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刚来,人生地不熟的,不要多事。”叶青梅很隐晦地说道。
乔桉屿瞬间了然,点点头,说:“知道了,走吧。”
六华门外基础设施差,卫生间没有淋浴,更没有热水器。
乔桉屿来往厨房和卫生间三四趟,才把桶里的热水加满,站着把澡洗了。
他擦着湿发走回卧室,准备躺下玩游戏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下。
显示微信有四条未读消息,备注是大川。
乔桉屿往床头上一靠,一条腿垂下来踩在地上,一条腿搭在床沿。
一点进微信界面,就被满屏的感叹号惊得眯了下眼。
独一无二:!!!!!!!!我靠!大屿!你特么真走了!
独一无二:也不跟我说一声,还是不是兄弟了!
独一无二:你咋想的,进哪个班不好,非进三班,那可是地狱啊!
独一无二:你可以啊,进班第一天就把大神给怼了
最后一条和前三条中间隔了二十来分钟,语气明显平静了些。
乔桉屿看到前几句时,轻笑了一下。
这家伙一看就是刚结束集训,才摸到手机。
看到最后一句,他眉心倏地一皱。
点出键盘,手指飞舞。
协奏曲: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协奏曲:你不是才结束集训吗?
过了一会儿对方才回复。
独一无二:你怎么才回,还以为你不要爸爸了呢。
乔桉屿冷着脸。
协奏曲:滚你大爷的。
独一无二引用他的第二句,回复:对啊,唉,累死了
独一无二:今天下午才跟着校车回校,开了场班会
独一无二:下了晚自习后我跟涛子去找你来着,三班人说你已经走了
独一无二:然后旁边走过去俩女生,就听见她们聊来着
独一无二:不是吧,你当真?
乔桉屿一想起今天一天的遭遇就觉得有些闷。
他深深沉了口气,干脆摁了条语音过去。
协奏曲:也没什么,算不上怼吧,就觉得他有点儿太多管闲事了,别人都得按照他的想法来似的,有点烦。
协奏曲:你不知道,他今天说了我一天了,一会儿说我学习态度有问题,一会儿又说我字丑
协奏曲:之前我不是病了嘛,他还追到我家来收寒假作业,进门就问我要,我当然没写了,他就给我三天时间让我补上
协奏曲:他今天还把我寒假作业给改了,我去——
杨川听完他这四段语音后,直接追了通电话过来:“不是吧兄弟?寒假作业!改了?”
乔桉屿非常无语地说:“你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对吧?可它就是真实的发生了。”
杨川摇头叹道:“心疼你,以前只是听说林澈以一己之力把三班拉到地狱模式,没觉得有多可怕,今天有了你这事才知道,那真心不是人待的地儿。”
“话说,我寒假作业跑哪儿去了都不知道。”
“老杨下午说要收来着,嚯!你没看见当时班里人的表情,懵了一大半。”
他还挺洋洋得意:“显然,大家都是一个**样。”
“要是林澈来九班,非得被气出心脏病不可。”
乔桉屿一边听,一边垂眸玩着一只巴掌大的玩偶熊。
一会儿把熊脑袋倒过来磕在床上,一会儿又把脚站在床上。
玩偶熊但凡会说话,指定张嘴先吐一串,求他别转了。
脑袋晕。
乔桉屿闻言冷笑一声:“哼,我看不见得,他很有可能会把你们气出心脏病。”
“他有的是办法整治一切不合他心意的事物。”
“我擦......”杨川有些迟疑地说:“真的假的?”
乔桉屿:“我也是猜的,他要是没点手段的话,三班为什么个个对他言听计从,一个都不敢反抗。”
杨川存有一丝理智,说:“哎,你不能拿人家三班跟咱们班比啊。”
“那个个都是学霸精英,当年提前招生考试,文科前三十九名,不全在三班?”
“嗯......”乔桉屿回忆道:“好像是听说过有这么回事,说是什么文科状元预备役来着。”
他记得当年中考结束,一中组织了一场提前招生考试,选拔全市文理专长生直接录取,组成一班和三班。
沽洲往届文理科状元,百分之七十都出自这两个班。
二者中间夹了个比较特别的理科竞赛班,全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变态大佬,不比一班弱,甚至比他们更专业。
毕竟人家从小就到处参加各种比赛。
虽然......只有可怜巴巴的不到二十五个人。
一二三班的高一和其他普通班一样,不分文理,只是侧重点不同。
后来也不参与分班。
所以一开始罗奇就问他,怎么想的来三班?
杨川此刻也十分震惊。
乔桉屿也想知道,他妈到底是怎么想的,把他弄到三班去......
“你现在知道林神这个称号的含金量了吧?不是所有人都能被称之为神的。”
“要是不出意外,林澈就是下一个文科状元。”
“哦对,咱上头还有一届高三来着?”
