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讲了很久很久。
一直到太阳落山,外面安静了下来,窗外夜色渐浓,她才将自己这些年认识的加茂有纪讲了个七七八八。
话头刚一停下,葵还有些恍惚地想:原来这么轻易就讲完了啊。
人的一生,从嘴里说出来的份量竟然轻如天空中翻滚的流云,转眼就不见了。
“你还相信吧,她还活着。”
或许是看出了她的态度,乔伊认真地看向葵,说道。
葵直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接下来有很多事情要做。”
乔伊果断地把葵纳入了行动的人员范围内。
听过有纪这些年的事情后,她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只是在思考整件事的走向。
她一心要找出那个能破局的点。
活着……吗?说实话,葵几乎要同往常一样,消极地接受与有纪告别的事实了。
不过……没错。
接下来确实还有一些事可以做。
“我……”
吸了一口气,葵的眼神重新恢复到以前在地下交易所时的状态,她坚定地说道,“我去调查香织的事情,这些年来不可能没有留下过任何痕迹。”
“呵,我们当年也是蠢,没怎么去查就接受香织去世的事实了。”
是啊,刚刚脱离加茂家,想着摆脱它还来不及,还谈什么调查呢?
如今终于有这份底气,有这份心力来查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就像是承接了有纪的愿望,葵挺直腰背,不复方才的颓丧。
“好。”
乔伊应下。
她同样想着让葵去查有纪妹妹的事情。
葵这么多年攒下的人脉和情报线人可不是开玩笑的。
有纪妹妹是一部分,另一部分……乔伊抬起右手手指,在桌子上仿若画图一样划了划。
指腹拐了个弯,在有纪的遗书上找到了那个字眼。
“加茂家”。
这个拥有“御三家”的美名,传承悠久,与咒术总监部关系匪浅,自诩为御三家中最传统、最正统的咒术师家族。
究竟会有什么秘密呢?
乔伊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所指的这几个字。
一时没有人说话,两人只是坐着,默默不语,好似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安静。
……
不出三天,一封信件被送到了乔伊的手上。
送信人不声不响地来到了高专,而那封信有不知怎的被从便利店采购归来的庵歌姬带了回来。
“那上面有署名呢。”
庵歌姬把信递给乔伊。
信的正面有几个自上往下的字,正写着乔伊的大名。
信封没有被拆开来的痕迹。乔伊看着那封信,上下翻了翻,心中有了一点预感。
拆开一看,果不其然是加茂家的来信。
庵歌姬听闻,略有些诧异,她是知道加茂有纪出了事的。
在这节骨眼上,加茂家竟然来了信?
乔伊并没有避开庵歌姬,她直接打开了信,只见开头写了一大串问候语敬语,她不耐烦地跳到最后,看到加茂家邀请她前去做客。
又是说“闻君感伤”,又是说“商议爱女丧事”,仿若有纪已经是个死人了。
手指抖了抖,乔伊不露声色地把信折起来收好。
她沉吟片刻,示意庵歌姬俯身,与她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照旧回到自己的宿舍。
把信纸展开,钉入墙上挂的板子。
那信的旁边同样也有一张纸,正是有纪留下的遗书。
一方毫不掩饰对加茂家的不喜,恨不得生啖父亲的肉;另一方好不要脸,字字句句都以“爱女”开头,撕破了脸也要护着加茂家的体面。
光看这两幅信,真看不出来这是“一家人”写出的文字。
脱离了加茂家的有纪丁点不沾加茂的拘束、规矩,就算奔着死去骨子里都带着对自由的追求。
乔伊伸手,抚了抚信纸因翻阅过多而起的褶皱。
她可不习惯接无准备的单,揍敌客的杀手向来万无一失。
是夜。
唯有明月喧嚣的晚上,风声隐匿在云中。
乔伊出现在了京都加茂的老宅之上,体内的咒力被念力压迫到几近于无。
这还是她和伏黑甚尔打架得来的灵感。
虽然暗杀术现在不是乔伊修行的主要领域,但研究如何悄无声息地探查情报、一击致命,依然是杀手的天性。
自认识了伏黑甚尔,她就很好奇:他这种天与咒缚,是不是什么咒具、咒力都检测不出来?
就像高专的结界,只会在检测到未经申报的咒力时发出警报,于伏黑甚尔而言,完全就是虚设。
只要他想,他可以随意进出高专,如入无人之境。
这种时候,反而现代科技更能派得上用场。
但是,我们都知道御三家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用外界的手段不用咒术界的方法?那是百分百不可能的事。
大多数御三家老人,在涉及保命的时候首要信任的都是咒术,他们对咒术有着一种狂热的盲目信任。
与之相反的,就是对“普通人”的一种一视同仁的蔑视。
对天与咒缚亦然,尽管多年前伏黑甚尔大闹了禅院家,但御三家的人仍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对他们来说,普通人和伏黑甚尔都是没有咒力的小虫子。人类又为什么会畏惧一条小虫呢?
虽然乔伊有咒力,但她还是喜欢挖出破绽、钻空子。
她用念力将咒力压缩、掩盖,没有丝毫阻碍地进了加茂家的范围。
夜行之人往往喜好在檐上行走,乔伊并不,她觉得那上面不仅不隐蔽,反而显眼,被月光洗了个满身。
她在屋角与长廊间的阴影中隐匿身形,身影闪过时,听不出一点脚步声与呼吸声。
在掩盖体内咒力的同时,乔伊也在运行「绝」,力求让这场潜行得到一个完美的结果。
她几乎绕完了整个加茂主宅,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与寻常老宅相比,多了训练场、咒具库、地下室……还有压着咒灵的地方,也有些专供些腌臜事的,她略过没看。
乔伊甚至循着遗书上给的路线找到了有纪母亲与有纪妹妹的骨灰盒,但她没有带走。
现在带走有什么意思?那得让对方心甘情愿、咬牙切齿地奉上,那才能平乔伊心里的这股气。
其实不单是对有纪的事,单单是御三家,她也忍耐许久了。
在乔伊的世界里,弱小是一种原罪,她从出生开始无时不刻都在追求强大。
没有实力还自命不凡的御三家完全踩到了她的雷点上。
就算是他们家的糜稽,知道自己实力不济,为了活命也是在往死里开发自己的另类天赋的。
进入咒术界这么久,知道五条家有个五条悟,禅院家出了个伏黑甚尔,乔伊觉得还勉强说得过去。虽然伏黑甚尔走了以后,禅院家变得很透明。
加茂家又是什么东西,可以耀武扬威这么多年?
她心中郁郁,自有纪出事以来,长久存在的想法就这样被点燃了,如果不是不到时候,真想就这样把加茂家肃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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