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9 交易

大床房里的灯没开全,不大的房间里,微弱的灯光从头顶洒下来,床头灯的光在白色床单上晕了一圈。刚走进来的时候,房间窗帘没有拉上,外面天空墨水似的夜色被窗户上我和他清晰的倒影覆盖。我盘腿坐在床上,正对着窗户,一抬眼便能看见倒影里他冒着傻气的后脑勺,还有——还有我怎么也抑制不住的震惊脸色。

姓安的不是说上班上得脑子都要生锈了么,怎么这时候的思维却天马行空起来,让我根本难以预料,更难以理解。

他怎么会提出这种想法?

“你……”我试图从他有些局促的脸色中再多挖出一点信息,开口还是难掩的疑惑,“你为什么要包丨养我?”

我在酒吧里准备跟永廷探讨的时候,姓安的大概是加班结束了,他说暂时没检索出什么bug,他领导自己困了,大晚上就暂时放过了他。从密密麻麻的代码里活过来喘口气的时候,他才看到列表里全是红色数字的工作群下,压着我问他需不需要服务的消息。他那时候正在气头上,因为他领导挂断电话前还假惺惺地关心了他一句,让他早点休息别太劳累,紧接着就说明早十点前要看到任务完成。嘴上讲得这么大慈大悲,实际上明摆着不让人早点休息,他越想越憋屈,于是立刻回复我说他会来,让我先去开个房间,他马上就来酒店找我。

刚开了房,我还没照常拿出鞭子(其实拿不拿都一样,我猜他最后又不敢用,而且每次屡猜屡中),他就突然劈头盖脸一顿发问,听说你这个工作都可以做包丨养?包丨养怎么算?什么程序?什么形式?有没有期限?有期限的话会不会强制我续费?是不是我包了你,你就不能再找别人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从哪个问题回应起,是先说我这里没有推出包丨养服务,还是先描述包丨养是怎么一回事儿,我脑子被他炮轰来的问题们搅得一团乱麻似的,所以最后,令我自己都吃惊的是——我居然先挑了句最无关紧要的话回应他。

我冲口而出,“你为什么要包丨养我?”

话刚说完我就愣住了。老胡每次洗脑大会上都要强调,只要不是在交易额上有纠纷有冲突,客人说什么就什么,一不许问背后的原因二不许问无关的问题。我一直觉得这个规定有毛病,都把自己卖了还不让卖的时候八卦一下,多挖出一些客人的背景难道不好吗,“一可以利于提升知名度扩大客源,二可以打破信息壁垒,针对客人特殊情况进行个性化定制服务提高好感、幸福感与性丨快丨感”——这些是大学生提的,我可说不出这样的句子,我只能说出——三,可以满足我们八卦的好奇心,成为我们下班时的聊天话题,比如谁劈腿出来包丨夜谁被老婆捉丨奸谁癖丨好奇怪,可以靠陌生人内心深处从不敢吐露的真心和**为我们提供乐子。可老胡下了指令后也不解释,只是简明扼要地说,少了解那么多,你们的工作就是操清楚了就行,能不跟对方产生联系就不要联系。一般这时候,小零总是一脸真诚地附和,听老胡的准没错的呀。

媚老板的狗腿子。我一直觉得他俩一唱一和的这一条规矩很有毛病——好吧,实际上,我觉得他的每个规定都有毛病。

姓安的没说话,只是伸出食指指尖轻轻划拉了一下我的脖子。我不解,什么意思?他说他仔细分析了一下为什么他对我总是下不了手,一番深思熟虑后得出结论,应该是因为我身上经常带伤,一有伤他就害怕,一方面他情不自禁同情伤者,一方面他领导养得白白胖胖膘肥体壮,打他一枪子弹都穿不透,卡在肚子里还会一边喷血一边流油,哪里像被人虐待过带伤的样子,太出戏了。听到这我还吓了一大跳,这不是变相说我不敬业吗?形象不佳就工作,这都可以当成差评了。可我一想又觉得不对劲,我说,不可能,我每次都是伤好了才排出时间给你的,你怎么就看我带伤了?安总,这样说话很严重的,你可不能诬陷我。

姓安的不像是在开玩笑,很认真地说,可是我看到过。我越听越迷糊,什么意思?看到过什么?他说,看到过伤,好大一片。看到之后总觉得你这儿有伤那有过伤,所以我才老是不敢动你。我笃定地表示,不可能,有伤的时候我休假呢,你做梦梦到我受伤了吧。

没想到他居然执拗起来,“就是见过。”

房间里空调有点冷,一进门我就熟门熟路地坐上丨床了,忘记在门口调温度,22度的冷气持续往外吹。他站着的时候比我高出快一个头,又因为上半身比较长,坐着的时候也比我高出小半个头,他微微向下斜着伸出手,张开手掌轻轻抚上我的脖子时,凉得我浑身一激灵,差点弹起来撞上他的下巴。“这里,”他用拇指蹭了蹭我喉结外那块皮肤,“好大一块。”

他说:“我记得我有一天挺忙的,没有提前约你,但那天晚上我加班之后也不算太晚,所以改主意了,就去了你们酒吧。我本来只是想单纯去喝点什么的,没想到你那天早就在里面了。我当时站在街对面,刚想过马路进你们地下室,你和两个男的就出来了,然后……我就看到了。有点可怕,我……我可能吓到了一下,所以后来就直接走了,没进去。”

我努力回忆是哪两个男同事。他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于是又补了一句具体点的,“一个抽烟,一个没抽烟,没抽烟那个挺……挺秀气的,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个女孩儿。”

这下我想起来了。那天我休假,因为老胡给我接的前一单子那个客人也挺生猛,非要玩窒息,我以为他想体验窒息的感觉,没想到他是要体验“看别人窒息的感觉”,掐得我直干呕,我那天还极度纳闷,我翻白眼吐舌头的样子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他居然能对着我那种表情硬起来,人类的喜好真是复杂。接完那单后我就休息一段时间了,因为脖子上一大片淤痕,青青紫紫的特别狰狞,基本上没法见客了,但在酒吧里我倒是无所谓,大摇大摆走来走去,偶尔跟人打趣一下,让他们发挥想象力,看看这一块淤青像什么形状?老胡一边掏烟示意要出门抽,让我跟上,一边看着我直皱眉,问我接的这个怎么这么猛?我不在乎地扒开衣领,对着老胡亮出那块丑陋的伤,得意地说,猛就对了。这是勇士的勋章,优秀员工奖,像那个什么战损装,是不是很性丨感?小零黏在老胡身边跟了上来,在楼梯上还心疼地摸了摸我的脖子,但什么也没说。后来我们三个只是在地下室的楼梯口沉默地站着,无心地数着马路上稀稀拉拉经过的汽车。晚风若有若无刮过脸庞,从路口数过来到酒吧门口的第三盏路灯仍然是坏的,刺啦刺啦地闪烁,我出神地望着对面商场上空乌云里隐现的半个月弯,鼻子前飘过老胡那根烟呛人的味道。我在放空的时候,听见老胡问我要不要来一根?我下意识摇头,眼神都没转过去就拒绝了。我不记得我当时在想什么了,我只是看着这片清冷的、熟悉的景色,只是看着,没有怀念过去,没有张望未来。只是看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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