杨川自问自答:“嗐,那不重要,反正林澈牛逼就对了。”
“再说了,你、”
杨川说到这儿,泄洪似的话终于停顿了一下,思索一番后,把话咽下去了。
“嗯......其实我对你现在的状态也能理解。”
“那个......你还好吧?阿姨也还好吧?”
这句话一出,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良久,乔桉屿的声音才低低的响起:“我还好啊,至于我妈,那何止是还好,好得简直都有点滋润了。”
杨川没听出他言外之意的讽刺,依然很兴奋地说:“行,那明天晚自习下课后,咱搓一顿去?”
“你确定你有时间?”乔桉屿挑起一边眉反问。
杨川被问住了。
九班的晚自习只上一节,然后就要去上专业课,直到十点才放学。
“......靠,好像还真没有。”
乔桉屿嗤笑一声垂下了眸,修长灵活的手指,已经把小熊的衣服扒了一边了。
“那就周末呗。”
“周末行啊,咱都有时间。”
之后又聊了些集训期间的傻逼事。
乔桉屿被逗得哈哈大笑。
老友重逢,话就格外地多,这一通电话一打就打到了次日凌晨。
挂了电话后,乔桉屿意犹未尽地在床上摊成个大字型。
一聊起回忆,就容易勾起过往。
从前九班的种种都在眼前一幕幕浮现。
他们一群人勾肩搭背,谈天说笑。
放了假一起约饭、唱K,一起外出参加比赛。
至今一起打过卡的城市,没有二十个也有十七八个。
重点是,他们在一起聊的最多的就是音乐方面的话题。
没人催命似的催他学习,也没人逼他做他不想做的,没人嫌他这个嫌他那个。
经常一句不那么好笑的话,也能逗得一群人前仰后合。
氛围轻松又活跃。
像一条活泛的河流。
而反观三班,整一个死水。
尤其林澈。
想起他就烦。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他,乔桉屿脑海里的画面,紧接着那张讨人厌的脸后,浮现的就是他的手。
画在桌上的手和他真实的手慢慢重合。
乔桉屿鬼使神差地把自己的手举到脸前,抓握了一下。
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很荒唐的念头。
不知道那只手,牵起来感觉怎么样。
是不是和他本人一样冷冰冰的,毫无温度。
一想到这里,掌心就变得温热起来。
乔桉屿忽然一顿,骤然坐起了身,一脸见鬼似的表情。
我......
靠!
我特么有病吧??
他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几轮后,终于注意到了窗外如墨的天色。
他翻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原地跳了起来。
“十二点十分了!”
作业还一字未动......
他忙趿上拖鞋冲到桌边。
这要是不写,明天又要面对林澈那张死人脸。
虽然今天讲了一天卷子,但各科老师也还是挑了几道比较典型的题,留做家庭作业。
还特地点明,没有参加考试也能做。
乔桉屿翻开书包,把抄好的题目、本子、笔袋全部拿出来放在桌上。
拉开笔袋拿笔的时候,动作忽然就顿住了。
我在怕什么呢?
他想。
我又为什么要怕呢?
这都是因为林澈吗?
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心里居然已经对林澈产生了恐惧?
他想明白这件事后,摇头啧了一串。
可怕,这人是真可怕啊。
他一手撑着脑袋,一手转着笔。
笔在指间转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不往本上落。
他脑子里此刻一片空白,毫无思绪。
本身就少得可怜的知识储备,在一场寒假外加一场重大的打击里。
忘得一干二净。
他咬着笔头,跟题目大眼瞪小眼,便秘似的憋了半小时。
终于——打开了百度。
第二天,他一进班门就把作业本放在了大组长的桌上。
双手插兜往自己的座位上走,路过林澈时,向他飘去一个轻蔑又得意的眼神。
仿佛在说:看你这次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澈依然稳坐如山,对他的眼神视而不见。
只在他离开后,伸手从斜前方的那张桌上,够来了他的作业本。
乔桉屿刚落座,就见林澈站了起来。
面朝他往书桌边沿上一靠。
长腿一条曲起一条伸直,低头认真翻看他的作业本。
翻了没两页,嗤笑出声:“一个字都不改,全篇抄啊?”
他掀起眼皮,隔空朝他扔来一个更具挑衅意味的眼神,说:“我能不能告你侵犯他人知识产权啊?”
乔桉屿:“......”
指间转动的笔一停,啪地一声被他用力拍在桌上。
这种暗戳戳较劲,你越难受我越痛快的互相折磨模式,俩人持续了能有半个多月。
自那天他当着全班的面儿怼过林澈后,罗奇就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说三班有史以来,还从来没人敢忤逆林澈呢。
毕竟他是各科老师以外,权利最大也是能力最大的一个。
在三班人的心里,已经默认他为半个老师了。
乔桉屿表面微笑,心里冷笑。
心说我可去你的吧。
那是因为以前我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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