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秋时想了想道:“要不……要不我给你带一周的早饭吧,就当补偿了。”虽然是说没事,但不能真什么都不做。
何柠说:“没关系,早上时间比较紧张。”
常秋时摆了摆手:“没关系,你把你每天想吃的提前发给我吧,哦对咱俩还没有联系方式。”
“那…加个微信?”
“好,你等着我找张纸记一下。”
“不用那么麻烦,”何柠边说边轻车熟路从书包里拿出手机“你说,我加你。”
“你还真是……顶风作案啊。”既然如此,常秋时也不藏着掖着,她往角落一靠,从校服口袋里直接掏了出来。
“……”静默一秒,两人都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通过以后常秋时在何柠前面慢慢下着楼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这时候学校里也几乎快没人了。昏黄的路灯把影子拉的很长。
“你也不怕魏珺查着。”魏峻是级部主任,虽然有些古板,但人还是不错的。
“那就当戒网瘾了。”何柠感觉自己的心跳莫名有些快。
级部有20个班,分了12个大文班和八个大理班。理科班里又分出了两个A班。何柠在大理A班五班,常秋时在大理B班七班。常秋时平时的成绩基本位于前三,全靠分班考试一手操作把自己送到了B班,因此她的母亲秦女士劈头盖脸骂了她一顿。
眼看要到校门口了,常秋时轻轻“哎”了一声,让何柠等一下。何柠站在原地,看着她向实验楼前摆的一堆不知道有没有用的桌子那走。
常秋时从书包里拿出来块小饼干放在了一个桌子下,她说:“这有只猫,高二开学后我经常放学能看见它。”
何柠点了点头,不知道耳朵为什么有点发红,九月的天,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怎么。
“一会大概就出来吃了。”常秋时拍了拍手里的饼干屑。
两人并肩出了校门,常秋时环顾了一圈,问他:“你怎么走啊。”
“我骑自行车。”
“那……这……还是我送你吧。都一栋楼的,也别客气了。”
常秋时没再犹豫,拿着电动车钥匙开始找车,留给何柠一个潇洒的背影。
这时候校门口等待的大部分是高三的家长,路上也没碰见到什么熟人。等待红绿灯的时候,常秋时觉得氛围有点尴尬:“你是高中才搬过来的吗?”
“嗯。”氛围好像又陷入了死寂。
其实也就十五分钟,算上买了贴膏药的时间。常秋时载着他就到楼下了。
常秋时把电动车停好后问:“你几楼啊。”
楼前的照明灯散发出橙黄色的光,柔和地落在常秋时的脸上。吹了一路风,她的鼻尖红红的,脸颊也是,笑起来卧蚕很明显。
何柠怔了一下,好像被上了发条一样心咚咚直跳,他随即反应过来:“八楼。”
“啊,我六楼。”
常秋时抬头看了眼,整栋楼没几家灯是关的,除了她家里,哦对还有何柠家。
“哎,你家人睡挺早啊。”
何柠轻轻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常秋时揉了揉风吹的发酸的眼眶。
常秋时进屋后摸着黑脱鞋,猝不及防碰倒了桌上的水杯,玻璃的又不经摔,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常秋时顿时浑身一颤,吓了一跳,抿紧了嘴唇。
她有个两个月大的弟弟,很磨人,很难哄,睡眠还浅。
果不其然,里屋响起了急促而尖锐的哭声,听得常秋时喘不过气来。常秋时手触碰上灯的开关,犹豫了两秒,打开了灯。突然的亮刺得她眼睛不舒服,常秋时微微闭了闭眼,然后转身去拿东西收拾这一地狼藉。
玻璃碎片在地上划出几声响。常秋时嘴唇抿得更紧了。她小心翼翼的把这些碎片扫起来倒掉,生怕再发出什么声响。
等她差不多收拾完,里屋的门打开了。
秦琅华一脸不悦地走了出来,眉毛拧在一起,额头上几条细细的皱纹都盛着怒气。
她今年三十七了,岁月的痕迹好像在她身上显得更明显。
在常秋时的印象里,秦琅华那两条拧在一起的眉毛就没舒展开过。说话也是带着命令的口吻,在学校里严肃的老师,在家里也是。
秦琅华压低了声音,但声音里的不悦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你怎么回事,回来弄什么动静,不知道你弟弟睡眠浅吗。我在外面工作一天,回来还得看他,别人多辛苦你知不知道!”
常秋时看着面前陌生而熟悉的母亲,沉默了两秒,客厅里时钟走过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她也是弟弟的母亲,不是自己一个人的。
“你弟弟多难照顾你不清楚吗,你这么大了不能懂点事儿吗,也给我省省心。”
“你弟弟”三个字像针扎一样刺激着常秋时的神经。
常秋时盯着秦琅华拧在一起的两条眉毛,继而冷冰冰道:“又不是我让你生的。”
秦琅华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气道:“你这说的什么话!”
