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虽有非议,但目前也只能按下不表。
“烛阁主糊涂哇!”台下一人感慨道,“一世清誉难道真要为了他那徒弟晚节受损吗?”
“谁知道呢?就算他哄徒弟,也不该在这时候啊!”
“可不是嘛!倘若他那徒弟真有本事大家也没什么异议,还能说一声名师出高徒,可如今却是把徒弟捧到如此境地,但凡有一丝不完美都是惹众怒。”
“对徒弟寄于如此厚望,甚至连退路都不留,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徒弟好还是坏。”一人摇头感叹到。
台上拼的如火如荼,台下也时不时有内行点评一二。
“说起来,荆哥,”元止戈拽拽荆牧芜的袖子,“我昨天去压赌时就听见不少人在讨论这个,没想到还是真的哎。”
荆牧芜看着台上,隐隐约约感觉出点不对劲。
烛炎并非莽撞之人。
同为四洲掌事者,前世今生共事多年,烛炎的性子他很清楚,绝不会是脑子一热就做决定的人。
没有十成十的把握,烛炎不会动。
看来烛炎对自己这个徒弟十分自信。
可他却对烛炎这个徒弟没有一点印象。
能让烛炎收为徒弟,必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能让烛炎如此自信的,更是闻所未闻。
有这种人物,却是今天才让人知道,就连与他共事多年的荆牧芜都不知道。
可荆牧芜记得前世的大典是平平淡淡的过去了,别说什么徇私舞弊了,就连匠人也不过出了个稍微厉害点的匠人,根本没什么波澜。
若真有什么徇私舞弊的行径,哪怕巧工阁有心隐瞒,大典人数众多也瞒不住,况且他前世这一届因为已经之前好几届的万造虽然也算厉害但放在烛炎眼中都不尽人意,故而虽有万造之名,但实际上的能力从不被烛炎放在眼中。
可如今的情况,却是前世根本没出现过的。
这是自从他重生到现在,第一次遇到这种跟前世完全不同的走向。
“那你可知道那人的名字?”荆牧芜问道。
元止戈:“没听清,好像叫什么勤愿意来着?”
元止戈:“听说是一届凡人,母族尽灭只剩他一个,被路过的烛炎先生拾回去当幺儿养着,说是身患异疾,寿命不长故从不声张。”
荆牧芜:“我听他人说其母族是被乎尔池所灭?”
荆牧芜回想前世与其相关的记忆,倒是想起来其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乎尔池,蝣粟手下最得力的刀。
蝣粟此人向来独来独往,那乎尔池与其说是他组建的倒不如说是一群追随者,其首领骤为,是蝣粟亲手点化的长命鬼物,蝣粟知道此事后,放任其戕害人间,仙门百家也饱受其害。
说到蝣粟,免不了提起他的出生,万年之前,混沌初开,天道极为简陋,许多狡猾之徒钻空子,为善者无葬处做恶者享高福屡见不鲜,众神怜悯百族长久受残缺天道受苦,献祭自身补全天道,补天完又万年之后,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一个蝣粟,自称为后土遗腹,但为人却没有半分远古神性,反而极端恶毒甚至恐怖。
乎尔池发动的许多次大型战乱几乎都有他的推波助澜甚至亲身参与。
作为规则产物,能将点化之物强行扭转形态,最为人熟知的便是血肉恶物,形状恐怖诡异,前世荆牧芜见过无数从血涂阵里爬出来的血肉恶物。
然后是长命鬼物,只有骤为一人,从点化那天到如今已活了一千年了。
最后是分刀。
到分刀这里,已经不能单纯的再认为是点化了。
那是蝣粟的半身。
分刀一出,所行所做,皆为蝣粟的意志。
分刀只在记载中五千年前的一场空前大战乱中出现过。
那场乱世彻底改变了格局。
乱世之前,虽然天道高远,但天道链作为最后一位神明的残身,仍然能庇佑人间百灵。
但那场乱世,让人们真正见识到了蝣粟作为规则产物的恐怖。
血衣玄铃,慈面恶行,分刀一人杀穿仙门百家的围剿,砍断天道链。
