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充信息：没有接口则被视为原装人，或通过特殊手段顶替他人身份的冒牌货。”
加那：哈？所以我有可能是冒牌货？
加那联想到裘特接到通讯耳机传讯时微妙的感觉，“秦己，帮我搜索无接口‘冒牌货’的相关信息。”
秦己没有动静，就好像电脑宕机了一样。
“秦己？”
【系统-秦己】：非常抱歉，“冒牌货”“原装人”相关搜索词已被禁止检索。
“裘警官临走提醒我注意安全……看来确实不太平。”
一条无形的丝线在加那心中蔓延。
城市的街道干净空旷，天空被沉重的黑色厚厚地压迫着，空轨上几班列车常规地流动，车站周边多了几个零零散散的行人。
尽管在游戏里，人们也是朝九晚五。
加那让秦己尝试搜索了几个必要的关键词，但好像在第一次搜索“接口”之后，再检索的时候总是显示被禁止搜索，甚至根本无法使用黑客手段潜入，仿佛有人特意抹除了一切痕迹。不过好在一些日常的信息还是容易得到的，比如交通路线和简要的商户信息。
或许一些重要信息可以通过更日常的途径获得，也可以尽量避免秦己过多地暴露在如深海般的数据网之中，使自己在这个未知的世界中减少生存的概率，得不偿失。虽然这仅仅是一场游戏，但她是个很认真的玩家。
“已为您定位最近的服务点，预计步行五分钟到达。”
向秦己反复确认后，加那得知，系统的声音只有它接管的玩家能听见，即便如此，玩家的声音却真实地在环境中播放着，看起来会很像自言自语。
以防万一，加那把手机揣进兜里随身带走，毕竟这扇门看起来时日不多了。
“前方路口左转。”
加那听着秦己的导航，不动声色地保持自然的行走姿态和速度。
路边的霓虹灯光在渐浓的夜色中缓缓增亮。
“前方连续三个交叉路口右转。”
不算长的路程，但周边的光线开始变暗，加那走到最后一个拐口，进入一个光线更加微弱的窄巷，空气中一丝丝微弱的怪味儿猛地刺入鼻腔。
“秦导航员，你的路线方案中有没有规避风险这一项？”加那趁着路口处还有光线，止步凝视着眼前的一片漆黑。
“亲爱的玩家加那，这并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我为此感到抱歉。”
加那：“别告诉我又是为了自由度……”
“您是个聪明的玩家。”
加那：谢谢你。
“离这最近的其它服务点有多远？”加那问。
“距离当前定位最接近的线下服务点大约十公里，交通方式有空轨列车约二十分钟，代步车约三十分钟，步行约四小时。当前该趟列车已结束运行，玩家没有代步车资产，预计步行时间过长。”
“行吧，说不定我跑完这十公里，到那儿发现还不如这里，不出意外的话我会疯掉。”
加那初来乍到，不清楚布迪佛市的D区处于怎样的发展状况，但服务点这么偏僻幽暗，不像是经常有人会来的地方。
算了，游戏而已，加那心想，省得再浪费时间等到白天，赶紧给手机电脑充上电，里面应该有不少她想要的信息。
好在游戏模拟的同一个地球同一个月亮，月光倾泻在深巷，不至于让人摸黑前行。
加那踏进巷子，鞋底与略微粗糙的路面的摩擦声，在听觉中不断放大。
“咻——咻——”
头顶上空传来一闪而过的声音，加那立马停下脚步抬头看，由于井深巷子窄，视野十分有限，只有一道转瞬即逝的红色影子。
“那是什么？”加那低声问。
“识别出飞行器信号。”
“飞行器，也是一种通行的交通工具吗？”
加那本来还想问，但其他人听不见系统的声音，一个人有来有回地自言自语这多句，也太奇怪了。
“女士，您是在跟我说话吗？”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加那一跳，还好夜太黑，那人看不清她刚刚做贼心虚惊慌失措的模样。
见加那默不作声，那人自顾自地走在前面，高大狭长的影子匍匐于身后，留下一句话。
“我是去服务点的，您要是有需要就跟着我吧。”
那个中性沉闷的嗓音中夹杂着丝丝电流，有一种贯穿大脑至全身的酥麻感，那个人的背影分不出男女，月光下倒映出稳健的步伐，应该是轻车熟路的老居民了。
加那思绪停顿了一秒，悄然跟上前，保持着她直觉判断下安全的距离。
骗子往往会伪装成平易近人且人畜无害没有什么攻击力的形象，再聊聊天说些家常话，借此放松目标对象的警惕心，当那个目标对象开始信任骗子的时候，就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但是那个人什么也不说，难道是什么新型的反向诈骗手段吗？
加那：虽然我赤手空拳……但是你休想骗我。
好在系统的导航功能证实了这个好心的引路人没有说谎。
该说不说这暗巷还挺有门道，若不是加那特意记忆了方向和路线，就那些弯弯绕绕，仅仅走一次没法让她再完全正确地走第二次。
