种人。
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这潭泥泞的沼泽。
林昭玉烟瘾犯了,他摩挲着手指,烦躁地摸着脖子上的纹身,薅了把头发。
最开始的林昭玉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执拗的劲,父母车祸双亡,家族产业被缴。他偏不信邪,总是不相信这一切,总是怀疑着所有,他一直都想着把那些承载了父母心血的东西拿回来。
后来他发现他太天真,也太蠢了。
什么狗屁道理,他压根做不了任何事,他孤注一掷把身上最后的一点固执放在上面,却溅不起一丁点水花。
渐渐的,他明白了,或许他和那些人之间跨越了一条巨大的鸿沟。
他看不清楚对岸的人是什么妖魔鬼怪,对面的人却把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到最后流落街头的时候还是曾经的朋友帮了他一次,让他能苟延残喘地活下去。他想死吗?当然不想,他想活着。
这一纸合约,林昭玉不知道到底是救了他还是把他带到更深的沟。
污浊的让人难以逃离的烂泥滩吞噬着他。
林昭玉最开始进会所的时候才十八,刚结束了高考拿到了优异的成绩,无论是脸还是气质都青涩的要命。对未来抱有的一丝幻想和他从天之骄子摔进泥潭的模样,都成为了最美味的调和剂。
一开始只是普通端盘子倒酒,没过几天便有人对他动手动脚,他年起气盛,也不算是什么能忍受侮辱的人,他立马就暴起和人打了一架。
身上见了血,身上也是淤青,骨头也不知道折了几根。
他像一批被围困在狩猎群的孤狼,身上全是伤痕,脸色阴沉满是怒火。
事情闹得太大,林昭玉不服输打得凶,那个人也不是吃素的,一堆保镖把林昭玉围在中间毒打,最后这个会所真正的主人出面调解,才把林昭玉保了下来。
他的身上很痛,痛到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别人都说这个傅闫从来不会管这么多会所的事,那天这个人却暴怒了,发了很大的一阵火,他把身上多处骨折淤青血痕的林昭玉丢到医院里。
他养了几个月又被带了回去,身上的疤痕还在长新的血肉,发着痒带着疼。刚开始他是被锁在一个房间里,他像是一直没被驯化的野狼,自从那天他意识到被骗了之后就没有给过任何人一个好脸色。
发怒的傅闫就喜欢他苦苦挣扎的模样。
那个人像是要把他身上最后的一点顽固全都打碎给他看一样,在他身上做任何抹杀他的实验。
这很成功。
傅闫杀了曾经的他,成就了现在的林昭玉。
或许是很的有人爱上过他,还询问他的真名。
林昭玉回答不了,或许他早就死了,死在了那个潮湿泥泞嘈杂的雨夜。
……
列车过了很久都还没有到站,他从大城市跑到十八线开外的地方。车窗外繁华的高楼大厦,绚丽的霓虹灯光,都变成了旷野和山川。
车轮和轨道碰撞的声音时不时响起,微微晃动的车厢里带着各种味道。
他的位置不大,对于他这个身形高大的大男人来说甚至还有点束手束脚的。
等到到站时,他把行李箱放下来,可是车厢空间有限,一下车便是人挤人。
林昭玉皱眉手撑在座位的靠背上方,坐了太久他的半边身体不太受控制,在车厢的微微晃动和路过人的摩肩擦踵间,他控制不住向旁边撞了过去。
随即便听到了闷哼一声。
林昭玉便知道自己撞到人了,想回头道歉。那个人稳稳当当扶住他,声音近在耳畔。
“没事吧?”
林昭玉抱歉着询问到:“你没事吧?”
两个人的声音交叠在一起。
滑稽诙谐的一瞬,林昭玉突然轻笑一声。两个人对视在一起,林昭玉又错开眼睛,他站稳了把箱子拉着下了车。
宽阔的台面偶尔有清爽的风吹过,灌进衣服里呼呼作响。
林昭玉看着远处,风从随手打理的头发中穿过。
出了站林昭玉才点起了烟,模糊了深黑的瞳孔,橘红微微亮起。他靠在边上,行李箱靠在脚边,修长的身体,有力却不张扬的肌肉,深邃的眼睛。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林昭玉看向那边,衔在唇间的香烟橘红的火光闪了闪,灰白色的烟灰被吹散。
“找我?”林昭玉看着跑到他面前的人,问了句。
跑过来的男人就是刚刚扶住了林昭玉的人,他喘着粗气满头汗。
男人露出了一个笑脸,他有些不好意思伸出手地说到:“认识一下吧?我叫楚逍。”
林昭玉把烟摁在旁边的铁杆上,把灭了的烟头丢进了垃圾桶。
他没伸手,上下扫视了一番楚逍,便拉着行李箱往另一边走。
“林昭玉。”
他回到。
带着烟草味的沙哑的声音像是浸了浓烈的浊酒,被风声稀释过后却如同陈酿般迷人。
有人想和昭哥搞纯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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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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