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取下长明剑者——”
秦微末握紧手中长明剑，光芒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放眼天下，恐怕只有一人。”
刹时间，一张脸猛然贴近她，其人散发，瞳孔深邃。
秦微末下意识倒吸一口气，退后一步凝眉戒备。
“花倩。”
一枚枚夜明珠接连亮起，秦微末这才看清了来者。
花倩吹了声哨，后撤一丈：“真是吓死人了，没想到斩魔君也会起死回生之术，早知道当初在万德城就对斩魔君客气点不是？”
她话音才落，秦微末身影已消散原地，顷刻间两人拉得极近，长明剑落，金属摩擦声划破寂静，火花迸溅。
秦微末被长鞭弹开，硬往后推去几步作缓冲。
“好身法，果真是第一剑尊，”花倩感叹道，“只可惜修为没能继承，身法再好，眼下看来也不过元婴。”
她紧了紧发麻的虎口，心想对策时，下一步动作却被喝住。
“秦微末！”
秦微末脸上未显，心底却愕然。
抬头便看见一女人身着素色长衣，衣物款式繁复，轻轻一动便随风飘起，此刻顺梯而下。
“佟……副宗主。”秦微末险些在心里喊顺口，直接将人的名字给叫了出来。
佟木栖蹩眉：“你怎么活的？”
秦微末睁着一只黑眸，并未回话。
“罢了，看你那模样就知道又与那个孽障脱不了干系，”佟木栖瞧了一眼在旁看戏的花倩，冷声道，“那孽障倒是做了件好事，现在没你还真有些棘手。”
秦微末不想与她虚与委蛇，答：“你想肃清修真界。”
“这说得也太严重了，不过是稍微打理一下修真界的秩序，”花倩轻笑，插嘴道，“佟副掌门也是看在最近几年正魔两边都群龙无首，怕时日一拖便会生出事端，这才出此策略。”
“正是，这位虽是魔修，但并非你我敌人，”佟木栖道，“花道友也是为了魔道一边的安危而来。”
看来这两人是设了陷阱等着自己跳啊。
秦微末的视线淡淡地在两人间晃悠一圈，不予置评。
“要你做的也不多，毕竟天下只有你一个阳灵根修士，在必要时出借些灵力便无事了。”花倩接。
她闻言，一针见血道：“灵力，还是灵根？”
佟木栖不语。
看来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秦微末之前不想掉马的原因就在这。
阳灵根作为天下独有的灵根，不仅对魔有奇效还自带天道亲和力buff，在修真界简直就是香饽饽一个。
上周目是佟木栖还留着她有用，待她被众人发现是阳灵根时已经成长得足够强大。
而现在她还是个元婴期，在各路人精面前就显得有些力不足。
系统，这下合你意。
秦微末顿感无奈。
【……宿主你稍安勿躁，系统正在查询剧情错误点。】
也许你再拖几分钟我们就系统空间见了。
秦微末手中的长明剑在不断嗡鸣。
【宿主，要不试试那一招？】
系统显然是吃激将法这一套，与秦微末嘀咕了一阵，赶紧给出了方案。
这，能行吗？
秦微末见眼下确实也没有更加合适的办法，不得已才点了头。
她手腕微动，将长明剑入鞘。
此行为明显是出乎常理，就连佟木栖也不由挑眉。
秦微末瞥过二人，随意将长明剑抛掷在地，道：“佟副宗主用心良苦，天地可鉴。”
佟木栖很明显地眼神晃动，半晌答：“你……什么时候会说这种话了？”
她现在可是没有了系统束缚的秦微末，她哪还管给不给人面子这件事。
秦微末神色不变，黑眸稍眯。
“副宗主说过，人总是会变的。”
最后一音落下，长明剑自发迸溅出数道金光。
佟木栖似想到什么，大喊一声糟糕，瞬息间花倩已逆光飞跃而出。
秦微末侧身躲过，心念微动化身玄虎，转眼阴鱼自长明剑剑佩游出，缓慢升空。
这时阴鱼还闭着双目，通体漆黑。
秦微末焦急地望向阴鱼。
自古阴阳两鱼相生相伴，阳鱼未醒，阴鱼自然也处于沉睡。
她要是想重回双生崖底，就必须以同心玉为媒介。
快啊，快连上！
她一边躲着花倩的攻击，一边注意佟木栖的动作。
看来对方已经注意到阴鱼，并且有将阴鱼毁掉的打算。