走到服务点附近，周边一下宽阔敞亮起来，也陆陆续续走过几个行人。
自助式服务点，加那看过前面几个人操作的流程，心里的忐忑减少许多。
“人脸识别成功，请选择您需要的服务项目。”
“请选择您要缴纳的期数。”
“缴纳成功，感谢您的光顾。”
与现实世界的自助服务机器大差不差，在电子屏幕前手动选择项目进行扫脸支付。
顺利解决了电费的事情，加那总算舒了一口气，回过神来发觉引路的那人已不见身影。
这个服务点的功能和设施还算丰富，加那一进入这儿就开始下意识观察四周，她熟稔地走到一处充电台旁边，掏出手机流畅地操作一番，看着倒不像第一次来的。
手机很快亮起屏幕。
“这充电速度比超闪充还闪……”加那心里不禁感叹。
“2056年5月21日 21:06”。
显示屏上电量迅速满格，加那扫脸付完钱，将手机拿起熄了屏，揣进兜里转身就离开服务点。
“你不好奇手机里有什么？”秦己依然用他平淡的声音问加那。
加那并没有理会他。
屏幕静音一亮，手机收到一条来自“秦己”的短信。
她没有第一时间查看。
确认完周边没有路人和摄像头，加那打开手机先设置了手机密码，接着在通讯录翻了翻，除了类似于“布迪佛联网”“布迪佛市中心”等一些官方热线，还有一个“未知号码”，再往下翻，最后一个才是“秦己”。
“亲爱的玩家加那，我已连接您的手机系统，您可以通过发送信息的方式与我联络，并且屏蔽外界信号，不受窥探和干扰。”
“TD”
加那发了一条信息给“秦己”。
“收到玩家加那发送的一条信息‘TD’。”秦己的短信回复十分迅速。
“好奇心也要分时候。”
“我给你发短信应该不收我钱吧？”
加那手速很快，搓搓发出两条信息。
“与我联络当然不收费，亲爱的玩家加那。”
确认完毕，这个就是系统秦己，那另一个以“未知号码”备注的号主会是谁呢。
思索一会儿，加那决定先不管，贸然拨号的风险尚不确定，越是未知，也许越令人难以承受。至于手机里的其它内容，加那打算回家再仔细琢磨。
“对了，那个饱经风霜的小店不会就是我的家吧？”加那给秦己发送信息。
“亲爱的玩家加那，是的，这是您当前最富有价值的资产。”
“明白，秦导航员，我会好好珍惜这份’最富有价值’的资产的。”加那咬牙切齿，差点没忍住说出声。
“虽然您称呼我为‘导航员’，但我仍会提醒您——不要忘记当前专属系统的功能具有丰富的多样性，例如采集面部数据及其导入……”
不说她都要忘了这是个标榜着“轻松解压”的“捏脸经营游戏”了。
加那敷衍地敲下打字键盘上的“1”，点击发送后收起手机。
走出巷子，她决定再去周围逛逛，顺便订阅电报什么的，这对于一个新移民来说，算不上异样的举动，尤其是在区中心的播报大屏上了解到“大量海外移民迁入本市”之后，加那更有底气了，日常行为更加光明正大。
夜晚的街道比白日里更有生气，人流明显多起来，这跟她原世界的夜市文化相似。
但很不同的是，这里的科技发达程度比原世界更为先进。
是的，“先进”，总之她暂时是这么理解的。
比如在自助报刊亭的买客们如流水线般，扫脸“识别成功”后熟练地取走窗口自动吐出的芯片，一边给后面让位一边顺手接入脖侧的接口。
“唯一购买途径”几个大字在报刊匾头闪烁。
“夸张的营销噱头。”无关紧要的话，加那脱口而出。
“也许是众所周知的事实。”秦己说。
“那我大概率不在这‘众’之中。”加那挠了挠脖子。
问题来了，如那位警官所说，加那是个没有接口的“冒牌货”嫌疑人。
“人体的接口口径与手机的一致吗？”
加那逛了逛周围，没有发现任何售卖纸质报的商铺。
秦己：“您的问题需要分类回答，以人体接口口径相关信息为基础，识别到您当前需要相关芯片，信息资料内容过多，我将为您整合发送到您的手机以便查看，为保证其完整度和真实性，此过程大约需要三十分钟。”
加那点点头，双手揣兜在路边闲逛。
区中心给人一种电力充足的奢侈感，矮壮的大商城在灯火通明的广场中央散发着金光，走进商场里面就像进入白天，大门是昼夜的分隔线。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招摇过市”的感觉，除了她本身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做贼心虚，奇怪的是路过她身边的人总时不时地打量她。
她察觉到，尤其是她的脸。
加那：光顾着玩游戏了，不知道在游戏里还继承我的胎记啊，但是脸上有胎记也不犯法吧。
“怪……怪人！”
眼前商场天旋地转，加那意识逐渐混沌。
系统：……?
加那：不好意思……平时不玩这类游戏……不知道武装力量如此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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