常秋时音调很平:“我说养不了就别养,他难照顾是我强加给你的吗?!”
常秋时继续说:“别把气撒在别人身上。”
秦琅华怒道:“为了你,我们在这买了学区房,为了你,我特意向上申请调动的工作,你这是什么态度。”
为了她,什么都是为了她。把束缚和掌控冠上爱的名义。
常秋时道:“你做这些问过我的意思吗,什么为了我,你就是把你的想法硬按在别人身上,不允许别人反驳反抗!”
说完她不顾秦琅华什么反应,转身回了房间。关门时,手在手柄上顿了顿,还是轻轻关上了。
常秋时靠在门板上,抹了把脸。父亲和母亲都是高中老师,掌控欲很强,恨不得一分一秒都安排好。每次满腔的不甘和埋怨在看到母亲早上五点多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又或者是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生出的白发时又化成了滋养自艾和委屈的土壤。
角落里放置着一台架子鼓,鼓面上落了些肉眼可见的灰尘,用“懂事”二字落了一道无形的锁。“你要专心学习”“你会吵到邻居”“你会吵到弟弟”……
“你要懂事”,可是谁都知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过了半晌,手机一震,她打开看了眼,接着微信便弹出来一条消息: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她定睛一看,这人网名叫“柠檬不萌”。常秋时忍不住笑了一下,眼角蜷缩的泪珠也顺着脸庞滑落,她抹了一把,
常秋时实在是很难把那个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好学生和这个小学生也不用的网名联想起来。
手机弹出来一条消息。
柠檬不萌:这个网名是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才改成这个的。
常秋时往床边一坐,搭起来二郎腿,挑了挑眉,手指敲了敲屏幕。
何柠那里进来条消息。
好的:每个人你都要解释一遍吗哈哈哈,挺有童心的。
何柠其实只对她解释过,他不太在意在别人眼里自己是个什么形象,他的网名也确实是真心话大冒险玩输了的惩罚。
毕竟是个正常人都会在“对自己的班主任倾情演唱《别看我只是一只羊》”和“换网名一个月”之间选择后者。
但他就是想解释一下。
常秋时见对话框上半天都是“对方正在输入中”,却没收到一条消息。不由得有些想笑。她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好的:明天需要帮你带什么早饭啊。
第二天当常秋时在窗口排队时,默默庆幸了一下何柠要买的吃的和自己的在一个窗口。
牛肉包子和刚出炉的馄饨冒着热气,几个小个子费力从人缝里钻过去,食堂阿姨提醒着小心烫。
常秋时来得不算很晚,前面还排了七八个人,但确实是她来的最早的一次了。常秋时向后一看,队伍排都要拐弯了。
阵阵食物的香气飘进鼻子,勾得常秋时的肚子咕噜一声。
常秋时好不容易买好饭,冲出人群,跑上了七楼。
走廊里好几个靠着窗台吃饭的,一股饭味横冲直撞的钻进鼻子,常秋时微微皱了皱眉。
她刚给何柠送下饭,就听着早读铃响,一看表六点五十。
“现在到点了昂,各班迟到的同学都给我站在走廊!教室里的同学都给我插上门,把那些迟到的都关外面!我到要看看谁还迟到!”级部主任大嗓门在广播里响起。
常秋时暗骂一声,赶紧跑进教室,把包子往抽屉里一塞,随便抽了本书拿起来背。
今天是生物早读,冯佳已经站在教室门口了,两只手背着,带着圆框眼镜,扫视着班里每一位同学。
早读要站半小时才能坐下,当铃一响,一个坐下的比一个快。甚至铃还差两秒响的时候,就有人坐下了。
冯佳推了推眼镜:“我看你们啊,坐下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积极,站起来的时候倒是一个比一个墨迹。”
底下已经有几个人笑出了声。
冯佳用她的小蜜蜂轻磕了一下讲台:“行了,刚考完试都别松懈,马上还有一个月就又要期中考试了啊,期中考完试开家长会啊。”
冯佳顿了一下继续:“都努力啊,现在不拼等你以后七老八十再拼吗!”
接着就是几声唉声叹气。
“唉……”
“唉!”
冯佳清了清嗓子:“行了,都好好学习吧。”
当下早读的铃一响,常秋时刚想拿出包子来,肩就被人拍了一下。
“常秋时,我这道题不会,你可以给我讲讲吗?”
常秋时拿包子的动作一顿,又把包子推回去,回头一看是个短头发的女生。
“好。”常秋时把练习册拿过来,“我看看。”
等包子送进口中,已经是第二节课下课,早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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