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陶小月结结巴巴地发出一个音，然后傻愣愣地望着郁诗，看起来像是被吓傻了，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郁诗满腹的恶趣味在纯真的大眼睛下难得消退了不少，她搂住小丫头的脖子——或者说是直接把人的脑袋夹在咯吱窝底，“漂亮姐姐我今晚没地方睡，你肯定不忍心看我流落街头吧。”
小丫头犹豫了一会儿，为难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郁诗循循善诱，“我也不会生火做饭，你肯定也不忍心我被饿死吧。”
陶小月这回眉头皱得更紧了，但稍后还是点了点头。
郁诗露出一个得逞的笑，人的底线就是这么一步步越来越底的。
躲在大树后的唐小七终于听不下去了，故意弄出声响，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郁诗听见了，但身体都没有转动一下，谁要去理那个中二少年啊。
因此，唐小七也没能听见郁诗那句：“别担心，我会给你灵石做报酬的，那个大人会故意欺负小孩呢？”
陶小月懵懵懂懂，觉得郁诗说的好像有道理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
*
第二天一早便是启蒙课，按照要求，他们得去隔壁山头的学府听课。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卫夫子把书本一合，摇头晃脑地念起来。
刚开始这些半大的孩子还沉着气听了一会儿，然后在卫夫子念第二遍的时候，下头终于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不是易经里面的词吗？”
“我五岁就会背了。”
“我三岁。”
“得了，跟谁不会似的。”
卫夫子的声音戛然而止，漫不经心道：“哦，看来你们个个都认为自己是天才了？那为何还会出现在此地，而不是做那内门的人上人。”
方才说话的众人脸张的通红，哑口无言。
卫夫子环顾众人的脸色，很满意自己的下马威所达到的效果。
但马上，他发现自己还漏了一个人，这个岁数最大的女子，他记得她叫……郁诗？
郁诗支着矮桌昏昏欲睡，痛苦得让她想起高三下午第一节英语课的残酷回忆，因此，被点名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那么快就做梦了。
“郁诗，你给我滚出去！”卫夫子气得把胡须都吹起来了。
郁诗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吹胡子瞪眼的NPC，心想这威慑力还不如英语老师呢，毕竟如果自己现在在路上遇见她，还是怕得绕道走。
郁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落在卫夫子眼中就成了挑衅，就在要大发雷霆之际，郁诗先一步打断他。
“夫子，我觉得你说得不对。”
卫夫子冷笑：“不是睡得挺香的吗，还知道哪里不对。”
郁诗坐直身体，骨骼发出“咔咔”的声响，果然和学前班小孩子坐在同一间教室那那都不顺。
郁诗：“从你说天才哪里开始。”
卫夫子脸上讽刺的味道更重，“那不知郁姑娘有何高见，莫非也觉得自己会背易经也是个天才人物了？”
郁诗吹牛不打草稿，“我三岁就会背了，别人还未开蒙我就能全文背诵，不是天才是什么？”
“天才乃天生地养之才气，我虽凡人，却也得几分在诗书上的灵气，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如何不能成为天才，固然，修道乃是一种才气，那背书又不是吗？虽然我知尔等看不起凡人，但也别忘了，苍天之下，皆为蝼蚁，而大多数修道者，不过是命长点的蝼蚁。”
简称，在座的都是辣鸡。
卫夫子指着郁诗的手颤抖，都被气得结巴起来：“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既然如此，你为何要修这个仙，你又为何要寻求这个道，你又为何进我千隐宗！”
被猛烈地三问，在场所有人都不为之震惊，开始为之前被郁诗所说辞所迷惑而感到羞愧。
但是……郁诗怎么可能会愧疚！
她理直气壮：“那夫子你的道是什么，金丹修为，千百年寿命，夫子你又追寻到你的道了吗？”
“荒唐！大道玄奥，无边无际，乃是我等鼠辈可以窥见，若能见到几分，朝闻道夕死可以！”
“那就是还不知道……”郁诗轻飘飘地接过话头，“可是，我找到了。”
卫夫子刚想嘲笑郁诗大言不惭，却被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盯着，喉头一紧，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呢？”郁诗再次把话头抛给卫夫子，“而夫子你追寻大道半生，又为何不像其它长老一般去闭关修炼，来这小小的凡人学堂浪费时间。”
卫夫子没好气：“自然是老夫不敢认为自己是那天才。”
郁诗这一番话完全是戳中了他的痛脚，为什么他会来干这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当初他主动请缨接下招揽弟子的事宜之时，门派里交好的师兄弟都朝他投来不解的目光，仿佛他在自甘堕落一般。
闭关五十栽，却是一场空。
卫夫子从闭关的山洞中走出来，修为没能上涨多少，但他想明白了一件事——他修为大概这辈子只能止步于此了，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在苦修上浪费时间？
所以，他才来了。
卫夫子自然是不屑于外人说这种心理路程的，但郁诗却把卫夫子的想法猜了个七八分——虽然可能有所背离。
将心比心，他大概是想换一份养老的工作吧。
只可惜，他光有教书育人的想法，却没有教书育人的天赋。
“卫夫子，难道不觉得比起修道上的天资，您教书育人的天资更加不足吗？”
卫夫子猛地被踩到了痛脚，几乎要跳起来，“黄毛小儿，你懂什么！”
郁诗瘪嘴，像是被这个小老头气地无奈了，“既然你作为新入门弟子的先生，既不传授引气入体的方法，也无心**法交付，更不会一一解答修道上的疑惑，身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你一个也没占齐，好不容易授课，却是在背孩童都会的《易经》，那我敢问夫子，这是为何？”
“传道授业解惑……”几个大字回荡在卫夫子的脑中，如同雷霆嗡鸣之声，身心一片通透，甚至凝滞了上百年的修为瓶颈隐隐有了松动。
郁诗的问话再无礼，可偏偏用师者的“解惑”二字堵住了他的嘴，让他再也不能轻易骂出口。
因此，卫夫子迎来他人生中第一场向五灵根弟子的解答，“让你们研习《易经》自然是为了让你们静心，修道之路乃是苦修之路，若入门连这点枯燥都忍不了，往后该如何历练，这可不是过家家！”
郁诗已经不想在和这个糟老头子争辩了，只想逃课：“夫子这般，和山下老师傅磨新入门的弟子又何不同？若你想他们能够早些引气入体，那便不要浪费时间，若你只是把授课当作消遣时间的爱好，那就不该说得如此枯燥，惹人厌烦。”
郁诗觉得老师傅传授手艺前要拼命折磨弟子简直就是在放屁，如果想督促成材，先不说动手能力如何，修为得提上去吧，那么就直接搞应试教育，修为为主，冲冲冲！
如果把教书当成爱好，不好意思，身为主播，她更加有发言权了，你这五分钟的视频有四分半在逼逼叨叨其它事早就被当成无良营销号拉黑了好吗！
见郁诗离开，卫夫子也没有阻拦，这烦人的姑娘早点走他还少受点气，等她无法引气入体了自然会吃到苦头。
但眼见她要跨出门槛的时候，卫夫子还是忍不住想要一逞嘴炮：“姑娘不认可老夫的授课方式，那不知有何高见，能够让这批弟子全都入道？”
“全部？那不好说，但如果只是入道的话……”郁诗背对着众人，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多说说五行灵气的好话，夸夸他们，说不定就有神迹发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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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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