荆牧芜想起前世凡间的确曾出现过一场由乎尔池掀起的战乱,他当时因分身乏术,派了坐下得力干将前去帮忙,烛炎好像当时也下去了。
估计是这一世略有变化,前世烛炎过去晚了些,那孩子撑不下去死了,今世过去的早了点,捡到了还未断气的孩子。
一个时间之差,就救下一条性命。
大典开始,匠人需用自己制造的武器比拼,武器不敌对方被折断的为失败下台,撑到最后一轮决赛则是评委发下材料,现场打造,交于评委裁断。
擂台逐渐白热化。
一个少年砍断对手的剑,收剑入鞘。
不知不觉间,台上留下的匠人越来越少。
少年叫聘齐,从小地方出来的匠人,自觉天赋异禀,实际上也确实如此,那撑到现在还留在台上的,没一个滥竽充数的。
聘齐心中有些愤愤不平。
他为了这次大典准备了不少时间,哪成想遇到这种事,不过,在那位内定万造出来之前的比赛还是含金量很高的,他遇到不少厉害的匠人,武器精密锋利,不过比起他还是弱了点。
如果那位内定万造确实是有点实力的他自然心甘情愿,但若是徒有虚名,那也别怪他不客气。
一圈一圈比拼下来,台上人逐渐减少,那位小徒弟却一直未出现,聘齐心里的不满越来越重。
离终场越来越近,主持止住比试,让众人休整些时间。
“恭喜,”主持笑道,“如今还站在这里的工匠,各个都是人中龙凤啊。”
“你们那内定万造呢?”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开口,问出了台上下所有人皆有的疑问。
“这位先生慎言,冶物大典向来公平,从未有什么内定万造。”主持说。
“哼,既然没有为何现在还不肯出现,叫我们在此好等,怕是临场惧怕退缩了?”
“就是!”一个人附和道,“叫他出来见我们!”
主持无奈抬头,看向高台上的烛炎。
烛炎咳嗽一声,众人都看向他。
“诸位稍安勿躁,小徒实在是有事耽搁了些时间,但请各位放心,老夫从不做什么开后门的事。”
台上,聘齐上前一步,拱手一礼:“阁主,并非是我们找茬,实在是大家心里没底,能留下的都是一心冶炼之人,向往万造多年,实在是不甘心落入无法承担之人身上。”
“就是!我们不甘心万造落入德不配位之人手上!”台上的匠人群情激愤的喊。
“阁主,”一个侍卫急匆匆跑到烛炎身边行礼,“少主赶来了。”
烛炎听到,一直沉着略显威严的脸上突然出现个笑。
烛炎起身,向着台上各位匠人开口,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开心:“既然小徒已到,为了避嫌,恕老夫先行告退。”
烛炎起身离开。
众人终于等到人来,议论纷纷的看着入场门。
“可算来了!”元止戈兴奋道,“终于能见到我压的人了!”
“你将赌注压在一个没见过的人身上?”荆牧芜问。
“我那不是随大流吗?”元止戈憨憨一笑,“大家都压他,我就稀里糊涂的跟着压上了。”
“你啊,”荆牧芜敲敲元止戈脑门,“小心我回去跟你师父打小报告。”
“哎呀荆哥你最好了,话说那人到底长啥样啊?”元止戈探头探脑的朝门口看。
“吱呀——”
门缓缓打开。
“诸位远道而来。”
一声极为好听的年轻男子声音先于其人传进来,颇有少年轻狂的感觉,带着因疾行而起的稍微不稳的呼吸。
“在下因事有失远迎,还望诸位海涵。”
门口,一道黑红色的身影出现,长身玉立,即便还没看到脸,却已感觉出其人身上的少年意气与桀骜不驯。
脚步声略显急促,却并无慌乱之感,明显游刃有余。
众人看向门口。
黑色纱篱遮住了大半个人,纱篱上用珍珠与红绸带结成网络,随着动作一摇一摇的,纱篱下是红色的衣角,行动间衣角飞起,露出金线绣成的华丽花纹。
来人站上擂台,抬手,摘下纱篱。
艳若恶曼陀,妖似毒丽蛾。
“在下秦裴漪,见过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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