秦微末不能给她机会。
她硬生生吃了花倩一鞭，兴许是灵根得活取，她并未下重手，秦微末只是咳了一口血，但行动尚可。
她飞扑到阴鱼前，叼起长明剑挡住佟木栖的攻击。
巨大的灵压顺着佟木栖的本命剑一同压来，秦微末不得屈身，银灰的眸子已经眯成一条线。
楚江篱的灵识一直都在，只不过是接近崖底时被长明剑和苏冉所加的阵法压制。
现在长明剑被她移动，楚江篱应该能重新苏醒。
秦微末不支的最后一刻，阴鱼骤然睁眼，波荡起一圈浩荡的灵力。
她亮了眸子，顺势抽出长明剑，失去灵力供应的长明剑瞬间黯淡。
旋即玄虎爪下黑影似乎有了实体，一窜而上将她包裹，下一秒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
秦微末一跃又回到幽都山，顺阴鱼沿溪而下，再穿过一道迷雾。
跌撞间，她被一个柔软的身躯托起。
“楚江篱！”秦微末不由唤出声。
楚江篱的眸中漾开一笑。
秦微末这才确定了自己又回到了双生崖底。
这样大型的传送阵要再次使用得冷却许久，看来佟木栖等人是追不上来了。
“我还以为你会把这个忘了。”楚江篱的指尖勾着吊有同心玉阳面的挂绳。
“怎么可能，”秦微末半阖双眸，本抬腿欲走，先抬手弹了楚江篱一脑瓜，“我来破阵。”
“秦微末，你……当真要破阵？”
楚江篱捂着额头，也不恼，只是静静地看着秦微末。
“你想救苏冉，我很早就知道了，”楚江篱平静道，“可是破阵会连我的本体也一齐放出来。”
“我本身就计划如此。”
秦微末已经着手破解阵纹，只是这样大的阵，多少需要一些时间。
“秦微末，你此话当真？”
“我什么时候与你说过谎话。”
她用沉睡的长明剑划去一道阵纹，只闻大阵轰然响动一声，虽未更多动静，楚江篱却切实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束缚少了零星。
空气沉寂半晌，秦微末开口道：“你还在恨我吗？”
“也许。”
听到楚江篱的回答，秦微末的眸中还是忍不住闪过一丝失落，但她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
“我搞不懂，你究竟是真的在乎我，还是为了自己才装作在乎我，”楚江篱揉了揉接近半透明的双手，“若你在幻境中一切皆为你内心所想，可为何当初不如此，事到如今才说这些话，你觉得有用吗？”
“当初……”
秦微末听见天边惊雷闷响，又将话咽了回去，到头来依旧是那三字：
“对不起。”
“你已经没有需要说对不起的地方了。”楚江篱道。
秦微末的话梗在喉间，又解开一道阵纹，良久后才回：“等事情结束，就都照你说的去做吧。”
楚江篱愣了一下，歪头看她：“当真？”
“当真。”
楚江篱静静趴在秦微末的肩头看她破阵，棕红的眸子像身为辉月时那般明亮，可又不如那时纯粹。
“……江篱刚刚细想了会，之后待在冥界也不错，至少民风淳朴，还没鬼恼人。”
秦微末立马驳回：“阳魂不能一直停留在冥界。”
“欸——”楚江篱闻言拖长了声音，“说好的都照江篱所说的去做，星星又骗我。”
“没有，”秦微末答，“除了这个。”
“也就是说其他的都行？”
“那也……”秦微末迟疑，顿感不妙。
只见红衣女子一脸笑意在素衣女子耳畔嘀咕了半晌，素衣女子虽神色未动，红晕却是从脸颊一直绵延到耳尖。
这些！都是些什么话！
秦微末真的很想扒开楚江篱的脑袋看看她究竟是从哪学来的这些东西。
罪魁祸首却是环着她脖颈傻笑着，仿佛方才说出虎狼之词的另有其人。
秦微末长叹一口气。
今天也是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做出正确选择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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